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二次在吳國棟的軍營裡過夜,這兩次,天上地下。
上一次是與蟒蛇豹子爲伍,這一次是座上賓,睡上席夢思軟牀不說,還有專人伺候。
人那,就像一個在舞臺上表演,角色的命運掌握在導演手裡,他牽着無數根紅線,鬆或緊得看他的心情。
這根無形的紅線,牽動着所有人的命運,生或死,幸運或災難,都沒在自己手裡。
我們給他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老天!
命運的好與壞,老天自有安排。
第二天我跟神醫吃過飯,軍官過來陪我們去吳國棟臥室。
昨天他一口氣吃了一天的量,今天氣色明顯好轉,甚至能自己坐起來跟我們的說話。
氣色也明顯好轉,說話的速度快了很多,也不再喘氣。
這是我親眼看到的中藥的威力,黑乎乎的藥湯子,竟能帶來這麼神奇的效果,說神醫妙手回春一點都不爲過。
我問過好,問侍衛要了今天要喝的中藥,拿去到外邊加溫。
我需要重新燒開,然後放涼了給吳國棟喝。
這時候王東他們幾個進來,看我在擺弄藥,轉圈看了看,誰也沒說話,幾個人或坐或站在客廳待着。
我答應過王東今天給他回話的,我看着湯藥燒開,我端下來放到臺子上涼着,然後穿過大廳,走出房門。
我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王東走出來,我說:“我師父說了,他可以通過關係說說人情,把握多大他也不敢保證,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王東:“我可以等,不過你要是耍我,別怪我不客氣。”
我說:“出家人不打妄語,既然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實打實的做這件事,相信不相信在你。”
我說完頭也不回的回到了房間,用手摸了摸杯子試試溫度,剛剛好,我端着走進內室。
這次吳國棟沒讓喂他,自己要過杯子,幾口就喝了下去。
我再次感嘆神醫的醫術,他昨天像背天書一樣把藥方說了一遍,經過炮製,一夜之間就產生了如此奇效。
吳國棟把藥喝完,說:“小兄弟,你在這坐一會兒,陪我老人家說說話。”
侍衛聽到後趕緊給我拿來了一個凳子,放到吳國棟牀側,我挨着神醫坐下。
吳國棟:“小兄弟,你雖然年輕,眼光卻看得很遠,不像我身邊的人,只盯着眼前利益不放,爲了蠅頭小利大打出手,甚至不惜犧牲性命,我就搞不懂了,命都沒了,還要那些利幹嘛用?可是沒有人會聽這些大道理,所以我這軍營啊,整天充斥着烏煙瘴氣的歪門邪道,這那是軍隊啊,就是一羣烏合之衆!可是我老了,有些事,看着不順眼也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窩心的事在眼皮子底下發生。”
我說:“將軍,您不要說太多話,我常聽師父說,說話傷氣,您索性不要管那些無能爲力的事,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吳國棟點點頭,說:“還是你會說話,如果我身邊多有幾個你這樣的人就好了。可惜啊,我沒這個命,用一個敗一個,不過最失敗的還是我,看人不準啊!”
我似乎明白他在說什麼,這更證明了我們的猜測,他用了一個他控制不了的人,如果再放任,早晚一天這裡就會易主。
包括孫校長,合作的人也不會是吳國棟,他只是一個幌子罷了。
吳國棟招牌大,說是他的軍隊,一般人不會動他。
如果換作別人,恐怕會召來麻煩。
所以我們認定的只是吳國棟,並沒有想到內部是這樣,竟然是一個失控了的局面。
看來我們判斷是對的,第一,掌權的不是他兒子,第二,這個人是他提拔的,卻做着背叛他的勾當。
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他在哪裡?
這些,還得在王東身上做文章,看得出來,王東腳踩兩隻船,他遊走於兩個領袖之間,裡面的內幕一定知道不少。
吳國棟不再說話,坐在牀上閉目養神,或許,他又回到了他的崢嶸歲月,回到了叱吒風雲的過去,那時的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到之處,百姓歡呼,萬衆臣服。
可惜這一切都變成了過往雲煙,隨着時代的腳步淹沒在時代的車輪裡,擺在眼前的是,只是一個耋耄老人,雄獅早已變成了病貓!
我很爲吳國棟感嘆,曾經民族英雄,不可一世的大毒梟,如今被手下背叛,淪落到今天變成一個無用的多餘老人。
這也許就是歲月的無情,天道輪迴,就算你是秦始皇,成吉思汗,愷撒大帝,也有垂垂老矣的那一天,俗話說,閻王老了不拿鬼,貼切的寫照了眼前吳國棟的境遇。
神醫站起來,小聲的跟吳國棟說:“將軍,您休息一會兒,我們師徒二人下午再過來。”
吳國棟:“好,我叫人陪你們四處轉轉,也可以去看看罌粟田,現在正是開花的時候,一望無際,很好看。”
神醫:“謝謝將軍好意,我還要教徒弟一些藥理,就不勞煩他們了,等以後有機會再說。”
吳國棟:“也罷,等下午過來我再跟小兄弟聊天,說實話,我都捨不得讓他回去了。”
神醫:“將軍喜歡小徒,以後讓他常來就是,我們先告辭了。”
神醫說完我們兩個站起來施了一禮,轉身出來。
走出去好遠,神醫看看左右沒人,跟我說:“我們猜的沒錯,的確有這麼一個人,並且這個人不是他兒子。並且,這個人已經不受他控制,還利用他的名氣幹下三濫的勾當,我懷疑,偷襲你那裡的事情,八成吳國棟不知道。甚至你過來他們加害你,都是那個人知識乾的。”
我說:“我想還是得從王東那裡榨取點乾貨出來,中午飯後我約他到我們房間,不是說您幫他救他表哥的事嗎?您就以瞭解他表哥的情況的理由約他,看看能不能套出點有用的。”
神醫:“好,就這麼幹!”
我跟神醫說:“前輩,您先回房間休息一下我去告訴王東,讓他吃過中午飯到我們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