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磊不以爲然地一笑,“倒是沒怎麼動腦筋。原本我只是想把內鬼找出來。他倒好,自己主動出現了。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他的那把槍裡面沒有子彈。”
張文磊說完,看了邱舒婷一眼,“舒婷。你的任務完成地很出色,走吧。跟我回去。”
張文磊似乎並不打算跟陸琛熠他們動手,似乎自始至終。他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殺了周行,可他也沒有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彎。
何書航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一雙手已經佔滿了鮮血。
他一點一點地把自己的身體挪動到了張文磊的面前。那雙眼,似乎要生生地把眼前的這個男人生吞活剝。
何書航的手用力地握在了一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他?”
張文磊漫不經心地揚了揚脣角,“哪有這麼多爲什麼,瞭解我的人都知道。背叛我的下場。從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你說對不對,舒婷?”
這樣的一個問題讓邱舒婷的脊背一陣發涼,緊接着,便有一種莫名的懼怕感慢慢地延伸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邱舒婷“嗯”了一聲,而緊接着,她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一樣,“老闆,你說過,做完這件事情就放我走的,你應該說話算數。”
“呵,”張文磊冷笑了一聲,“邱舒婷,你知道這一次,你害死的人是誰麼?”
邱舒婷的身體一僵,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卻依然強迫着自己搖了搖頭。
她只知道周行曾經是何書航最好的朋友,卻不知道他也是他精神上的寄託。
張文磊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每次她想要遠離自己的時候她就會擺出這樣一副柔弱的模樣,而事實上,她的心比誰都狠。
他的手抵在了脣角,輕輕地咳嗽了幾聲,“何書航,周行曾經在他的日記本里寫過這樣的一句話,他說,你就是他的第二條生命,我很好奇,他對你而言,算什麼,朋友?還是兄弟?亦或是那種關係?”
“不過我想,是什麼關係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一定會替他報仇的,現在你的仇人就站在你的身旁,你可以動手了。”
邱舒婷猛地一驚,一雙手慌亂地在空氣當中擺動着,“不,我沒有,不是我,書航,你聽我解釋,不是我殺了周行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何書航的眸光暗了暗,伸出去的一隻手在看到陸琛熠的眼神之後,又緩緩地收了回來,他說,“張文磊,既然你說邱舒婷纔是我的仇人,那好,你把她留下,自己離開。”
張文磊自然是不願意,沒了她,自己的生理需求都得不到解決。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陸琛熠手下的人也趕到了現場,爲了不傷及無辜,陸琛熠衝着他們的方向擺了擺手,意思是不要讓他們輕舉妄動。
張文磊這才注意到了陸琛熠的存在,眼神當中閃過一絲慌亂,他迅速地讓自己恢復了鎮靜,然後不輕不重地扔下了一句,“原來陸總也在這裡,不好意思,我剛剛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我這個手下的身上,所以纔沒看到你。”
陸琛熠勾脣,“這隻能說明一點,我今天的僞裝很成功,只是,張先生,我必須要提醒你一點,你揪出內鬼,大可以在自己的地盤動手,沒必要在我朋友的婚禮現場動手。”
“只不過,人都已經被你殺了,好好的一件喜事,就這樣變成了一件喪屍,於情於理,你總應該有點補償的吧。”
張文磊點了點頭,“陸總說的是,這一點是我大意了,這樣吧,陸總,你幫我問問你的朋友想要什麼樣的補償,我一定會盡可能地滿足他。”
“這一點就問我朋友本人了,”陸琛熠說完,便從容不迫地走到了何書航的面前,“書航,既然張先生開口了,那你也就沒有必要再跟他客氣了。”
何書航的眉頭皺了皺,眸底縈繞着不斷蔓延地憤怒,他冷笑了一聲,一動不動地看着張文磊說,“殺人償命,我就要你的命,怎麼樣?”
張文磊毫不掩飾地大笑了幾聲,“陸總,你這位朋友可真會開玩笑,殺人償命,我剛剛可沒有拿槍指着周行,所以,無論如何,都輪不到要用我的命來還債,不如這樣,就依照剛剛你這位朋友的要求,我把舒婷留下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就在這時,陸琛熠的一個手下快速地走了過來,然後在陸琛熠的耳側說,“我查看過了,四周有埋伏,老闆,我們不宜動手。”
陸琛熠點點頭,拍了拍手,爽快地說,“也好,總要有個人出來爲這件事負責的,那就留下邱小姐吧。”
陸琛熠說完,看了邱舒婷一眼,“邱小姐,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明明是諮詢,在邱舒婷看來,倒像是威脅。
邱舒婷只能點了點頭。
等到張文磊一走,所有的賓客都緊跟着一鬨而散。
而何書航就在這時整個人直接跪在了地上,語氣是責備的,“老闆,剛剛爲什麼不動手?”
