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綣悱惻的尾音,讓顧知沫有些不知所措的後退了幾步。“陸先生。你瞭解我,我是不會那樣做的。”
陸琛熠站直了身子。將顧知沫攬在了懷裡,靠近她的眼,分明地從她的瞳孔中看出了欺騙。
他坦然地笑了笑,落在顧知沫心上的聲音擲地有聲。
“顧知沫,你不是不會。你是不敢。”
顧知沫直直地愣在了原地,她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心口好像被人生生地挖去了一塊。傷口被一把血淋淋的刀子不停地攪動着。
“陸先生,我……”
陸琛熠衝着她。擺出了一個“噓”的手勢,似乎是聽到了自己想要的聲音,他微閉着雙眼,仔細地尋找着那種聲音的來源。
片刻之後。他終是無奈地垂下了頭,孩子般地笑出了聲,“她已經不在這裡了。我找過她好多次,她始終音信全無……”
若不是因爲你。我怎會失去她的消息。
陸琛熠握着她肩膀的手,力道愈發地加重,痛地她幾乎快要承受不住。眼眶酸澀。所有尚未流淌出來的淚水都在此時浮成了一道光,光圈裡只有他的臉,他的眉,他的眼,自己他嘴角處噙着的那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良久,他終於鬆開了她。
薄脣輕啓,只留下了一句簡單不過的話語,“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路很遠,兩個人似乎走了很久。
高跟鞋磨破了顧知沫的腳踝,每走一步,她都覺得腳底一陣密密麻麻的疼痛。
經過酒店的旋轉門,陸琛熠腳下的動作便停了下來,“你先上去,我等會兒就回來。”
從陸琛熠的手裡接過酒店的門卡,顧知沫僵直着身子看着他,看着他轉身,看着他慢慢地變成了一個小點,直至完全消失。
她就像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侷促不安地尋找着下一個落腳點。
走廊裡安靜而空冥,只有顧知沫的腳步聲在這不大的空間裡慢慢地迴響着。
腦海中忽然就閃現出了先前的那一幕,她穿着婚紗,狼狽不堪地看着路子揚與其他的女人在酒店裡抵死纏綿。
那時的自己,是多麼地倉皇與慌張。
顧知沫仰起臉,近乎貪婪地想吸乾頭頂上方的新鮮空氣,良久,她浮動的心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打開門,插上房卡,房間裡的燈亮起來的那一剎那,她下意識地用手背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靜立於落地窗前,顧知沫垂下長長的眼睫毛,將驟然翻涌上來的情緒全部封存在了眸底,外面的風一陣接着一陣地拍打在玻璃窗上,被陸琛熠弄傷了的肩膀也跟着一陣又一陣的抽疼。
夜越來越深,巨大的天幕上,連星子都將自己隱藏了起來,她注視着外面,直至最後一盞霓虹燈熄滅,陸琛熠也沒有回來。
房間裡充斥着一股好聞的味道,有點像陸琛熠身上的氣息,顧知沫蜷縮在牀的一角,將自己抱成一團,像極了一隻剛剛受了驚嚇的小獸。
這裡靜謐地讓人覺得有些恐怖,顧知沫拿出手機,通訊錄上赫然顯示着顧婉清的聯繫號碼。
如果她沒有死,該多好。
想到這裡,顧知沫將自己的雙膝抱地更緊了一些。
一陣困頓的感覺傾襲而來,顧知沫的上下眼皮因爲過度地疲憊已經開始打起了架,她卻努力地想睜大雙眼,將這樣的感覺從自己的身體裡驅除出去。
“扣扣扣。”
敲門聲忽然響起,在此刻的氛圍裡,這樣的聲音顯得尤爲突兀。
顧知沫輕手輕腳地走下牀,透過貓眼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門外的狀況,確認是陸琛熠以後,她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只是,酒店的房門剛剛打來,便有一股濃烈的酒精味撲鼻而來。
顧知沫蹙眉,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嬌小的身軀竟然承受住了陸琛熠的重量。
她扶着陸琛熠,將門關好以後,才拖着他一點一點地挪到了洗手間裡。
將陸琛熠放到浴缸裡,她這纔有了可以喘息的機會。撐住膝蓋,顧知沫用力地吞嚥了好幾下,才慢慢地止住了慘烈的喘氣。
陸琛熠吐出來的熱氣夾雜着濃重的酒精味,有好幾次,顧知沫都差點吐出來。胃部翻涌地有些厲害,顧知沫強忍着這樣難受的感覺,用熱水幫他擦拭着自己的身體。
汗水順着她的臉頰滴到了陸琛熠的身上,她起身想將毛巾重新清洗一遍的時候,被陸琛熠猛地拽住了手臂。
腳下一滑,她直直地撞在了陸琛熠的胸膛上。
若不是陸琛熠的身體擋着,恐怕此時的她早已經身處異處了。
只是,撞上去的這一刻,她還是很疼,同時,她也清晰地聽到了陸琛熠倒抽了一口冷氣的聲音。
