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風,好好享受吧。享受我給你安排的這一切。
肖思藍說完就坐到了走廊裡的座位上。
何書航怕她會想不開。思考了幾分鐘,他也走到了座椅旁。在肖思藍的旁邊坐了下來。
“何先生,”沉默了半晌,良久,肖思藍慢慢地側過了頭,“其實。這段時間你突然消失,是爲了調查我的事情吧。”
何書航沒有說話。而肖思藍只是笑了笑,說。“我知道這是知沫的意思,她擔心我,我可以理解,不過。有些事我確實不想讓她知道,爲了我,她所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肖思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所以,就當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告訴知沫我沒事,只是感情方面遇到了一點挫折,而且。我和白穆風之間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好。”
何書航想了想,還是應了一聲,“好,肖小姐,你是顧小姐的朋友,而我是爲顧小姐做事的,所以,倘若你遇到了什麼困難,我可以提供幫助,無條件。”
“謝謝你,何先生,”肖思藍看了一眼時間,不過纔過去了五六分鐘而已,斂眉,隱藏起心底的真實情緒,而後,她才緩緩地掀動了幾下脣瓣,“時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何先生,這裡交給我,你放心,不會出事。”
何書航有些猶豫,明明知道她的用意,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阻止她。
躊躇不決,十幾秒鐘之後,何書航意味不明地看了肖思藍一眼,“嗯,肖小姐,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這世上的男人這麼多,你不是非要那張臉的。”
那張臉。
這樣的三個字讓肖思藍下意識地擡起了頭,半晌,肖思藍情不自禁地伸出了一隻手,在何書航的臉上摩挲了一陣,而後脣角微勾,勉強擠出了一抹輕輕淺淺的笑意,口中喃喃着“明明臉這麼像,可是爲什麼不是同一個人呢?”
“何先生,如果我先遇到的那個人是你,該多好,只是可惜了,因緣巧合,不過是早已命中註定的事情。”
何先生蹙眉,在肖思藍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他沒有再跟她多說什麼,轉過身之後便徑直消失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走廊裡安靜地有些可怕,甚至已經可以用陰森恐怖這樣的詞語來形容。
肖思藍不由自主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在原地坐了幾分鐘,她才重新站了起來,然後推開了旁邊病房的門。
白穆風微微閉着眼睛,而此刻其中的女人正如同一條藤蔓纏繞在他的大腿上。
白穆風沒有蓋被子,肖思藍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兩.腿之間很明顯地向上凸起着。
肖思藍情不自禁地嗤笑了一聲,男人就是男人,只要稍微挑動一下,便會有生理反應。
房間裡彌散一種曖昧的氣息,夾雜着女人身上的各種香水味。
肖思藍不喜歡這樣的味道,眉頭很輕地蹙了蹙,緊接着,她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面前的狀況越來越激烈,而那些女人依然只是重複着手裡的那些動作。
白穆風的雙手雙腿都已經被綁在了病牀上,他動彈不得,只能不安地扭動着自己的身體。
得不到解決,他的一張臉已經開始漲地通紅。
白穆風艱難地側過了頭,那雙眼泛着猩紅色的顏色,說不出是怨恨,還是心甘情願地承受。
白穆風想,當初的她應該就是這樣吧,只不過她所承擔的只有痛苦。
他似乎可以看到肖思藍被關在陰暗潮溼的角落裡,像一隻可憐的毛毛蟲趴在地上蠕動着。
心皺縮了一陣,白穆風突然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她是個女人,怎麼可以讓她去承受這樣的不堪。
眼角微微地有些溼潤,白穆風終於有力氣開了口,他說,“思藍,我知道錯了,求求你,讓她們離開,不要讓她們再這樣了,好不好?”
“呵……”
肖思藍冷笑了一聲,眉眼彎了彎,她努力地維持住了面上的表情。
肖思藍不慌不忙地走到了白穆風的身邊,修長冰冷的手用力地掐住了白穆風的臉骨,“是不是很難受?難受的話就叫出來,你放心,我看過了,外面沒人,不會有人知道此刻的病房中,你正在經歷一場春夢的。”
“呀,”肖思藍像是陡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你怎麼會難受呢,你是男人啊,男人不就喜歡這樣麼,這是你讓我承受的東西,現在我還給你了。”
“白穆風,我想了想,讓你就這樣生活在痛苦之中也挺好的,反正你捨不得死,不想一了百了,那就一輩子生活在這樣的慚愧當中吧。”
“你好自爲之,別再來找我了。”
肖思藍說完就對着她帶過來的幾個女人擺了擺手,“謝謝你們的幫忙,錢我會在明天上午十點之前打到你們的卡上,有機會我們再合作。”
那幾個女人應了一聲之後,便扭着蛇一般纖細的腰肢淡出了兩個人的視線。
等到所有的人都離開,病房裡剎那間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心跳聲,還在預示着,這裡,切切實實是有人存在的。
肖思藍慢慢地轉過了身,就在她想要追隨那幾個女人的步伐時,白穆風叫住了她,“思藍,真的無法原諒我麼?真的不願意再接受我了麼?我們真的就只能這樣了麼?”
