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世也是這樣,爲了他那個妻子得到家族之人的贊同,他也曾奉命周旋在名門閨秀身邊。
那一世,她不是名門閨秀,但看着他勉強的笑容,也曾心痛得心底發酸。
她是知道李迥的脾氣的,他心底裡真正記掛着的人,他反倒不會在面上露出什麼來。
就象當初他對她那妻子一樣。
對,一定是這樣的,他不敢朝她望,避開着她的視線,定是不敢違逆賢德太后的意思,護着她呢。
青焰開始後悔了,她奪了這位公主的身體,是不是做錯了?原以爲門當戶對的。
不,縱使錯了,也是賢德太后錯了,這老太婆可真礙事。
不過不打緊,過了今日,這老太婆再也不能阻着礙着了。
青焰望着層層珠簾密佈的產房門口,眼底閃過一絲冷芒。
小白開了一劑藥物,再對皇后施了金針,她的情況便好了許多,胎位也正了,自有幾位產婆進去替皇后助產。
皇帝顯然對這一胎也抱有希望,臉上現了些焦急之色。
王芷兒一直注意着皇帝的神情,見他眼底滿是期望,倒有些驚異了。
皇帝這些年只顧着求神拜佛,對宮中妃嬪並不熱衷,對皇后更是沒有什麼感情可言,此等時侯,反倒對她腹中之子期待了起來?
她正想着,便感覺兩道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到了她的身上,她知道那是青焰,便擡起頭來,向她微微晗首。
青焰來不及收回那憤恨的目光,只得臉上轉了個微笑,也向王芷兒點頭示意。
王芷兒想不出今日心底裡那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於是,她就想弄清楚了。
李迥一見她眨着眼,長長的眼睫毛直顫抖,就覺出有些不對來,忙上前一步,把她攔在自己高大的身影后邊。
王芷兒便斜着身子探出頭來,朝青焰得意地一笑。
李迥自是沒看到她揹着自己做的手腳,但青焰看見了……
她的火便往上突突直冒,李迥總是被這麼些女人纏住,她得救他於水火當中。
就象那一世,他的妻子一樣。
她移動了腳步,款款往李迥處走了去。
皇帝一門心思地擔心那產房裡的情形,倒是沒注意到。
賢德太后注意到了,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當着長輩的面,你這樣的扭動腰肢,你合適麼?
賢德太后沉了臉,砰地一聲把茶杯放在桌子上。
大商的公主這是什麼公主啊,什麼禮儀都不顧了。
王芷兒縮在李迥的後面,聽到了青焰越走越走,便從他身後閃了出來,站在李迥側邊少許,將身子移得近些,貼在他的左邊胳膊。
李迥很受用,便沒有阻止她,相反還皺着眉頭問,“老實點兒,聽話,別作怪!”
王芷兒垂了頭,很委屈似的。
青焰看清了李迥那皺緊的眉頭,心底大暢,是了,他在斥責她,要她離他遠些,那一世也是這樣的,他象這一世一樣,有顯赫的家世,俊美的容顏,讓無數女人趨之若吉,他對對她們沒有什麼好臉色。
青焰想前那一世,他的妻子是怎麼做的,最常用的方法,便是他被那些女人搭訕之時,他便把他妻子拿了出來當擋箭牌,說他已經有妻子了。
可他們現在還未成婚,這一招便用不上了。
可他們日後不是要成親麼,青焰覺得,她可以提前行使這個權利。
明明他對王芷兒已不感興趣了,是她死纏着他的。
青焰不望王芷兒,眼眸深深地望向李迥,“王爺,今日風涼,我看您衣服彷彿着得少了,不如我讓人給您拿件衣服來?”
哼,她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王芷兒還不識相,纏着他,那就是沒臉沒皮了。
她直接向她宣告,她纔是可以關心他衣食住行的那個女人。
賢德太后剛剛把茶端起,又差點失手摔了下去,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這青焰是不是失心瘋了,大庭廣衆的,你這麼關心一個男人,合適麼?
