第108章 大婚之禮(2)
青藍、青葉從錦盒裡捧出嫁衣，華美的嫁衣如流瀉天邊的雲霞，頓時屋內所有人的視線都聚在了嫁衣上。鳳紅鸞淡淡掃了一眼，想着她這是第二次穿嫁衣了，不，算上前世的婚紗已經是第三次，前兩次都錯愛了，這一次她沒有錯愛，卻是爲了別人穿嫁衣，命運弄人不過如此。
就在這時，有熟悉的腳步聲走進了院子，那腳步聲不快不慢，卻是自有一種沉穩。
聽着熟悉的腳步聲，杜嬤嬤一喜，帶着人迎了出去，“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免禮！”玉痕低沉渾厚的聲音傳來，珠簾挑開，他緩步走了進來。
鳳紅鸞轉眸看去，只見玉痕一身大紅錦緞華裳，金玉束冠，俊顏如雪，陽光將他身上鍍上一層金色，端的是雍容雅緻，風華絕代。可是她心底沒有一絲波動，甚至只想逃離。她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神色。
“將東西放下，你們出去吧！”玉痕對着青藍、青葉吩咐。
青藍、青葉感覺被玉痕的眸光掃過就有無形的壓力，二人轉頭看向鳳紅鸞。
鳳紅鸞低着的頭擡起，眸光直視玉痕，認真道：“我有我的堅持。”
也就是不用他綰髮着裝了？玉痕的眸子剎那涌上沉寂，須臾，他移開視線，對着外面擺擺手，“進來，侍候公主着裝！”
“是！”杜嬤嬤帶着人走進來。
青藍、青葉頂着壓力爲鳳紅鸞穿衣。玉痕緩緩坐在了一旁的軟榻上，眸光沉靜地看着。鳳紅鸞在整個過程中一直低垂着眼眸，她即便再冷漠寡情也是人，面對玉痕的感情，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視而不見。既然迴應不了，便不會給他絲毫希望。
太子妃的一應穿戴都是極其煩瑣，半個時辰後纔打理完畢。鳳紅鸞對着衆人擺擺手，自己坐在鏡前綰髮，她不禁想起了一個月前在山頂的那個早晨。那人爽朗得意的笑聲，還有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梳子給她綰髮時候的熟練，以及他說在千年寒池下他日日用自己的頭髮練習時候的彆扭神情……
如果她今日嫁的是他，此時這頭青絲就是在他的手中吧！
玉痕忽然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身子擦過桌子上的托盤，托盤掉到了地上，噼裡啪啦響成一片。杜嬤嬤頓時大驚，她從來就沒看過主子如此失態，轉頭看鳳紅鸞，剛要開口說話，見玉痕停在門外並未離去，她只得將要說的重話吞回了肚子裡。
“小姐？”青藍、青葉輕聲提醒鳳紅鸞。
鳳紅鸞向外看了一眼，繼續綰髮。杜嬤嬤一揮手，立即有人進來收拾地上的東西。
兩炷香後，鳳紅鸞站起身，杜嬤嬤拿過鳳冠爲鳳紅鸞戴上，衆人都驚豔地看着她。鳳紅鸞泰然自若，完全沒有半分喜悅。
“太子殿下，公主打扮好了！”杜嬤嬤向外恭敬稟告。
“用膳吧！”玉痕緩緩回頭，沉聲道。
十幾名婢女端着珍饈美味魚貫而入，屋內頓時飄着酒菜香味。
鳳紅鸞知道古代新娘子在大婚這一日都是拜完禮之後纔可用膳，如今玉痕估計是怕她折騰一番受不住寒毒另加的。避開玉痕的眼睛，只有她心中清楚，承受這一切想做到視而無睹心硬如鐵有多艱難，但又不得不如此。
“我不管你心中如何想，總之我真的將它當成我的大婚。”玉痕走到鳳紅鸞身邊，低聲開口，見鳳紅鸞不語，拉過她坐下，“用膳吧，否則我怕你撐不住。”
鳳紅鸞點點頭。雖然沒什麼胃口，但是知道自己必須要吃飽。二人沉默地吃着飯。
半晌，鳳紅鸞放下筷子。管家賀章疾步走來，在門口立定，“殿下，吉時快到了！”
“父皇可曾來了？”玉痕也放下筷子。
“皇上還沒到。”
“其他人呢？”
“除了……除了雲少主，其他人都到了。”賀章猶豫了一下道。
玉痕轉頭看鳳紅鸞，見她依然淡然，緩緩起身，對着杜嬤嬤道：“準備紅蓋頭！”
杜嬤嬤上前將一塊繡着龍鳳呈祥圖案的紅蓋頭遞給玉痕，玉痕親自爲鳳紅鸞蓋上。鳳紅鸞只感覺眼前一暗，手被玉痕拉住，他的聲音低低地響在她耳邊，“即便你不能將心給我，你的人我也不會放開。”
鳳紅鸞身子一顫，心裡忽然有了一絲慌亂和不確定。玉痕不容許她逃避，拉着她出了房門。禮儀嬤嬤立在門口，等二人邁出門檻立即說了一大堆吉祥話，衆人簇擁着二人出了落鳳居。
鳳紅鸞感受到玉痕手心傳來的力度，心忽然微涼。
走了一段路，玉痕忽然停住腳步，清潤的聲音含着一抹寒意，“你很怕嗎？怕他不來？”
