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下棋局(1)
冰涼的雨水透着入骨的寒意砸下，接天連地之處形成細密的雨簾，將雲錦的身影淹沒在白茫茫的雨中。
鳳紅鸞惱怒地瞪着雲錦離開的方向，絲毫感覺不到冷，心口燃燒着一團怒火，恨不得將那個將她扔在這裡淋雨的男人拽回來抽筋扒皮。
整個丞相府靜謐無聲，無人知道有一個人在大雨中淋着。
丞相府牆外，雲錦同樣站在大雨中，目光變幻地看向房頂。
半個時辰後，大雨漸停。
雲錦收回視線，足尖輕點，如一抹輕煙消失了身影，所站處深深地踩下兩個腳印，隨着他離開，很快就被雨水填滿和地面持平。
鳳紅鸞穴道在同一時間解開，看到那抹白色的煙霧離去，拔起頭上的髮釵對着那人離開的方向扔了出去，髮釵無聲無息地飛出了牆外。
雲錦感覺身後吹來一陣風，猛地回身，當看到飛來的是一支髮釵，頓時一怔，連忙出手夾住，髮釵很熟悉，正是鳳紅鸞平時戴的那個。
他身形頓住，伸手接住髮釵在手裡把玩一圈，嘴角蕩起一抹清雅絕倫的笑意。他心情愉悅地上的水漬拭掉，將髮釵放進了懷裡，鳳目看向清心閣房頂，笑意透着幾分愉悅，“鸞兒，你的定情信物我收了，我會記得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話落，身形一閃，這一次再不逗留，消失了身影。
鳳紅鸞臉色一寒，心中大怒，將腳下的一片瓦踢了下去，瓦片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激的地面上的水盪開。
“小姐？”聽到聲音，青藍、青葉從屋內跑了出來，不敢置信地看着站在房頂上一身溼淋淋的鳳紅鸞。她們一直以爲小姐被雲公子帶走沒回來，不承想在房上淋雨，立即跪地，“是奴婢二人失職，小姐恕罪！”
鳳紅鸞沉着臉看了二人一眼，雲錦的輕功太好，又是大雨中落在房頂，她後來被點住穴道一動不能動，倒也不怪這二人沒發現，擺擺手，“起來吧！去燒水沐浴！”
青藍、青葉立即起身，連忙跑去弄水。
鳳紅鸞用酬情鉤住房檐一角，下了房頂，溼淋淋地進了房間。沐浴後，鳳紅鸞沉着臉坐在軟榻上。
杜海匆匆進了清心閣，見鳳紅鸞安然無恙，頓時鬆了一口氣。
“何事？”鳳紅鸞看着杜海。
“小姐，老奴聽到青藍、青葉說您遇到了雲族掌刑堂百名隱衛殺手？”杜海提到掌刑堂，老臉有些白。
“嗯！”鳳紅鸞點頭，看着杜海臉色一灰，淡淡挑眉，“怎麼了？”
杜海擡頭看着鳳紅鸞，哆嗦着道：“老奴只是聽說雲族掌刑堂要殺的人從來就沒有能逃脫了的，如今掌刑堂找上了小姐，老奴怕……”
“我娘說的那四大護法是不是雲族掌刑堂的四大長老？”鳳紅鸞如水的眸子眯起，“這麼說我娘是雲族人了？”
杜海看了鳳紅鸞一眼，搖搖頭，又點點頭，半晌道：“夫人從沒說起過，但是每次有人提起雲族，據夫人的神色來看，老奴覺得應該是。”
鳳紅鸞垂下眼睫，遮住眼中的神色，若她娘是雲族人，她身上的封印是掌刑堂獨門封印，那麼雲錦出現在丞相府就好解釋了。手忽然無意識地攥緊，薄脣緊緊抿起。
“小姐……”杜海擔憂地看着鳳紅鸞。
“你現在去將院中桂樹底下三尺深處的東西挖出來。”鳳紅鸞斂了眸中神色。
杜海一怔，訝異地看着鳳紅鸞，顯然不知道她何時在桂樹下埋了東西，點點頭，走了出去。青藍、青葉也跟着出去幫忙。
鳳紅鸞看着院中將桂樹下挖開的三人，眸中有些淡淡的涼意。
半晌，杜海捧着一個錦盒回來遞給鳳紅鸞，有些激動地道：“小姐，這個錦盒正是夫人臨終囑咐老奴，讓小姐得到千年雪靈芝之後，按照錦盒中的地址給那人送去。”
鳳紅鸞接過錦盒打開，當看到裡面的東西一怔。杜海亦是一驚，看向鳳紅鸞手腕。
青藍驚訝地開口：“居然跟小姐手上戴的雲公子給的手鐲一模一樣！”
青葉點點頭，“是一模一樣呢！”
“小姐，這……”杜海看向鳳紅鸞，不明白怎麼又是一隻翠羽煙雲，雲族至寶不是隻有一隻？如何還有一隻？
鳳紅鸞不答話，面色淡淡地伸手拿起錦盒裡的手鐲，手鐲觸感溫潤，手感細膩，滑如凝脂，暖如溫泉，和翠羽煙雲給她的感覺一模一樣，分毫不差。她審視半晌，將手鐲放在手腕上和翠羽煙雲比較，兩隻手鐲連紋理脈絡都一模一樣，同樣沒有人工雕刻的痕跡，似乎雙胞胎一般，放在一起難分彼此。
