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雅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嘴脣蠕動了幾下，最後輕聲笑了出去。
“我覺得你不是我的表姐。”
這一次輪到趙露露矇蔽了：“……哈？”
林小雅一本正經：“上輩子應該是我肚子裡面的蛔蟲，不讓你你跟我講你爲什麼什麼都知道，連我見過誰都知道。”
“……你在搞笑嗎？”真的是嚇死她了，她爲了冒充成方爾她表姐也真的是不容易。
趙露露那天會出現在那個表演大廳外面，不是意外，也不是什麼偶遇，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有的都是故意而爲。
她現在都記得，那天晚上林森給她打電話過來的場景，因爲那段時間睡眠不太好，那個時候她還沒有睡着，接了林森的電話之後，就更加沒有睡意了，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問題：方爾還活着？
一直等她親眼看見了那個人，她纔算是確認了，按照先前林森在電話裡面吩咐的，一言一行都刻意僞裝了下來。
她雖然不太懂林森爲什麼要她假裝林小雅這個身份是虛無的，而林小雅這個身份纔是真實存在的，但是這些都按照原來的版本組建好了，突然被人抽了根基，她自然而然的會有一種惶恐，可是……她應該想多了，就方爾那妞的表情來說。
林小雅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笑得歡暢：“好笑嗎？”
趙露露撇了撇嘴：“一般。”
“……”
她沒有和趙露露說過石連傑的事情，也不想跟她說，還有關於石家的問題，每當趙露露問的時候，她都會簡單地一筆帶過，因爲這一段牽扯出來，難免的和石中天會扯上關係，而她現在已經是對那個名字過敏了。
黑夜像是在閉眼的一瞬間悄悄溜走了，林小雅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的時候，覺得自己跟沒睡一樣，眼眶痠痛痠痛的，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她揉着眼眶看着正在衣櫃前挑衣服的趙露露：“幹嘛呀，你上班把我叫醒幹什麼？”
沒錯，她之所以這麼早就醒了，完全是因爲那個妖孽把她生生給從夢中搖醒了，簡直喪心病狂，自己睡不了懶覺還受不了別人睡懶覺，她嘴噘的都快能掛水桶了，不待趙露露回答問題，自己又再次躺了回去。
已經入春了，空氣中瀰漫的都是桃花的味道，趙露露挑了一件職業的黑白OL裙，又套上一條絲襪，性感嫵媚和幹練這兩種截然相反的味道同時出現在身上。
她站在鏡子面前撥拉頭髮，注意到身後的人還在睡，直接一個轉身，把人從被子裡面給撈了起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還找工作嗎？！”
林小雅睡的迷迷糊糊腦子都不清醒，搖頭擺腦的問：“可是你只看到了開頭，沒有看到結尾，早起的蟲子被鳥吃，再說，那些要吃蟲子的鳥早該吃飽了，哪裡還有剩下的等着我呢？”
趙露露真的是被林小雅的歪門邪道給聽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睡眼朦朧中的林小雅，突然就想起兩人之間的大學時代，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爲了多睡一分鐘，可以犧牲化妝的時間，她不由咧嘴笑了笑。
“你還是和原來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啊？什麼和原來一樣？”林小雅問問題的聲音都已經是模模糊糊的了，可思緒既然很清晰的再強調，她和原來有什麼不一樣。
趙露露打量着林小雅，真真覺得這三年，她幾乎都沒有變，所有人都在往成熟蛻變，她卻還是那麼稚嫩，眼神清澈，彷彿那三年，她是直接跨過的。
林小雅總算是被折騰醒了，眼神格外不滿的看着趙露露，伸手去撓她癢癢：“我還真是敗給你了，你以爲你說句好聽的話我就不記仇了嗎？哼！”
她雖然胸懷寬廣，但是對拍馬屁這種行爲是不鼓勵的，林小雅從牀上爬起來，到衣櫃裡面去找稍微正式一點的衣服，趙露露還是在不斷的發表自己的看法，彷彿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爾爾，我發現你好像是越來越年輕了。”笑到起褶子這種話再也不能用來形容她了，怎麼還有人能越來越年輕呢？這是失憶了還是去韓國做手術了？
林小雅嘻嘻的笑了一聲，託了託自己的臉蛋：“嗯，好像是比你的好一點誒。”繼續找外套，唔……黑色的會不會顯得太嚴肅？裡面搭一件米色的襯衣會不會讓她氣色好一點。林小雅心裡正琢磨着，突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那句話有些地方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她抿了抿脣，看着趙露露的眼神黯了黯：“露露，你剛剛叫我什麼？”
