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立太子一事對於整個楚國來說是件喜事,但家宴的氣氛卻因此事而變得沉悶許多,頗有點不歡而散的感覺。
“呼,終於完了。”邊晨晨站在凝香軒門口,伸個懶腰道。
家宴過後,楚淵要去找楚亦軒商量事情,就讓邊晨晨先去凝香軒等她。
“王妃,您回來了。”凝香軒的宮女躬身道。
雖然邊晨晨已經出嫁,但因她時常回宮,所以仁禧太后特意下令,保留凝香軒所有,留待她回宮時暫住之用。
“給我泡杯茶,我在這兒歇歇就走。”邊晨晨擺擺手走入屋內,剛踏進門檻,就見楚亦軒坐在椅子上,正在低頭喝茶。
“皇上?”邊晨晨走進幾步,不可置信的說道。
楚亦軒擡頭:“你不是和七弟回王府了?怎麼會來這裡?”
“我……這是我該問的話吧。”邊晨晨道:“皇上你怎麼會在凝香軒?楚淵剛剛去找你了,說有溼談。”頓了頓,邊晨晨又道:“皇上你在這裡,那楚淵豈不是撲個空?”說罷,就要叫宮女去給楚淵傳信。
“不用叫人去傳信了。”楚亦軒阻攔道:“七弟若是找不到我,會自己回來。”
“可……”
“我現在不想見他,不要去找他好嗎?”楚亦軒神色黯然道:“現在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邊晨晨見他面色有異,嘆口氣坐在楚亦軒身旁道:“你應該想開一點,反正你遲早要立大皇子做太子,早立晚立都一樣。”家宴上賢妃的話,無異於逼他做決定,即使他有心立大皇子爲太子,被這樣逼迫,心裡總是不喜的。
“早立晚立都一樣,晚些日子也無妨。我既然親口答應了她就一定會做到,她怎麼不信我,非要逼我?”楚亦軒怔怔道。
“你之前傷了她的心,總不能指望她聽了你的解釋立刻就相信你吧。”邊晨晨安慰道:“既然賢妃娘娘那麼想立大皇子做太子,你早先的時候就如了她的願讓她安心不是很好嗎?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但你一直口上說,卻沒有行動,難道賢妃娘娘不信你。”
“我身爲皇帝,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就不會改變。”楚亦軒辯解道。
“話是這麼說。但是你想想賢妃娘娘之前受的苦,就知道她今天會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邊晨晨道。
“可是德妃母子屍骨未寒,我已經對不起他們了,怎麼能在這時候重立太子?”楚亦軒道:“起碼要等兩年再立比較好。”
“兩年?兩年黃花菜都涼了。”邊晨晨翻個白眼,不客氣的說道:“既然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正德皇后,三年又怎麼想出那樣的方法?現在正德皇后逝世,你內疚有什麼用!”
“我……”楚亦軒啞口無言。
“別我了。正德皇后在的時候,你想着賢妃娘娘。現在正德皇后不在了,又因愧對她,時時念着她而愧對賢妃娘娘,這樣下去你兩個都對不起。”邊晨晨道。
楚亦軒茫然道:“我只是想盡量彌補一些。”
“早去幹什麼了?!”邊晨晨起身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過去的恃經過去,抓着不放痛苦的事你自己。與其糾結着德妃的事,不如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你再這樣猶豫下去,賢妃娘娘會對你徹底失望。你已經辜負了德妃,不能再辜負賢妃娘娘。”
“回稟王爺,王妃就在屋裡。”門外傳來宮女的聲音。
“這麼快就回來了?”邊晨晨說着,就要出去找楚淵。走了幾步,想到楚亦軒,她又回頭道:“我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好好想想吧。”
剛踏出房門,就見楚淵正要往裡入,邊晨晨迎上去道:“既然你辦完事情,那可以回去了嗎?”
“當然。”楚淵點點頭。
“那我們走吧。”邊晨晨拉着楚淵往外走。
“我聽到你在屋裡說話,有誰來拜訪?”楚淵有些疑惑的問道。
邊晨晨搖搖頭:“剛剛我在跟宮女聊天,天色不早,我們快走吧。”
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楚亦軒坐在屋內,望着冒着熱氣的茶,怔怔出神。
對於敵人,他可以心狠手辣,斬草除根,即使手上沾滿鮮血也不覺得不對。但對於正德皇后,他無法不內疚。當初正是因爲看到她的笑容像賢妃,他才決定用她做替身。可三年時光,兩人之間相濡以沫的歲匝經讓他不自覺的把她當成親人。雖然他不愛她,但想到她是因他而死,愧疚就立刻襲上心頭。
楚亦軒端起茶,淺酌一口,頓覺苦澀不堪。
他高估自己的狠心程度,以爲正德皇后死後就會忘掉她,然後心無愧的與賢妃在一起。沒想到,會造成如今的局面。事實上,他心裡已經開始後悔了。後悔當初的決定,如果當年能堅強一些,靠自己保護賢妃,也許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就不會負了正德皇后,讓自己愧疚不已。
楚亦軒嘆口氣,眉宇間滿是疲倦。
也許和樂說得沒錯,過去的恃經過去,抓着不放痛苦的是自己。他已經辜負皇后,不能再辜負賢妃了。
這樣想着,楚亦軒苦笑一聲,長出一口氣,起身走出凝香軒。
他想通了,欠正德皇后的情,他下輩子一定還。而這一輩子,就讓他要好好待賢妃,讓她不再痛苦。
天色已經全黑下來,宮裡燈火通明,巡邏的侍衛不斷走過。
見到皇上一個人,衆侍衛紛紛下跪請安。
楚亦軒擺擺手,身子一轉,朝錦竹宮方向走去。
月光照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映在地上,拉得老長。
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趁現在好好珍惜身邊的人,不再讓自己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