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遼早在一百多年前就不服大錦的挾制了,而且這一百多年來瓊遼拒納大錦的歲貢也不是一次兩次。對大錦來說,瓊遼就一個日益成長而且已經快要大成的毒瘤,是大錦不得不拔除的禍患。拔除這個毒瘤勢在必行,就算沒有你的推波助瀾,這場仗也不可避免。”
這是風含影第一次在尹雲初面前替她分析事情,他知道他說的她都懂,只是她被感情絆住了腳把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頭上。
尹雲初緊緊地蹙着帶着濃濃的鼻音說:“我一定會幫大錦剷除瓊遼這個毒瘤,如果子齊他們任何人有一丁點閃失,我絕不會原諒我自己,更會讓耶韓巴爾夫加倍償還!”
“雲初……”
風含影的心一陣痙攣,如果她不遠離這個世界這份虧欠她就必需要背上,誰也不能保證戰場上究竟會發生什麼。而這份虧欠又是她可以避免的,是她不用揹負的,也是她不能承受的。他想她不受傷害就必須放手,現在,馬上!
“我不怕,風大哥”尹雲初仰起小臉目光柔柔地看着風含影:“只在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我只是……”
所有沒說出的話都包含在她充滿愛意和不捨的目光中,風含影看着她明亮眼眸中的自己,那兩抹雪白的身影后面被她的心襯出奼紫嫣紅的春天作爲背景。彷彿只要她在,他就會永遠置身於這樣美滿的世界裡,永遠不會有黑暗、孤寂和悲傷。
摟着她的手驟然緊縮,風含影俯首吞沒她溫柔似水的眼,這樣看着他的她他真的捨不得放開。這樣看着他的她讓他沉淪,又讓他更加覺得自己是如此卑劣。
柔脣輕移,淺淺而憐惜地印在她眉間的額頭上,久久、久久地。
一股無聲悲涼彷彿淡淡的溪流從他身上汩汩流淌而出,緊緊地纏繞着他、包圍着他們,門外越來越暗淡的夜似乎也被感染了,整座楓城便掩埋在這樣近乎悲涼的平靜裡,似乎在無聲地控訴着不久後的將來的慘烈。
“風大哥,你怎麼了?”尹雲初靜靜地抱着他不動,也不敢動,
她能觸摸到他的憂傷,那麼清晰。
告訴她,趁她還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趕快告訴她。
不,再晚一些,哪怕就一天。
兩種聲音在風含影裡近乎白熾化地爭執着,不相上下、互不相讓,好像要把他的心都撕裂了,讓他感到窒息,無法回答。
這樣的風含影反常得讓尹雲初害怕,她掙扎着想脫離他的懷抱卻被他抱得更緊:“風大哥、風大哥,你弄疼我了,快放開我……好難受,你到底怎麼了?”
“一會兒,再一會兒我就放開你”風含影死死地匝着她,俊美如玉的臉龐上痛苦和捨棄的情感拼殺得悲壯。
尹雲初真的被嚇到了,卻不敢再掙扎。她不明白風含影到底是怎麼了,猜到這和他心裡的那個秘密有關。他說過,他這輩子只對她保留那一個秘密。尹雲初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種將會失去全世界心裡空落落的預感。
風含影的身子在發抖,既便是上次中了耶韓巴爾夫的情毒失去所有內力也不見軟弱的他,現在身子竟然抖得像深秋掛在枝頭的最後一片落葉,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淚水決了堤一般的瘋涌而出,尹雲初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剛纔明明很難過都沒有哭,現在卻沒有理由的哭了。
“雲初,你回去吧”風含影的聲單沙啞着,似乎說出幾個字是用盡了他的生命之力。
尹雲初聽見自己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然後赫然停止,渾身的血液好像都已經凝固了,大腦裡被轟炸得一片空白:“回……回去?你要我回哪裡?”
風含影堅毅地鬆開她同時後退三步,尹雲初本能地伸手想去抓他,腳下卻像生了根一樣邁不動。這一刻她感覺她和他之間,隔的不止是千山萬水,也不僅僅是一個時空,而是永恆。
他看着她,眼神靜默,淡淡的,就像她已經從他的生命消失了一樣。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風含影緩緩地:“暖暖說得對,這裡不屬於你,你不需要揹負這個世辦的傷痛。我孃的命運和你不一
樣,她是被派來改變這個世界的人。因爲改變這個世界會對久遠的未來產生不可估量的好處,比如延緩地球環境惡化的期限,讓未來的人有多些時間轉移和自救。我娘自願過來卻沒有完成任務,所以手鍊選中了你,強迫你來到這個世界完成那個未完成的任務。製造戰爭,庇佑大錦除去隱患,讓大錦再享六百餘年的繁榮昌盛。”
尹雲初目瞪口呆,聽風含影的敘述,似乎薜紫倩來自一個比她還要晚的年代。
二十一世紀的環境惡化雖然已經令人擔憂,但還沒有到人口轉移的地步;更重要的是二十一世紀的科技似乎還沒發展到能計算出改變某一時空的變化就能延長地球的壽命,並把人穿越時空送回去的那種高度!
“這個任務並不是非完成不可……”風含影的聲音突然變得極輕極輕,輕得讓人有一種他在一下刻就會死去的錯覺。
尹雲初的心臟一跳,驟然擡頭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彷彿看到這世界上讓她最驚恐的事。
風含影卻不敢再看她,微微垂下頭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腳尖說:“在我孃親日記的最後記載着不必完成任務也可以讓你回去的方法,這個方法就是……”
“我不要聽!”尹雲初突然捂住耳聲音尖銳而充滿了驚恐地大叫着打斷他:“我什麼都沒聽到,我喝醉了,我要回自己房間去休息了!”
說完她臉色蒼白地闖出了風含影的房間,跌跌撞撞地跑進了隔自己房間,並重重地磕上門。她甚至拖來房間裡的桌子和椅子,死死地把房門給頂上,好像誰會半夜破門而入要她命似的。
尹雲初從來沒有覺得這樣慌亂過,一顆心七上八下地跳得狂亂,心裡空蕩蕩得,莫名的害怕讓她渾身不住發抖她卻找不到可以依靠的東西,就算她把自己的身體拼命地包在被子裡抵在牀角,還是覺得很冷。
而這時一陣輕微的“嗡嗡”聲伴着她牙齒顫抖磕砰的細碎“叩叩”聲傳入耳膜,她驚悚地發現她的手鍊竟然在發光變化,上面的“0”的字樣已經依稀可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