趙露露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巴掌，這話說得好好的，怎麼就漏嘴了？她心裡反思，面上卻是毫無異色，特別風輕雲淡的看着林小雅：“還能喊什麼，當然是小雅啊，你是不是睡糊塗了？”
“……”林小雅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看着趙露露的眼神更加奇妙了，她拎着一件粉色襯衣，繞着她轉了兩圈，氣勢特足的問：“你是不是想找我借錢啊，還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按照這個頻率來，絕對不是對不起她就是要借錢的節奏，她什麼時候見過這樣不要臉的趙露露？不過剛剛那個稱呼，她記得還真不是小雅，倒是有些像……方爾？
“誰特麼要找你借錢啊，我窮的只剩錢了。”趙露露特別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朝着一邊的梳妝櫃上放了一張名片，特大牌的說道：“你到時候就給這個人電話，直接報我的名字就好了。”
林小雅的注意力全部被那個人事部經理的名字給吸引住了，也忘了之前名字那個梗，經過一整天的花式智商碾壓，她幾乎是雙手把名片捧着的。
“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厲害啊？”
對於這個問題，趙露露直接拒絕回答了，她簡單的吃了個早飯，又讓林小雅在家裡面自己煮點早飯吃，她就出門上班了。
林小雅吃了早餐之後也麻利的出門了，先給趙露露給的那張名片上的人打了一個電話，說明自己的來意和介紹人，就直接坐公交過去了。
公交車上基本都是些沒睡醒的學生黨和上班族，睡眼惺忪的靠在車身，腦袋在靠的地方繞一圈一百八十度，都不見能醒過來的、
林小雅突然有些心疼上高中時候的自己了，她畢業之後被那樣的名校錄取了，成績應該也不錯的吧？那個時候多半也是每天天不亮就起牀，天黑了纔回家。
不知道但是不是因爲身處環境的關係，林小雅發現，她現在很少對自己以前的生活和記憶有所糾結了，以前在石家，她就會經常想自己以前是怎麼樣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落葉歸根？
林小雅小腦袋瓜裡面胡思亂想着，到了森日集團的時候，莫名的覺得一股熟悉感撲面而來，就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能她曾經夢到過？
她按照電話裡面那個人的要求，到前臺的時候和前臺的小妹說了一下人事部經理的名字，又給人事部經理打了一個電話證明了一下，纔算是過了前臺那一關。
不過越往裡面走，那種熟悉的感覺就越濃烈了，就好像她曾經來過這裡無數次似的，對於每一分每一寸都熟悉的不行。
她進了接待室，等人事部經理，可又被助理告知人事部經理還有些事要處理，現在出去了，可能要下午才能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林小雅本來是打算自己直接回去的，等下午再過來，可要出門的時候，她腦子裡面突然閃出一個可能，打開了她新世界的大門。
該不會是，在她失憶之前，曾經在這裡工作過？
雖然情理上有些扯不清楚，可這種熟悉感實在是太詭異了，除了這個解釋，她真的找不到其他的緣由了。
她走出接待室，通過走廊，走向了一個較爲開放的室內。這個集團的內部地圖像是刻在她腦子裡面的一樣。通過那一扇透明的玻璃門，她證實了自己的想法，這裡確實是是市場部。
她沒有推門進去，而是繼續沿着往裡面走。雖然走廊給人一種走直線的感覺，但其實她一直都在走弧形，繞着這座大廈轉了一整圈，最後在廣告部門停了下來。
右上角掛着的銘牌，以及裡面的工具擺放格局，一幕一幕，熟悉的就好像是她自己給設計上去似的。
她猶豫了幾秒鐘，沒有推門進去，定定的在門外站了幾秒，倒是一個穿着粉紫色連衣裙的女人注意到了她，眼神掃了過來，略微帶着些不滿的眼神，可在看清林小雅的臉時，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
不過林小雅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因爲她不喜歡和人對視，特別是不認識的人，所以當那人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她只是稍微掃了幾眼，就離開了。
部門大門左手邊是一道旋轉樓梯，也是純玻璃製成的，透明度特別高，走在上面有一種站在空中的既視感。
她慢慢的沿着那道旋轉樓，一直走啊走啊，在最高的那一點停了下來，環視整個空間，心裡的感覺是酸酸澀澀的，像是被一個新鮮的檸檬汁刺激到的神經感官。
她的視線慢慢鎖在不遠處的一道門上面，鬼使神差的，朝着那裡走了過去。
整個人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一舉一動都像是牽線木偶，被人操縱着，走向那扇門，打開，迎面的那一幕，差點刺瞎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