“你說呢?”肖思藍背對着他,眼眶當中的恨意也漸漸被一層濃濃的憂傷所覆蓋,“白穆風,你讓我承受了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楚,我想不通,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連續問我三個問題。你問我是不是真的無法原諒你,你問我是不是真的不願意再接受你,那好,我再一次清清楚楚地告訴你,是,是真的,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糾纏,更不想再和你發生任何的關係。”
“我對你的感情早在我第三個孩子死去的時候,就已經消失殆盡了,白穆風,算我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當中。”
肖思藍用力地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因爲背對着白穆風,她看不到他臉上此刻有着什麼樣的表情,他會不會也像自己這樣,糾結與難受,又或者,依然還是冷漠與疏離。
肖思藍在原地站了幾分鐘,而白穆風依然沒有說話。
她想了想,又重新開了口,“白穆風,我今天之所以來見你,是因爲我想確定我的心裡還有沒有你,別人都說有多愛就會有多恨,可我此時對你,除了恨,再無其它,好了,我先回去了,再見。”
仇人,此生,還是不復相見。
如此,纔好。
肖思藍沒有等到白穆風的回答,便徑直走出了病房。
“砰”地一聲。
肖思藍用力地關上了身後的門,而後靠着身後白色的牆面漸漸地躲在了地上。
淚水“啪嗒啪嗒”地低落了下來,白穆風的出現讓她的腦海中滿滿的都是當時的情景。
肖思藍到現在都還記得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那個溫暖的午後,肖思藍帶着飛機票趕到了機場,因爲臨時有事,她差點沒有趕上航班,而與此同時,一個長相清秀,模樣斯斯文文的男人也與她有着類似的境遇。
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跑到了安檢處,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飛機,而讓肖思藍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男人竟然和自己是鄰座的關係。
因爲事先打過照面,兩個人自然而然地熟絡了起來。
肖思藍髮現,這個男人有着一個好聽的名字,白穆風,這個男人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愛好,這個男人有着一顆可以讓自己感到一絲溫暖的心。
肖思藍原本生活在一個冰窖裡,而白穆風的出現,就像是一縷暖陽,融化了所有的冰冷,照亮了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肖思藍很快便和他陷入了熱戀當中,她甚至忘記了,在國內,她還有一個叫顧知沫的好朋友。
讓肖思藍第一次感到失望的是她失去自己第一個孩子的時候,白穆風在得知她懷孕的消息時,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激動與喜悅,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愁容。緊接着,他就開始用花言巧語哄騙她,讓她心甘情願地去醫院做了流產手術。
讓肖思藍感到不解的是,白穆風越是害怕會再次出事,他就越是不會去做保護措施,甚至有的時候,他的所作所爲會給自己一種錯覺,她曾經得罪了一個女人,而現在,那個女人就派了這樣的一個男人來懲罰自己。
肖思藍重新把自己的情緒拉到了這個想法上,而就在此時,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不詳的念頭。
或許,她的猜想是對的,要不然,怎麼會有這樣巧的事情。
肖思藍嚥了咽口水,緊接着,她就開始在腦海中搜索起了曾經接觸過的女性。
楊朵,凌璇,林彎彎……
楊朵?會是她麼?肖思藍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她,自己被派去伊拉克之前,她就已經主動遞交了辭職信了,而且據知情人透露,她是被挖去了一家更好的公司。
這麼看來,只剩下後面的兩個女人了。
肖思藍曾經做過凌璇和林彎彎的專題採訪,她努力地回想着之前的那些場景。
可是時間太過久遠,她甚至都已經有些不記得,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跟那兩個女人走過接觸了。
肖思藍忽然就想起了何書航之前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她下意識地調整好了情緒,攔下一輛車,便朝着別墅的方向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