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也說不上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文四強:“要不要跟着他?”
我說:“人家沒招惹咱,憑啥要跟着?趕緊吃飯吧,還要趕路呢。”
錢富貴一直沒說話,他低着頭吃米線。
我們吃好又要了一些能帶在路上的吃食,打包放在袋子裡,結了帳提着往外走。
我們走到車子跟前,文四強把吃的用的放到後備箱裡,錢富貴現在就像文四強的小跟班,跟他形影不離。
錢富貴在吳國棟那裡是王東的手下,他是個孤兒,從小在外流浪,有一次吳國棟被政府軍清剿,政府軍包圍了他所在的鎮子,他和很多村民跟着吳國棟撤退,他就沒走,跟着王東做了勤務兵。
那時候王東還只是一個外圍的小班長,因爲王東做事心狠手辣,被吳國棟賞識,讓他做了近身侍衛,錢富貴他們這個班也跟着升級到了大院裡面。
雖然王東一路升遷,錢富貴他們的日子卻並沒有好到哪去,照樣被王東打罵盤剝,班裡的人恨得他咬牙切齒。
那天如果搜查的士兵晚到那麼兩三秒,估計錢富貴就把王東給滅了。
可惜王東命不該絕,錢富貴卻再也回不到王東身邊。
誰都知道背叛是個什麼結果,或許,這對錢富貴是個好事,他本來就是個無依無靠的流浪兒,到哪都是家,他要學良禽擇木而棲。
文四強又去問了站在路邊的一個人去山裡怎麼走,那個人指給他看,文四強點着頭,然後謝了人家回到車裡。
他說:“遠到是不遠,就是不好走,可能一會兒就得下車。”
我說:“走多遠算多遠吧,我們都是年輕人,還怕那幾步路。”
文四強:“路我倒是不怕,我怕啥你知道的。”
我忽然想起來文四強怕啥,山路避免不了有這個東西,可現在畢竟是白天,要好的多。
我說:“我們一會兒找幾根棍子帶上,好在山上用。”
文四強上車,調轉車頭往山裡的方向開去。
果然和人家說的一樣,路越來越難走,開出幾裡後,我們就像大海的小船,車頭忽高忽低,我們在裡面被顛的起來坐下,剛吃到肚子裡的米線幾乎要顛出來了。
過了一個小村寨,按照路人指點的道路,再往前走,就要開始進山。
前面的路實在是太難走了,其實前面的路已經不能叫做路,只是能走車罷了。
文四強找了一個稍微平整的地方把車停下,說:“不能再開了,我們下來走吧。”
我說好,我覺得下來走更輕鬆一點。
我們在路邊找了幾根棍子,在手上試了試,看看拿着得不得勁兒,試好了,文四強把我們買的食物拿下來,把車子鎖好,我們幾個奔着大山走。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們剛纔還買了打火機和幾把帶柄的小刀,以及一些必備的物品,路還很長,亞熱帶地區植被茂盛,動物繁多,在路上能遇到什麼誰都不知道,所以要準備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剛走了沒幾步,文四強指着我們身後說:“老大,你看!”
我轉過身來,看到了一個讓我還沒放下的人。
那個老人。
其實,他走路如風,身材靈活,從身形上看,根本不像一個老人,說他是老人,是從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看出來的,如果單看身段,我們都有過而不及。
他僅僅比我們早走一小會兒,我們開着車子,他竟然和我們前後腳到了同一個地點。
我們幾個都沒動窩,站在那裡等他過來。
我往前跨了一步,看到他走到我們身邊時,我抱拳道:“前輩,我們又見面了!”
他怔了一下,很快就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沒有回話,腳步沒有變化,從我身邊走過去。
我接着說:“前輩,能借一步說話嗎?”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說:“年輕人,跟老人家說話要懂禮貌。”
我趕緊說:“是我失禮了,向您賠罪,我第一眼看到前輩,就覺得老人家絕不是等閒之輩,所以非常想結識您!”
他這才站住腳,但沒轉身,反問道:“我一個草民野夫,何談非等閒之輩?小老弟高看我了。”
我說:“絕對不是,說這話是發自我內心的,我是真心實意想結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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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轉過身來,說:“我雖不是啥人物,可是我的原則是不隨便認識人,既然小老弟這麼說,那你先說說,你是誰,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我看看你有沒有資格讓我認識。”
我一看有門,趕緊說:“前輩,我叫李華,瑞麗人,在瑞麗做一點原石生意。”
老人家:“哦,沒看出來,年紀輕輕的開着這麼好的車,還做着原石生意,看來原石裡面水很深啊。那我再問你,你到這來幹什麼?”
我說:“我父親得了一種怪病,有人告訴我這個山裡有一個高人,專治疑難雜症,我是來求醫問藥的。”我慌不擇路,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拿父親來說事兒。
他說:“求醫問藥?這窮鄉避壤會有什麼高人?有病要去大城市大醫院去治,跑到這裡來不是腦子壞了,就是被人誤導,這樣會耽誤病情,會死人的知道嗎?”
我只好接着編:“大小醫院都去了,越治越嚴重,俗話說有病亂投醫,有一絲希望我們也得試一試。”
老人家:“沒想到你倒是個孝子,你說的這個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不是住在半山腰?”
我說:“是的。”
他哈哈大笑:“這個人我認識他幾十年了,他是會一些岐黃之術,可並不沒有啥起死回生的高招,怎麼會有人說他是高人?不過這個人倒是怪的很,要不他也不會一個人住在半山腰,他有沒有本身治你父親的病暫且不說,會不會見你們可說不定。”
我說:“前輩,謝謝您的指教,還沒問怎麼稱呼您呢?”
老人家說:“我一介村夫,不需要有啥稱呼,既然你前輩前輩的叫的挺順口,就稱呼前輩吧。”
我只好再次抱拳,叫了一聲前輩,然後說:“前輩,您也住在山裡?”
老人家:“說給你們聽吧,我跟他是鄰居,不過我倆可不往來,因爲,我剛纔說了,能住在這裡,都是怪人。”
說完他仰頭大笑,這笑聲,震耳欲聾,久久在山裡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