掙扎着想要從陸琛熠的懷裡離開,然後陸琛熠禁錮着她的力道卻突然加大,呼吸開始變得有些不順暢,她只能乖乖地伏在他的胸膛上一動不動。
男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緊接着是灼熱。他呵出去的氣息噴薄在顧知沫的頭皮上,顧知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臉忽然被兩隻大手捧起,她面上的表情就這樣完完全全地落在了陸琛熠的眸子裡。
陸琛熠就這樣看着她,在她剛準備移開的時候,脣突然貼了上來。
陸琛熠惡狠狠地咬着顧知沫的脣,有那麼一瞬間,顧知沫突然覺得自己幾乎快要死掉,又腥又澀的血流到了她的牙齒裡,她在虛弱的眩暈裡放棄了掙扎。
陸琛熠欺身而上,暴躁地撕開了顧知沫身上的衣服,從脖頸,到胸前的一片春光,他不停地用自己的牙齒啃噬着。
猩紅色的一片沒有讓他的動作就此停下,反而更加加重了他的情/欲。
寬厚的手掌在顧知沫的身上游離,所經之處皆是一道傷痕。
身下的痛感如約而至,就算顧知沫已經做好了準備,卻還是因爲那樣的感覺差點昏死過去。
指甲死死地掐着他的後背,有些幾乎已經嵌進了他的肉裡。
顧知沫有多疼,身上的這個男人就有多疼。
良久,陸琛熠終於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他伏在她的耳側,沙啞的聲音毫無顧忌地暗示着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意識似乎開始有些清醒,陸琛熠厭棄地看了一眼身下的女人,而後掙扎着從浴缸裡走了出去。
晃動着的身體,似搖搖欲墜的大樓,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顧知沫咬脣,不顧自己的疼痛,快速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將他扶到了牀上。
身子突然傾斜,陸琛熠再次壓在了顧知沫的身上。
這次的他似乎比剛剛更加瘋狂,他一遍又一遍地蹂躪着身下的女人,直到自己累地氣喘吁吁,直到自己已然筋疲力盡,他纔將自己厚重的身軀從她的身上移開了。
朦朧中,顧知沫分明地聽到了他口中一直在喚着一個相同的名字,“心瑤,心瑤……”
“心瑤,你爲什麼要離開我,那個男人哪裡比我好?”
“心瑤,你看看,他跟我相比,誰更厲害一些?”
“心瑤,你有沒有想我,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陸琛熠死死地拽着顧知沫的手,一秒鐘都不想讓這個女人從自己的手上逃離。
顧知沫只覺得全身都是火辣辣的酸楚感,最後的一點自尊心讓她拼盡全力想要從他溫暖的掌心中抽出去。
她拉不開他的手,只能將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決絕地用力,彎成那樣的弧度,明知道很疼,她卻始終沒有停下這樣的動作。
她原本以爲自己只是陸琛熠用來發泄的工具,卻不想自己只是另外一個女人的替身,甚至連她的替身都比不上。
最後一刻,她終於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通紅地一片,那種強烈的疼痛感讓她幾乎無法自持。
“心瑤,不要離開我……”陸琛熠夢囈一般地呢喃着,即便是手中空空如也,他也沒有再睜開自己的眼睛。
顧知沫從柔軟的牀上滾落了下來,膝蓋撞擊在冰冷的地板上,猝不及防的疼痛讓她的眉梢緊緊地擰成了一個結。她彎着腰,眼淚混雜着額頭上的岑岑冷汗滴落在身下的地板上。
這一刻,她似乎流盡了畢生的淚水。
過了好久,顧知沫終於可以直起身來,一隻手撐在牀的邊緣,一隻手擦了擦溼潤的眼角。
將左側的睡燈關上,幽藍色的光線也在頃刻間黯淡了下來。
顧知沫摸索着回到了牀上,在確保自己翻身不會碰到陸琛熠的地方蜷縮着身子,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顧知沫醒的時候,外面已經有了嘈雜的聲音。
衣服上的血漬已經變成了黑色,只有渾身的痛感在切切實實地告訴顧知沫昨晚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掙扎着從牀上走了下來,陸琛熠不在衛生間裡,她斂眉,神色中是前所未有的淒涼感。
到底,他是不在乎自己的。
轉身,她這纔看清了不遠處的玻璃圓桌上放着一杯已經涼了的白開,以及一粒很小的藥丸。
杯子底下壓着一張字條,白紙黑字,灼傷了她的眼,“吃了它,現在的你沒有資格爲我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