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所有的一切,白穆風就坐到了檯燈的下面。
他僵直着身體坐着。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動筆。
醞釀了將近半個多小時,白穆風才寫下來了這樣的幾句話。
“思藍:
當你看到寫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如你所願,從你所在的城市離開了。
我知道我接下來所說的這一切,你都已經知道了,甚至你根本就不想再聽,可是我還是要強迫着自己把它寫下來。
思藍。真的很抱歉,我曾經對你做出過這麼大的傷害。我的第一個孩子,我的第二個孩子。以及我的第三個孩子,我都不擇手段地奪走了他們的性命,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我已經不祈求你的原諒了,我只求你花幾分鐘時間。把接下來我講述的這一切看完。”
緊接着,白穆風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以及何書航剛剛纔跟自己所說的那些重新敘述了一遍。
而後,他又繼續寫道。“思藍,我知道從你的心理層面來說。你對所有的男人都是怨恨的,你也不會再對某個男人掏心掏肺,不如我們這樣。我們給彼此定一個期限。倘若十年之後,你還未嫁,你就讓我守護在你的身後,好不好?你放心,不是以伴侶的身份,而是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你不用回信,十年之後的今天,我會依然來到這個城市等你。”
思藍,再見。
白穆風寫完之後,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他就把寫封信交到了何書航的手裡。
他強迫着自己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看着何書航說,“明天上午七點,我就會離開,何先生,你放心,我不會再像這次這樣,突兀地闖進她的生活的。”
“我想說的話,都已經包含在寫封信裡了,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她。”
“嗯,”何書航應了一聲之後,就直接轉過了身,想了想,他又繼續扔下了一句,“白穆風,你好自爲之。”
就在賓館的門快要重新被關上的那一瞬間,白穆風看着何書航消失的背影說,“還是要再次謝謝你,何先生,我們有緣再會。”
何書航聽到了他的這句話,只是,他沒有再作停留,而是直接從白穆風的視線當中消失了。
回到住處,何書航就把自己整個人都扔到了沙發上,就在這時,廚房裡傳來了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
何書航蹙眉,下意識地提高了警惕性。
摁下牆上的按鈕,昏暗當中,何書航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他詫異了一下,然後纔開口問,“邱舒婷,這麼晚,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邱舒婷吞吞吐吐,兩個手不安地抓住自己的衣角不斷地揉搓着,“我白天來找過你好幾次,可是你都不在家,所以……所以我……”
何書航蹙眉,“你到底想做什麼?”
邱舒婷慌慌張張地擺了擺手,一雙眼,一直盯着眼前的男人,“何……何書航,你相信我,我沒有惡意的,我……我……”
邱舒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之後,再一次開口道,“我只是想爲你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畢竟我曾經欺騙過你。”
“不需要,”何書航淡漠地吐出了幾個字,“你沒必要對你從前的所作所爲表示愧疚,更不需要去彌補什麼,張文磊已經被繩之以法,現在的你,相當於是自由身了,你可以不需要我老闆的庇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了。”
“可是,何書航,我……”
爲了讓邱舒婷徹底打消念頭,停頓了一下,何書航又繼續說,“邱小姐,我希望你可以弄清楚一點,從前我和你之間表現成那樣,不過是爲了各自的目的,一切都只是逢場作戲而已,我是故意那樣的,而你也沒必要當真,你不喜歡我,而同樣,我也並不喜歡你。”
“一個人生活,早就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所以,從我的內心來講,我並不希望你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參與我的生活。”
何書航話裡的意思已經表達地很清楚了,邱舒婷愣了愣,她最終沒有選擇迴應,而是看着他說,“我怕你工作太忙,沒時間吃飯,所以我幫你煮了點小米粥,你自己裝出來吃一點,我先走了。”
從何書航身邊經過的時候,邱舒婷想了想,又停了下來,“很抱歉,今天是我唐突了,你放心,不會再有下一次的。”
“最好。”何書航冷冷地扔出了兩個字,眼睜睜地任由那個女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範圍中。
何書航承認,之前,他對那個女人,的的確確是存在着好感的,可是現在,確實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他不喜歡被別人耽誤,與此同時,他也不喜歡耽誤別人。
等到確定邱舒婷已經從自己的住處離開後,何書航才挪動了腳下的步伐。
晚飯沒吃多少,再加上折騰了一天,他現在確實有些餓了。
何書航拿出小碗,裝出了一碗米粥,吃飽喝足之後,就走進了衛生間。
等到他躺在牀上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凌晨兩點了。
困頓不堪,何書航幾乎是剛剛接觸到牀面,便直接進入了夢鄉當中。
何書航醒的時候,窗外豔陽高照。
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何書航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竟然已經十點鐘了。
慌慌張張地完成洗臉刷牙的動作,他從冰箱裡拿出了一包牛奶就匆忙出了門。
何書航把牛奶叼在了口中,腳下直接踩下了油門。
顧知沫和肖思藍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何書航剛剛走近,就衝着他們倆的方向吹了個口哨,“兩位美女,幾個小時不見,氣色看上去不錯。”
“還好。”顧知沫微微一笑,然後便繼續開始教起了路小喬。
肖思藍有些無聊,她只能主動找上了何書航說,“何先生,不介意的話,陪我在院子裡走動走動吧。”
何書航勾脣,“好。”
等到兩個人消失在了顧知沫的視線當中,顧知沫纔開口問道,“何先生,不知道我讓你幫我做的那件事情完成了沒有?”
