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鳳舞送到那麼有名兒的庵堂中,老太爺和趙一鳴更加不相信於鈞會害人了,只是這樣的庵堂,人來人往的,那印子錢的事惜…·,他們看向了於鈞。
於鈞明白他們的顧慮:“伯父放心,此庵一向戒律嚴明,絕不會有什麼不應該的言語傳了出耒。”
老太爺點頭,用人不疑嘛,所以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揚聲兒喚了幾個婆子進來:“讓人選一套素色的衣服給大姑娘送過來,再取幾套布衣給大姑娘帶上;”婆子們答應了,然後問是不是需要準備馬車。
老太爺平平靜靜的道:“是要備馬車的,大姑娘的身子不舒服,要送出府去好好調養一段時日。”
婆子們進來後,眼皮都不敢擡,所以聽到老太爺的話也只是應了一聲兒,多餘的一個字也不敢說。鳳舞冷冷一笑便想開口說話,可是趙一鳴三人冷冷的目光都瞪了過去:如果鳳舞敢亂說什麼,她一定不會是被迸去庵堂了!
鳳舞被三個人的目光嚇了一跳,最終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敢說出來;雖然婆子們出去後,她極爲惱火自己的一時膽怯,她打定主意,一會兒更衣的時候,一定要同婆子們好好說一說,自己那個好父親和老太爺如何逼迫她出家的一一他們還想要好名聲兒?想得美。
只是鳳舞的打算完全落了空,她更衣的時候,卻不是那幾個婆子伺候的;趙一鳴吩咐人叫了魚兒進來,讓魚兒找幾個丫頭一起服侍鳳舞更不。
趙一鳴只看鳳舞的神色,便知道她不肯老老實實就走的:其它的人也制不住鳳舞,只有侍書三個人能成,所以他纔會喚了魚兒過來。
鳳舞雖然有心臨走要鬧上一場,可是魚兒卻沒有給機會:鳳舞只開口說了一句話,魚兒一聽不對勁兒,連表面兒上的尊重都省了,一揮手便讓幾個膀大腰圓的丫頭把鳳舞按倒了,然後給她嘴巴里塞上了東西;兩個丫頭便開始給動彈不得的鳳舞換衣服,前後不過一刻鐘,便把鳳舞的衣服換好了。
鳳舞氣得臉色鐵青,可是她有口難言,只能瞪魚兒,魚兒卻理都不理裡她,吩咐丫頭們把塞着嘴巴的鳳舞送回了老太爺跟前。
老太爺和趙一鳴自然明白魚兒爲什麼會堵了鳳舞的嘴,沒有要怪魚兒的意思,擺手讓她退下去了。
鳳舞把嘴巴里的東西取出來,想大罵的時候,魚兒已經不在身邊,她看看老太爺和趙一鳴,知道他們不會爲自己做主,最終只能嚥下了這一口惡氣。
她有些知道,當她不是趙府大小姐的時候,她連一個大丫頭都鬥不過!一個丫頭都能給她難堪,這讓鳳舞更加重了要回府的決心。
雖然法子她還沒有想到,不過她是一定要回來的。
老太爺和趙一鳴同於鈞說了兩句話後,便把鳳舞交給了於鈞。
於鈞對老太爺行禮後,讓兩個婆子扶起鳳舞,帶着她出了屋子;於鈞沒有立時出府,而是讓婆子們帶着鳳舞在廊下先等一會兒,他要去看看妹妹再走:有件事兒,他想可以一併幫妹妹辦了。
兩個婆子也不用於鈞吩咐,於鈞還沒有轉身呢,她們便掏出了帕子堵上了鳳舞的嘴巴,免得距一會兒亂罵氣到了太太。
老太爺也累了,沒有再同趙一鳴多說什麼,只讓他好好照顧紅裳,有什麼不對—立時要回他和老太太,便起身回了上房;對於一旁廊下立着的鳳舞,老太爺只作沒有看到。趙一鳴到了東里間,紅裳正和於鈞說話呢,說得人正是鳳舞。趙一鳴看到於鈞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
於鈞看到他卻道:“那個小陳氏,你們倒底打算怎麼處置?”
