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手裡握着石頭,盯着我說:“你懂賭石?”
他的手很大,把石頭握在手裡根本就看不到。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問我,就說:“不懂,我就是喜歡,想試試手,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運氣。”
師傅:“既然不懂,那你爲什麼要堅持磨皮?”
我說:“我就想要一個完整的,畢竟料子太小,切了就沒啥可以做的了。”
師傅點點頭,似乎對我說的還算滿意,不過緊接着他又搖搖頭,說:“你年紀輕輕的不老實,我一開始都說了沒色,你還堅持要擦,說明你懂石頭,如果不懂,你不會堅持的。不過我挺佩服你,這麼年輕卻有主見,這在你這個年齡裡面不多見。”
說完他張開手,把石頭放在臺燈底下,幾個人伸長了脖子,突然哇的一聲,大家一齊驚呼,師傅的手心裡一塊如鴨蛋大小的石頭,通體透着紅色的光,沒有一點雜質和變色,美輪美奐!
這時老闆走過來,戴上老花鏡,拿在手裡仔細端詳,嘴裡不停的唸叨:“胭脂紅,胭脂紅,我有好多年沒見到這麼幹淨色純的胭脂紅了,真是太難得了,小夥子,不管你舍不捨得讓我回收,我都給你放炮竹,這是咱店裡的喜事!”
我也很激動,雖然我不知道它現在值多少錢,但我畢竟是贏了,並且贏的很徹底,完全是按我的思路出的料,這對我是最大的肯定。
老闆張羅人去放炮竹,然後把料子遞到我手上,問我:“這塊料子可以出一個含苞欲放的花朵,你賣不賣,我收了。”
我剛纔是因爲囊腫羞澀才說自己是買來自己玩的,這當然不是我的本意,如果價錢合適我肯定是要賣掉,然後纔有本錢賭翡翠,南紅料子再好,跟翡翠差了一大截,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
我遲疑了一下,用眼睛問他出多少錢。
他想了一下說:“這塊料子能值到三千,你要留下的話我一次性給你,不用等成品出來。”
一般櫃檯收料都是給一半或一多半的錢,等到出了成品有人收走再付剩下的,除非非常好的料子,很少全價收。
老闆這也是破了例,全價給我。
我說:“好吧,那我就再找其他料子玩,這塊就交給你吧。”
老闆接過料子去櫃檯給我數錢,我拿出五塊錢交了切石頭的錢,然後又抽出兩百來給了師傅,謝謝他費了那麼大功夫幫我擦石頭。
今天算是小試牛刀,總算有了一個好的開端,我沒在這裡留戀,起身準備到師父的店裡,去跟師父學習纔是正理,我現在不能像一個賭徒一樣掉在賭石的漩渦裡。
我剛走到門口,就碰到早上劫我的那個人,真他媽陰魂不散,他專門盯着我的?看看又不大像,因爲他並沒發現我,只是往我這邊走。我閃身靠在店鋪裡面,把剛纔的錢放在貼身的口袋裡,然後看他要去哪裡。
他從我身邊走過去,竟然直接奔我師父的店裡,看來他真的是在盯着我,估計是到那裡找我了。
他媽的女魔頭真是趕盡殺絕的節奏啊,我不知道她對我有多大的仇,讓她下這麼大功夫整我。
與其躲着不如正面跟他交鋒,這也是一場賭,大不了輸掉,反正也是躲不過,不如賭一次。
只是這個敵人不是大癩子,我賭大癩子輸,就讓他輸了,哪怕他帶着他的四個狗腿子也輸的一塌糊塗。
這個人不同,他是個狠角色,比我還狠,剛纔就差一點把我卡死,還收了我所有的東西,跟他賭,我至少得拿出十二分的力量來才行。
我打定主意,坦然的走了進去。
那個人在店裡東瞅西看,裝作賭石的人,實際是在找我在哪裡,我沒理他,還是門口那塊石頭,我往上一坐,看着師父切石頭。
師父擡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繼續手裡的活。
師父正在理片,是一塊有二三十斤的料子,有點幹,水頭不足,飄綠偏青色,有棉,好在沒裂。水頭不足可以在後期加工的時候打磨,光澤度高了以後可以掩蓋一些水頭上的不足,這塊料子一副鐲子幾千塊錢還是有的。
這應該是新場口的料子,種嫩,水頭不足。
不過還是賭贏了,就是贏的不多。
這時那個人發現了我,裝作無意間往外走,盯着我像是怕我跑掉似的。
我坐在那裡不理他,繼續看師父理片。
這塊料子出了四片,能打十對鐲子。
能出二十塊如意扣,還能出一堆小物件。
理好了片貨主過來裝了起來,估計是拿回去自己加工。
這種料子賭石店一般不收,不好出手。
那個人站到在我跟前,斜着眼看着我。
我早上的時候是他的手下敗將,所以他認爲我會怕他,任他怎麼擺佈。
他低頭小聲的說:“借一步說話!”
他的口氣根本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我站起身,擡腳就往街道東頭走,我知道,這條街走到頭是一大片空場子,估計是政府準備建市場的,拆遷後襬在那裡。
我走的挺快,他一步不落的跟着我。
我盤算着,我要用什麼方法可以一招制敵,我知道,跟他對打我絕對不是對手,只能是早上的結局。
那片場地不遠,也就一百多米,兩三分鐘的事兒。
我走在前面,突然轉身,跳到他左測,一個掃堂腿掃到他腿窩上,他走得正急,重心本來就前傾,一下子身體撲倒在地上。
我趁勢又是一腳踢到他軟肋上,他疼的一個翻身仰過來,我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腳,他的臉頓時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坐起來捂着肚子,失去了反抗能力。
我把他拉起來,他彎着腰站在我對面,這問他:“爲什麼還跟着我?”
他一句話不說,也不叫,我真的很佩服他,都疼成這樣了,一聲沒吭。
我從他身上摸到我的傳呼機,拿在手裡,然後又去找我的錢,沒找到,估計是給我花光了,我衝着他的頭又來了一拳,然後揪着他的頭髮讓他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