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含影沉吟了片刻,覺得尹雲初的話說得很合情合理,只得點答應:“那好,我在西城門等你,如果你半個時辰內還沒有回來,我就去找你。”
“嗯!”尹雲初覺得這樣也好,以防萬一。
兩人在西城門前分開,尹雲初袖裡子還攏着風含影硬塞給她防身求救用的袖箭和竹煙筒。無論走出去多遠,尹雲初回頭時總能看見西城門前挺拔得像一杆堅定不移的風向標的白色身影,心裡暖暖的很安定,就算等着她的是刀山火海,她也不會害怕,因爲他就在那裡看着、保護着她。
已至初夏,山林裡的草叢樹木益發蔥翠,綠蔭蔭的枝葉阻擋了夕陽的餘輝,讓樹林裡提前籠罩進幽暗的陰影。茂密的枝葉也阻擋了人的視線,尹雲初走入樹林一小會兒就已經看不見濱邪城那鉛灰色的城牆,更看不見西城門外那讓她安心的白色身影。
清脆的鳥鳴聲從頭頂某個樹稍上傳來,益發顯得樹林的靜謐,鼻息間滿是清新的青草氣息。本是很美好的感覺,此刻卻讓尹雲初感到莫名的一陣心慌,一種被覬覦、被掌控的感覺。彷彿在某處濃密的草從後面,正蹲着一頭食人的野獸正盯着她,或許下一秒它就會撲出來把她撕得粉碎。
“白、白盟主……”尹雲初儘量告誡自己不要害怕,但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略微顫抖的聲音。
一個略顯冷厲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在她耳邊響起:“在山頂。”
聽到白承澤的迴應尹雲初才略放心了些,提着長袍的下襬奮步向山頂上走去。跟在風含影的身邊,她多少也學了些皮毛,再加上風含影替她打通了渾身經筋,平時又沒少給她輸送內力療傷,所以爬這樣一座小山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越往山頂樹木長得越健壯挺拔,叢林間的灌木因爲長年被粗大的樹冠遮了陽光,長得都異常矮小,所以林間便越寬闊,尹雲初走起來也就越發順暢。
爬上山頂,遠遠的看見一身寶藍色衣衫的白承澤背對着她,站一片如血的血金色夕陽中。堅毅修長的身形,孤絕冷傲的氣質,說不出的吸引人,訴不盡的
孤高和寂寞。晚風徐徐地吹撫,溫柔地帶起他銀來色的髮帶和潑墨般的縷縷青絲,美得如同一幅畫罕世的畫卷。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到這樣賞心悅目的畫面,尹雲初頓時覺得爬山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也因爲白承澤的絕代風姿而對他心生好感:“呼,臨峰夕陽,如詩如畫,白盟主好雅興。”
玄帛緩緩地轉過身來,靜靜地看着佇立在無比瑰麗夕陽中的她。她的皮膚白皙如瓷,因爲爬山的關係泛着淺淺的粉紅,而這抹粉紅又被夕陽暈染得更加嬌豔。額角上泛着一層細密的汗珠兒,在陽光的折射下泛着五彩眩目的光。美眸如秋水長斜,盈盈脈脈,波光粼粼;櫻脣含笑,芬芳蠱惑。
他揹着夕陽,面部便處於陰影中,而光線又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所以她看不清此刻的他是什麼表情,只覺得他在打量她。
“難道,以前尹某在什麼地方無意得罪過盟主?”尹雲初被他看得忐忑不安。
玄帛好不容易纔壓制住衝過去抱她的衝動,緩緩走向她答非所問地說:“看來情況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糕,是有人替你壓制體內的毒性嗎?”
“嗯?”尹雲初聽不出他的語氣中藏有惡意:“請問,盟主怎麼知道我中了毒?盟主說知道皇宮中對我下毒的人,究竟是誰呢?可以告訴我麼?”
玄帛微微揚起脣,依然答非所問:“我看他好像很在意你的樣子,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來?不怕出什麼意外嗎?”
尹雲初微怔,心中一動:“難道,得罪你的不是我,是我風大哥?”
玄帛斜眼,略捌開冷峻的臉“談不上”,這根本就不是得罪,而是仇怨,霸愛之仇,奪美之怨!
尹雲初信以爲真的點頭:“我想也是,風大哥生性清淡,從不主動與人結怨。而盟主又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物,想來也不會輕易和人結下仇怨。盟主,那皇宮裡對我下毒的那個人……是你認識的嗎,他爲什麼要害我?”
看來他還是高估了她,至少江湖絕不是像她心中想像的那麼簡單的。
難道武林盟主一定要德高望重的人才可以勝任嗎?
玄帛心情略好地掀了掀脣,她是江湖人士的身份可以排除了:“你很想知道?”
“當然,有道是死也要死得冥目”尹雲初期盼地看着他。
玄帛雙臂往後一攏,尊貴的氣勢渲露無遺,脣邊含着似有若無的笑意:“久聞尹二公子才貌冠絕天下,是當世無雙的第一公子。又傳公子芙蓉紅帳溫柔似水,風華絕代,既便是聖人也要心動。不知道傳聞是否屬實,公子可願替白某解惑?”
“呃?”尹雲初微怔,旋即羞怒得面紅耳赤:“盟主哪裡聽的這些污穢之詞!”
“江湖傳言,人盡皆知”玄帛不閃不避地盯着她:“白某並不是市井隨合之徒,但也好奇。如公子這般清渠之人,當真與那姓風的同行共寢不顧禮俗?”
尹雲初失笑“原來如此”,看來這禍還是她自己在留香閣亂說闖下的,怨不得別人:“真也好,假也罷,這對盟主來說很重要麼?尹雲不相信盟主是這等無聊之人,巴巴的用下毒人的秘密來交換這種傳言的真假。”
玄帛未可置否地笑笑,從袖子裡摸出一個乳白色的小瓷瓶遞給尹雲初:“這是解藥,每日三更時服一滴,連服三日可抑制毒性半年。”
尹雲初看了看那瓷瓶沒接,而是疑惑地偏頭看着白承澤。她的毒已經解了,根本不需要什麼解藥。奇怪的是白承澤從頭到尾就沒碰過她,他不但知道是誰下的毒,而且連解藥都有,這不是很奇怪嗎?再想想風大哥上晉安寺曾說過的,百年內上過晉安寺的只有辛梓和白承澤,而晉安又確實贈了其中一人毒藥,答案呼之欲出!
“毒,不是我下的”玄帛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拿着解藥的手執拗地衝她伸着。
尹雲初不信:“那你爲什麼會有解藥?”
“有人從我這裡偷了它,解藥沒放在一起所以沒被偷走”玄帛平靜地答,語氣有不容置疑的篤定。
尹雲初更奇了:“那你爲什麼不直接解了我的毒,而只是給一部分解藥壓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