何書航點了點頭,緊接着,他就把白穆風留下的那封信交到了肖思藍的手中,說,“白穆風已經答應我不再過來糾纏你了,寫封信是他留下來的,他說,這是最後一封。”
肖思藍微乎其微地“嗯”了一聲,然後便把那封信從信封當中拿了出來。
白穆風除了在一個勁的道歉,以及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就在她想把它撕成碎片的時候,肖思藍又看到了這樣的一些話。
“思藍,我知道從你的心理層面來說,你對所有的男人都是怨恨的,你也不會再對某個男人掏心掏肺,不如我們這樣,我們給彼此定一個期限,倘若十年之後,你還未嫁,你就讓我守護在你的身後,好不好?你放心,不是以伴侶的身份,而是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你不用回信,十年之後的今天,我會依然來到這個城市等你。”
看起來,白穆風還是沒有徹徹底底地放棄,不過,這一切對自己而言已經無所謂了,也許,十年的時間下來,自己確實會放下所有的仇恨與埋怨。
這樣想着,肖思藍把那封信團成一團,直接扔進了她身旁的垃圾桶裡,然後才擡起頭,徑直對上了何書航的雙目,“何先生,如果這一次不是你的幫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何書航想了想,“其實,這次的麻煩也是我惹出來的,都怪我這張臉,勾起了你這段極其不美好的回憶,也是因爲我,白穆風纔會再一次擾亂了你的生活,於情於理,我都必須爲自己的魯莽向你道歉,對不起,肖小姐,我不應該在沒有得到你許可的情況下就去調查你的這些事情。”
“沒關係,”肖思藍釋然勾脣,“都已經過去了,從今天開始,我只認識一個何書航,至於白穆風,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太陽有點曬,我們進屋去吧,何先生。”
何書航“嗯”了一聲,而後就跟在肖思藍的身後進了客廳。
何書航四下環顧了一眼,並沒有看到陸琛熠的身影,他直接看着顧知沫問,“陸太太,陸大總裁今天不在?”
“最近公司積攢下來的事情很多,所以他必須要儘快地處理。”
聽到這句話,何書航便直接轉過了身,“陸大總裁日理萬機,一定很辛苦,我現在就趕緊過去幫幫他。”
何書航刻意把這個“日”字的音咬地很重,緊接着,他逃也似的離開了別墅。
顧知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肖思藍也有些忍俊不禁。
片刻之後,肖思藍率先止住了笑意,然後看着顧知沫一本正經地說,“知沫,我們也該說點正事了,你幾天前就應該和你男人舉行婚禮了,卻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被耽擱了下來,現在好了,除了林語堂這裡,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得到了解決,你也就沒必要再拖着了,趕緊選個好日子把這事給辦了,我還等着給你當伴娘呢。”
顧知沫的手在肖思藍的額頭上點了點,然後才笑着說,“你啊,終於願意這樣開懷大笑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和琛熠商量這件事的,不過,有一點我得提前告訴你,我不要伴娘,只要伴童。”
顧知沫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努力地忍着,卻不想,肖思藍直接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威脅的口吻說,“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