三人都看着鳳紅鸞手裡的兩隻手鐲不說話。須臾，鳳紅鸞將那隻手鐲放下，伸手拿過錦盒，仔細地翻看了一遍，手在底部一按，輕微的響動後錦盒裂開一道縫隙，從裡面彈出一小塊綢布，綢布落在她手裡，那裂縫又自發地合上。
“好精密！”鳳紅鸞不由得讚了一句，放下盒子，將綢布打開，只見裡面只寫着兩句話，“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鳳紅鸞看着兩句話微微蹙眉。
“夫人不是說讓小姐送千年雪靈芝與那人？怎麼……”杜海疑惑地看着那兩句話，他看不懂。
“也許我娘後來又不想找那人了，此事不用再理會了，你們下去吧！”鳳紅鸞將那鐲子和綢布放了進去，將錦盒蓋好，對着三人擺擺手。
杜海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鳳紅鸞不願意再多說，只好轉身退了出去。青藍、青葉也退了出去。
三人離開後，房間靜了下來。鳳紅鸞在軟榻下伸手一按，彈出一個暗格，她將盒子塞了進去，暗格自動地彈上，既然此恨無關風與月，就讓它成爲過去得了。
不多久，鳳丞相疾步進了清心閣，在門外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對着門內試探地問：“紅鸞？”
鳳紅鸞向外看了一眼，“進來！”
鳳丞相擡步走了進來，有些拘謹地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鳳紅鸞依然窩在軟榻上不曾起身，只是在鳳丞相進來時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紅鸞，你……”鳳丞相開口。
“想問什麼就問。”鳳紅鸞自然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怕是早就想問了。
“你和錦瑟小主比試的那些……可都是你娘所教？”鳳丞相猶豫了一下問道。
鳳紅鸞不答反問：“爹爹對我娘知道多少？”
鳳丞相一怔，半晌，慚愧地搖搖頭，“爲父知之不多，只知道你娘很有才華。”
“那爹爹可知我娘其實是雲族人？”鳳紅鸞淡淡挑眉。
鳳丞相點點頭，“我也是在你娘死後知道你娘與雲族似乎有些淵源。”
“那你如何娶的我娘？”鳳紅鸞又問。
“一次意外，我救了你娘，後來你娘就嫁與我了。”鳳丞相老臉染上些不正常的紅，似乎難以啓齒，“那時候你娘中了春風散……”
鳳紅鸞點點頭，她知道春風散是陰陽合歡類的藥物，而且極其霸道，只要一沾上，除非男女行事，否則不出兩個時辰便七竅流血而死，怪不得她娘那樣的女子會嫁給這麼一個將小老婆養了一院子的爹。
看着鳳丞相，鳳紅鸞思索了一下問道：“我可是您的女兒？”
鳳丞相騰地站起來，一時激動，身後的椅子被他險些帶倒，他瞪着鳳紅鸞怒道：“你自然是我的女兒，本以爲你知事，如何會問這種不着調的話？混賬！”
鳳紅鸞看着鳳丞相大怒，覺得這句話問得是有些過分，若不是的話他能承認她娘給他戴綠帽子？她難得地笑了一下，“你惱什麼？我不過就問問。”
鳳丞相轉身就走，鳳紅鸞淡淡開口：“你今日來找我沒別的事？就這麼走了？”
鳳丞相腳步頓住，不回頭薄怒道：“我今日是過來提醒你，如今東璃因爲璃王和瓊華公主之事恐怕會生大變，而藍太子看來非你不娶，難保皇上不會將你送去藍雪和親，以在西涼對東璃興兵之際求得藍雪相助。所以，你若是有什麼想法還是早做打算。”
鳳紅鸞心思一動，“東璃和西涼會興兵？”
鳳丞相轉過頭，老臉依然殘留着薄怒，“西涼王寵愛這個瓊華公主，愛若珍寶，天下皆知，如今西涼國富兵強，又是佔理，十有八九不會放過此次機會。皇上和璃王剛剛去西涼行宮準備扣押玉太子，可是玉太子已經不在，怕是回國了。若是如此，你想想，不出幾日西涼就會舉兵東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