“玉痕，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鳳紅鸞問道。鳳紅鸞擡頭，雖然看不到玉痕，但是可以猜到他臉上此時的神情。
“我從來就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玉痕肯定地道。
“若是因爲我毀了西涼，你不後悔？”鳳紅鸞知道不可能說服他放棄，但是這樣的玉痕，她真的不想傷他，“我幫的人是誰，你該知道。如果今日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幫的人絕對不會是你。”
“那又如何？紅鸞，你不用提醒我，我一直都清楚我在做什麼。”玉痕面色不變，“我不會給你幫他的機會。”
鳳紅鸞沉默不語，事情說到這份上，還能說什麼？玉痕永遠是玉痕，就如他說的，他很清醒。她和玉痕其實是一類人，都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也很清醒。
玉痕繼續擡步向着大殿走去。
太子府早已經賓朋滿座，前方傳來熱熱鬧鬧的喧譁聲，甚至連府外延綿幾條街都可以聽到喧囂聲，還依稀可以聽到讚揚和祝賀的民聲，不用想也知道太子府外面擺了流水席，今日西涼萬衆同慶。如果雲錦今日強行破壞這場大婚，那麼就會惹得西涼舉國震怒，玉痕是他們最愛戴的太子！
鳳紅鸞猛地停住腳步，紅綢下的容顏瞬間蒼白。
“我不會讓你有反悔的機會。”玉痕手下的力道加重。
鳳紅鸞心頭微冷，也就是說她此時已經沒了回頭的路，“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
“你慌了對不對？其實你也是不確定的，生怕與我真的行了大婚之禮。你對雲錦也不是那麼相信對不對？”玉痕盯着鳳紅鸞的紅蓋頭，似乎可以看到她蒼白的臉色。
因爲她的強硬，讓他一直都忘了她也不過是一個女人，如此作爲對於她來說是否太過殘忍？但是他別無選擇，他是這麼想將她的心得到，他此生唯一想要的女人只是她。
“不，我相信！”鳳紅鸞搖頭。
“你如此相信他？好，那麼我便拭目以待。”玉痕拉着鳳紅鸞快步向前走去。
鳳紅鸞勉強地跟上玉痕的腳步，清晰地聽到滿頭珠翠發出悅耳的碰撞聲。
“太子殿下、紅鸞公主到！”來到大殿，賀章高喊了一聲。
滿堂賓客瞬間安靜了下來，目光齊齊看向大殿外。
鳳紅鸞用那隻沒被玉痕握住的手將紅蓋頭挑開了一道縫隙，縫隙極小，不仔細看幾乎看不見。玉痕偏頭看了一眼鳳紅鸞的小動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拉着她走進了大殿。
鳳紅鸞透過縫隙看去，只見整個大殿用紅綢裝飾，兩側坐滿了人，人人衣着光鮮。大殿分了三道玉階，第一道玉階上兩個位置至今無人坐，想來是給西涼國主和皇后留的。
第二道玉階設了兩排座位，東側坐着君紫鈺和君紫璃；西側坐着一個俊美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身明黃龍袍，目光深邃。鳳紅鸞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應該就是藍雪國主了。西涼國主旁邊坐着藍澈，藍澈旁邊一個位置空着，她知道那是雲錦的。雲錦身後設了五個座位，分別坐着掌刑堂四大長老和錦瑟，四大長老神色各異，錦瑟眉眼間掩飾不住的歡喜得意。
第三道玉階西側坐着一個滿頭華髮的老婦人，她是西涼國主的太姑姑。她的身後是西涼國的各位公主，其中就有瓊華。東側坐着沒參與刺殺的幾名皇子。六皇子一直低頭品茶，似乎不知道玉痕和鳳紅鸞進來一般。八皇子鳳目有隱隱痛苦，被隱藏得很深。
第三道玉階之下是西涼國的王公大臣。
玉痕大婚如此隆重，幾乎是天下人，幫着他見證這場大婚之禮！鳳紅鸞看着眼前足有數千人，只感覺心頭泛起絲絲寒氣。她緊緊攥拳，金鳳令就藏在她的袖中。
“臣等拜見太子殿下！”除了第二道玉階上的人外，衆人都起身見禮。
玉痕含笑點頭，“都免禮，諸位隨意就是，莫要拘禮。”
“多謝太子！”衆人起身。
“今日是本太子大喜之日，有幸能得諸位觀禮實乃玉痕的榮幸！”玉痕拉着鳳紅鸞走上前，大紅的華服頗顯雍容風采，對着上座的藍雪國主、君紫鈺、君紫璃、藍澈、掌刑堂大四長老、錦瑟等人一一點頭。
“玉太子大婚，真是可喜可賀。”藍雪國主當先笑道。
“的確可喜可賀，玉太子今日之後可是要牢牢看住你的太子妃。”錦瑟立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