“他的性命還不值得用這麼多人的命來換。”
陸琛熠說完就陷入了沉默,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之後,他微微勾脣,而後便轉身走到了顧知沫的身邊,像是在感慨一般,扔下了一句話,“惡俗的三角戀。”
那一刻,何書航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拽住陸琛熠的領帶,給他一拳頭,可是他不能這樣做,他畢竟是自己的上司,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己打不過他。
何書航懊惱地垂下了頭,他沒有再看邱舒婷,而是把周行從地上抱了起來。
周行的手垂着,何書航拖着沉重的步伐一點一點地朝着門外的方向挪了過去。
周行陡然間環上了何書航的脖子,何書航一驚,直接把周行整個人都扔了出去。
“砰”地一聲。
後背撞擊到地面,周行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在那一刻散了架一般。
“你大爺的,何書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粗魯了?”
周行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沒有站穩,懷抱裡就多出了一個人,何書航滿臉淚痕,看不出他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
“行了行了,我這不沒死麼,你該收斂收斂了,”說完,周行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陸琛熠,“老闆,你管管他,我要被他勒死了。”
陸琛熠只是輕笑了一聲,然後便帶着自己的小女人悠然自得地繞過了兩個人的身體。
而邱舒婷已經完完全全地怔在了原地。
此刻,她的腦海中,一直都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周行沒有死。
何書航如同一個撒嬌的小女孩兒一般,拳頭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在周行的胸部,口中不斷地重複着,“他媽的,你竟然沒死,你竟然沒死!”
周行被他打地實在受不了了,猛地把他推了出去,“何書航,聽口氣,你好像很希望我死啊。”
何書航穩住了身體,精神狀態調整好之後,他重新撲到了周行的面前。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把周行的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之後,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原來你真的沒死,周行,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有多難過。”
其實,周行也是打了一個賭,如果剛剛的三槍有一槍是打在自己的腦補,就算他穿了防彈衣也沒有用了。
只是,最後,他賭贏了。
“我知道你很難過,”周行佯裝若無其事地笑了笑,“其實,我也以爲我死定了,只是沒想到,那些蠢貨只會朝我的胸口開槍。”
“不過,何書航,我變成現在的這副模樣,可的的確確是爲了你啊。”
何書航不解,此刻他的眼裡只有周行一個人,連邱舒婷都成了擺設,他快速地問了一句,“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行頓了頓,然後纔看着邱舒婷說,“邱小姐,可不可以麻煩你先回避一下,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原本就不值得我相信。”
周行說地對。
邱舒婷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張文磊的計劃,可是她卻什麼都沒說,反而盡心盡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想到這裡,邱舒婷點了點頭,“對不起,何先生,這一次,因爲我,出現了這樣的事情。”
邱舒婷說完就徑直走了出去,卻不想陸琛熠和顧知沫並沒有離開。
陸琛熠看了她一眼,說,“邱小姐,我老婆有話要對你說。”
“誰是你老婆?”顧知沫惡狠狠地瞪了陸琛熠一眼,“邱小姐,走吧,等一下,我會給何書航打電話告訴他你的行蹤的。”
邱舒婷把碩大的裙襬抱在了懷裡,她回過頭,朝着禮堂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便跟着顧知沫他們離開了。
而這邊,周行在確定邱舒婷已經被帶走以後,才緩緩開口道,“我一開始,的確是爲張文磊服務的,那時候我剛從國外回來,在一次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受了傷,就被張文磊帶了回去,後來,他讓人調查了我所有的資料,然後用高價讓我留了下來。”
“我在他的手上幹了有一年多的時候,司煜找上了我,他說他的老闆正在物色有才能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我可以跟着他的老闆幹,不過,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我的老闆是誰,而我也理所當然地沒有答應他。”
“前段時間,因爲張文磊主動拋頭露面,所以吸引了不少仇家,爲了殺雞儆猴,他決定尋找一個替死鬼,很不幸,那個替死鬼就是我。”
“所以,他就處心積慮地設計了這樣的一場戲?”周行還沒有說話,何書航就直接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