趙一鳴看了看紅裳:‘着這事兒由裳兒做主i”心下卻想到:不如趁着今天,把小陳氏同鳳舞一起送出去落髮爲尼,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免得留在府中讓他心裡不舒服。趙一鳴想到便說了出來。紅裳想了想道:“小陳氏的錯卻不同於大姑娘,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她同大姑娘一起。”
趙一鳴一凜,他實在是被鳳舞傷了心,所以現在心神有些亂了,居然忘掉如此重要的事情:“裳兒所言有理。”
紅裳想了想:“借大姑娘的名頭,讓小陳氏也一同出府是不錯的主意,也免得有下人嚼舌頭說我們府主子們三天兩頭有人犯錯兒;夫君,我認爲,還是暫時留下小陳氏姨娘的身份,把她送到城外莊子上暫住,並讓人看管起來再說吧。”
小陳氏的責罰不好太過直接了,因爲前面有過一個宋氏,所以現在趙府不宜再傳出妾室不良的話兒去。趙一鳴點了點頭:“嗯,一切裳兒做主就好。只是你今兒受了驚又動了胎氣應該好好歇着的,舅兄實在不應該拿此事來煩裳兒的。”
於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偷偷瞪了一眼紅裳:都是你裝病,看吧,我被你夫婿訓了。紅裳忍住笑,不理會會哥哥:他就是會逗自己。
於鈞一拍手:“你們安排妥當的人跟着,我一併把她們帶出城去;到時候由人把小陳氏送到莊子上去也就是了。”
紅裳和趙一鳴同意了,打發人去安排小陳氏的事情,於鈞等有人把小陳氏帶到了屋外,便同紅裳和趙一鳴告辭了。
紅裳在於鈞臨走前,看着於鈞道:“哥,記得我的話啊;什麼事兒莫要同人太過認真了。”
於鈞腳步略一頓,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轉身出去了。
趙一鳴並沒有多想,認爲幹鈞和紅裳說了他差事兒上的煩惱。
小陳氏卻沒有立時就隨幹鈞走,她看了看暖閣內,對着於鉤跪了下去:“求舅老爺讓我再去見太太一面,罪妾有話要對太太說。”
於鉤原不想答應,可是小陳氏一個頭一個頭叩得極實,不幾下額頭上已經見了血。
想想有自己在妹妹身旁,就算小陳氏有什麼詭計也傷不到妹妹的;他看小陳氏的意思,她好似真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也就答應了小陳氏。
小陳氏看到趙一鳴時,還是有幾分激動的,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逝————自此後,他與她就此成陌路了;小陳氏很快收拾起了那些多餘的心情,上前跪到在紅裳面前:“太太,我來給您辭行!”
紅裳看着小陳氏,心下並沒有原諒她:害自己的孩子的人,紅裳不會輕易原諒她的,所以聲音也就有了幾分冰冷的意思:“你有什麼事兒?”
小陳氏叩了三個頭:“罪妾以前對不起太太,現如今雖然想明白卻已經晚了,也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求太太慈悲,許罪妾出家爲你,青燈古佛前爲太太和太太的孩子求福,爲自己贖罪。”
小陳氏說得情真意切,並無一絲心機。
說起來,小陳氏原不是一個狠毒的人,也不是一個極聰明的人,還知道進退分寸,不敢奢望太多;只是她後來看着宋氏、呆氏二人爭先,在府中活得極爲舒服,又看到陳氏受氣,她如何能安心自守?便也不甘心起來。人一生貪念,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出來的?到現在一敗塗地後,小陳氏反而清醒了過來,良知也就復甦了;可是她也知道一切都太晚了:如果她能像陳氏一樣安份守己,也算有—輩子的清袍可享,太太不是容不下人的人,反而會待她們這樣安份的姨娘極厚。
小陳氏只是後悔自己明白過來的太晚了;她近些日子在院子裡,一直回想這些年來自己的所爲,最終認爲出家也許還可以期許一個來生,不然自己的罪業,幾世也還不清。
紅裳沒有想到小陳氏有這樣一個說辭,看着小陳氏良久,最終輕輕一嘆:“你如果真能知錯,哪裡不能修行?爲什麼一定要出家爲尼,要這個形式呢?你先去吧,到莊子讓我會讓人給你佈置佛堂,在莊子上修行也是一樣。”
小陳氏出家可以,只是現在卻還不行。
小陳氏聽到紅裳的話只愣了一愣,便一下子歡喜起來:是啊,一心向佛不過只是問心罷了,又何必執着於身在何處?她恭恭敬敬的對着紅裳叩了三個頭:“願太太以後平平順順,願太太的所出的少爺平平安安!”
這兩句話卻是極平常的,說不上是多好的討喜話,可是紅裳聽出了她的真心。
紅裳輕輕嘆息:‘去吧,去吧。”也許還有再見面的時候也說不定。
紅裳的心倒底還是太軟了一些,不過幸好小陳氏是真的悔過了。
於鈞沒有想到小陳氏能夠大徹大悟,倒是對她有些和善起來。
鳳舞原想趁出府的時候大聲喊叫一番,可是嘴巴卻被堵上了只能作罷。不想於鈞回來後卻把她嘴中的帕子取了出來,冷冷的看着鳳舞道:“你也知道我是你的仇人,如果你膽敢亂開口說一句不當的話,我可有得是手段讓你閉嘴一一併且不會是堵上你的嘴巴這麼客氣的法子;如果不信,你可以試上一試。”
鳳舞不服氣,可是卻在於鈞的目光下膽氣一點一點的莫名消失了,最終她什麼話也沒有敢叫出半聲兒來,就這樣出了趙府。
鳳舞和小陳氏出了趙府的大門上馬車時,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小陳氏眼中除了幾分依戀外,最多的倒是坦然與解脫;而鳳舞卻不同,她的眼中有的是不甘、仇恨與絕然。
於鈞一直在留意二人,看到小陳氏的目光,他真得對她放下了心來:知錯能改也是一善;而鳳舞的目光,讓於鈞的眼睛一寒。
於鈞想起紅裳的叮囑來,再看看鳳舞,眼中的寒光不減反而大盛:妹妹倒底是心太軟了。
四更完畢,親們,晚安嘍。明天我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