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穩穩地停在了顧知沫的住處前,顧知沫攏了攏頭髮,又說了一聲“謝謝”才從陸琛熠的車裡走了出去。
陸琛熠也跟着她下了車,“我送你上樓。”
顧知沫腳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微弱的光落在她的眸子裡,有種淡淡的光彩,她轉身,脣角掀了掀,“不用了,陸先生,我自己可以的。”
陸琛熠的臉在此刻愈加陰沉了一些,在她正欲踏進樓道里的那一刻,抓住了她的手,“我說過了,送你上去。”
顧知沫側過頭,勉強衝着陸琛熠咧嘴笑了笑,將陸琛熠的手很輕地拿開了,“真的不用,謝謝你,陸先生。”
陸琛熠站在原地,就這樣看着她消失在了眼前。
樓道里燈光昏暗着,一片暗啞,顧知沫倚在身後的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纔將鑰匙插到了眼前的鑰匙孔裡。
推開門,房間裡也是暗着的,只有電視屏幕一閃一閃泛着慘白的光,顧知沫的母親正悄無聲息地斜靠在沙發上。
看到顧知沫狼狽不堪的模樣,顧婉清幸災樂禍地扯了扯嘴角,“怎麼,灰姑娘的夢破碎了?”而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夾在指尖的煙,自顧自地吞雲吐霧着。
顧知沫斂眉,沒有迴應,上前一把奪過仍在忽明忽暗的菸頭,火星濺到她的手上,她吃痛地“嘶”了一聲,隨後有些生氣地說:“不是讓你不要抽菸的麼,你怎麼老是不聽勸。”
顧婉清冷笑一聲,“那你呢,顧知沫,我早就告訴你那個路子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偏偏不聽,結婚證都沒領,就跑過去跟人家辦酒席,真是蠢得不可救藥。”
“我的事不用你管。”顧知沫將菸頭狠狠地捏碎,再擡頭時,空洞的眸子裡卻夾雜着一絲不甘與倔強。
“不要我管,你要誰管,真是不明白,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東西,你自己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顧婉清越說越激動,索性站起身,推搡着顧知沫,“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這副故作清冷的死樣子。”
顧知沫咬着脣,血絲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卻始終沒有挪動半步。
顧知沫與顧婉清是天生的敵人,從她在母親的腹中成形的那一刻,她們就註定了是彼此的敵人。
顧知沫從來沒有看見過自己的父親,而她亦是對自己的男人隻字不提。
顧婉清對自己女兒猛烈的撞擊並沒有讓顧知沫感到不適,反倒是自己一陣又一陣地咳嗽起來。
顧知沫心一橫,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將她重新扔回了沙發上,“身體不好就不要亂動,你死了我怎麼辦。”
她依然劇烈地咳嗽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冷不丁地揪到了一起,“我死了不是正合你心意麼,一個人生活不是更好,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把男人領到這裡來。”
這裡,她連“家”這個字都不屑說出口了。
顧知沫的心底忽然升起了一股怒意,她一把揪住了顧婉清的白色睡衣,看着眼前這個說話從來不會考慮別人感受的女人時,眸底是一片火辣辣的疼痛,“死不了就別再這說這種話,顧婉清,這裡是我的家,我也想做什麼都是我的自由。”
顧婉清的手不小心被沙發邊的鐵絲勾到了,豔麗的猩紅色一點一點地滲透了出來,對上顧知沫憤怒的雙眼,她卻一改先前衝動的模樣,輕笑一聲,“家?自從你對我的稱呼不再是母親的那一刻,這裡已經不是你的家了。”
顧知沫鬆開她,努力地將所有的委屈與憤怒都壓了下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最好。”
顧知沫斂眉,轉身將自己關到了自己的臥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