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人是辛梓,尹雲初有些意外一顆高懸的心也安放了下來“你怎麼來了?”,說完她又擔心地看了旁邊的玄帛一眼。
“不用擔心,他沒事”辛梓像是知道她心裡想什麼似地說:“只是像上次一樣定住了他,不讓他聽見我們說的話。大不了,一會我走的時候解開他。”
只不過這次說這種話的時候,辛梓心裡也沒底。
如果風含影的猜測是真的,玄帛如果真的就是武林盟主白承澤的話,那他的武功與自己絕對不相上下。可他卻如此容易的就被“制”住了,如不是的確技不如人,就是存心如此,必大有陰謀!
尹雲初點了點,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他受了嚴重的內傷,被點了穴對傷勢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小初,你很關心他?”
辛梓皺了皺眉,想起風含影,心裡對玄帛的存在開始有些不痛快。
尹雲初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頓了片刻還是說:“我欠了他很多,就算這輩子還不完,也想盡量的多償還一點,所以……”
“我知道,小初是最善良的”辛梓嬉笑着打斷她艱難的辯解,說:“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暖暖和碧落都回京了。我只見到了暖暖沒有見到碧落,不知道她是不是進了宮來找你。”
“碧落她……”
聽見辛梓來找碧落,尹雲初以爲辛梓是把碧落當成了妻子、擔心妻子的安危所以來找她。可想到碧落現在的模樣,雲初心裡直髮酸,也有些擔心。
辛梓是個重情的人,暖暖和碧落在他的生命中份量都不輕,猶其是暖暖。如果辛梓知道暖暖把碧落害成了那個樣子,他不知道要難過成什麼樣子。所以尹雲初絕定隱瞞碧落現在就在宮裡事,至少在碧落臉上的傷治癒之前,不能讓他看見碧落的那張臉!
“她來過?”辛梓順着尹雲初隱隱欲止的話猜測,有些緊張地問。
尹雲初以爲他是擔心碧落的安危才這麼緊張,趕緊搖頭說:“不是,她沒有來。辛梓,既然暖暖已經回來了,你還是趕緊去照顧暖暖吧。如果碧落來找我,我一定會第一時間想辦告訴你的。”
辛梓想不到尹雲初會瞞他,只當碧落真的沒有來過宮裡。他從來時就一直在暗中觀察玄帛,但玄帛始終定坐在那裡連眼都未曾眨過,所以他沒有絲毫髮現。
不過,不管玄帛是不是真的受制,辛梓還是話裡有話地說:“如果碧落有進宮,你可一定要通知我。因爲
,她很危險。”
尤其那句“她很危險”,辛梓是看着玄帛說的,只是玄帛的神色仍然沒有變動。
尹雲初想着碧落的傷,心情黯然地想:她現在當然危險,任何一個女子都不會願意自己的臉變成那樣吧?等她醒來肯定會受到刺激,必定要小心照看才行。
但她嘴上還是說:“我知道,你放心。”
辛梓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宣龍殿的四周警戒,雖然明崗暗哨的確很多,但對他來說都是些可以忽略不計的存在。要不然,他現在也不能輕鬆地站在這裡和小初說話了。
對於風含影的那個猜測,他開始有些疑惑起來——難道,這次是風弟錯了嗎?
既然看不出什麼,皇宮也不是他能久留的地方,向尹雲初道了幾句辭別叮囑的話,辛梓便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走了,而且也依諾解開了玄帛。
尹雲初在玄帛被解開的第一時間半跪下去說:“他是我的朋友,因爲是江湖中人行事有些魯莽,其實他對你沒有惡意。他這次進宮來,也只是向我打聽一個朋友的下落,並無其它,希望你不要生氣。”
辛梓看不出來玄帛的異樣,並不代表玄帛就真的沒有動作。
其實在辛梓進來點住他之前,他自己就已經護住了周身每一處大穴。所以,辛梓其實並沒有定住他,而辛梓和尹雲初的對話,他也一字不漏地全聽進了耳朵裡。甚至辛梓對他的暗示,他也清楚得很。
從剛纔的種種跡象來看,辛梓似乎是對他有所懷疑,而尹雲初則是茫然不知。所以,眼下她說出這樣一番話,當真沒有欺騙他的心。而且,在辛梓初來時,她還曾擔心過他的“傷”。這說明,她對他也是真的有心的。
玄帛覺得雖然受辱,但能再次證明她對他有情也算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於是淡淡一笑道:“你這位朋友如此待我又不是第一次了,若他每來看望你一次,我就要生一回氣,豈不麻煩。”
聽到他類似調侃的話,尹雲初不禁擡頭仔細地打量玄帛的臉。
——看起來,他是真的一點都沒生氣呢。
可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屢屢被一個江湖人士所制,這應該是一件讓他耿耿於懷的恥事吧?爲什麼他會表現得這樣風淡雲輕?
難道,真的是因爲太過在乎她,所以纔會這樣嗎?
尹雲初覺得自己的心彷彿正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慢慢揪緊,心裡那原屬於風含影的空曠世界在拼命壓縮。
那個她以爲全都屬於風含影的世界,她好像發現了一些從未發現、或者說從未承認過的東西,開始若隱若現。
“快起來吧”玄帛雙手扶起半跪着的尹雲初,微笑而溫柔地看着她的眼睛說:“我們之間不需要俯仰的視線。終此一生,你的位置都在我身邊而不是我面前的那塊地上,也唯有你。”
感受着他手掌和視線裡傳過來的溫暖,尹雲初的心又震動了一下。
玄帛順勢將她抱了過去,放在寬大的龍椅上,吻了吻她的脣說:“陪我看摺子,批完摺子我陪你一起回雲繡宮用午膳。”
“可是碧落……”尹雲初覺得臉上有些發熱。
這是她與他相處時,第一次有這樣小女兒的窘態。玄帛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越發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說:“碧落那裡我已經派了最好的御醫和宮婢去伺候,吩咐他們要仔細照料她的傷,儘量不要落下太多疤痕。”
“以你們這裡的醫療條件,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尹雲初有些失神地呢喃,全然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
玄帛聽聞,怔了怔,不由得又聯想了許多。不過,他很是明智地沒有追問。
他左手握着心愛人的手,右手批着摺子。平時覺得看起來很羅嗦的摺子,今天看起來也格外的順暢有趣了。
宣龍殿裡靜悄悄的,遠遠地聽見外面不知哪裡傳來夏蟬嘶鳴。
尹雲初縱然心裡有再多心事,也架不住這樣靜幽的環境,坐了沒一會兒就開始犯起困來。玄帛鬆開握着她的手順手一摟,讓她斜靠在他懷裡。她強睜着惺忪睡眼往上看他的臉,正碰上他微微淺笑低垂下來的眼神,於是心裡又一跳,趕緊閉上眼睛,很快便睡熟了。
直到這時,玄帛才放下右手裡的筆,輕輕執起懷中佳人的手,靜靜地看着她,眼神似水溫柔。
“我有稱霸天下之雄心,只願與你一人共鳴;我有萬里河山如畫,只願與你一人分享;我有華雲孤絕之一生,只願與你一人有情。我有一切人世虛妄浮華,真正在我心裡的卻只有你一人。雲初,就這樣呆在我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好不好……?”
他心裡的問,她無法感知;就像她從來不曾真正瞭解過,他爲她到底付出了多少算計與努力。
也許這種感情在別人看來是不擇手段甚至卑鄙的,可對他來說,非如此不可。哪怕是玉石俱焚,兩個人也要在一起——這就是他對愛情的態度,也是他愛人的方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