還是當着長輩的面!
賢德太后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王芷兒嬌滴滴地道:“王爺不冷,他穿得多着呢,多謝公主關心。”
李迥一聽她那嬌入骨子裡的聲音,眉頭皺得更緊了……每當這種不正常之時,便是王芷兒要有所行動了。
這種行動,通常難以常理來評斷。
她腦子裡想的東西稀奇古怪,他也控制不了!
如今宮裡邊危機四伏,他可不想讓她倒自身置於危險當中。
他聲音變冷,“你什麼時侯關心起本王穿的衣服來了?”
王芷兒的臉就紅了,身子柔若無骨地往李迥身上倒了去,“王爺,剛剛,剛剛在花園裡……”
李迥想起剛纔那幕,神情有些尷尬,見賢德太后瞪着雙眼直瞧了過來,太后可是最講禮儀的,怕太后日後怪罪於她,忙推着她,讓她站直。
青焰見他對王芷兒一幅避之不及的模樣,心痛得不得了……看看這女人,把她的男人逼成了什麼模樣,總有這麼些不要臉的女人貼了上來,讓李迥難作。
她要拯救李迥於水火當中。
於是笑道:“平樂郡主,你這般站着,想必也累了,不如咱們到那邊去坐坐?”
王芷兒飛了個眼神兒在李迥身上,依依不捨,見李迥冰着臉不理她,只得隨了青焰到旁邊的椅子落坐。
李迥倒是看清了王芷兒的這番作爲,以他以前的經驗,這女人此番反常表現,定有妖孽之事出來……可他很享受她這少見的作態,所以,他冰着臉,僵直着身子,好不容易纔沒能忍着把她按入懷裡。
青焰與王芷兒在一旁落座,她見王芷兒還是眼眉兒直飛到李迥身上,便忍不住了,冷冷地道:“平樂郡主,我若是你,就趁早放手的好,巴着一個不喜歡你的男人,有意思麼?”
王芷兒眨着眼刺激她,“青焰公主還真有意思,王爺連十二黑雲騎都給了我了,是他巴着我吧?”
青焰自信之極,“那是他一時衝動,十二黑雲騎遲早會收了回來的。”
王芷兒心底那股怪異的感覺又升了起來,這青焰,倒還真象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邊,與四周圍格格不入。
她那強大的自信,到底是從何而來?
彷彿她早已經歷過一般?
王芷兒便巧笑嫣然,“青焰公主,賢德太后如今心目之中的孫媳,可是我。”
王芷兒想起了那次,她望着賢德太后那兇狠的眼神,於是試探。
青焰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來,眼底神色流轉,“賢德太后?”她嘿嘿笑了兩聲,便不再言語了,只把視線落到了產房的珠簾之上。
王芷兒心底一跳,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
莫非,她要對賢德太后下手?
可在此等情況之下,能有什麼機會讓賢德太后身處險境?
正在此時,產房裡傳來了一聲聲的尖叫,“母后,母后,臣妾想見見您,臣妾生不下來了……”
隔不了一會兒功夫,產婆驚慌失措走了出來,跪在地下發抖,“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您進去看看她,如若不然,她便不生了!”
賢德太后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怒道:“這是什麼話?她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說不生就不生?”
產婆道:“啓稟太后娘娘,皇后雖得小白大夫施以金針,又灌以湯藥,總算把胎位擺正,情況得以穩定,但那胎兒實在巨大,皇后痛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依奴婢猜測,皇后娘娘心裡面想有個人陪着她,她便不會害怕了。”
她這麼說,倒也合情理,照道理來說,如果是現代,定是丈夫進去陪伴妻子生產的,可這是古代,產房是血腥污穢之地,男子絕不能入內,要不然命運便會衰盡三年。
賢德太后是長輩,皇后想從她那裡得到支持,倒也合情合理。
賢德太后便道:“好,哀家便進去看看她。”
王芷兒拿眼角死死盯着青焰的表情,見她嘴角幾不可察的微笑,心底一突,便站起身來,“太后,臣女和您一起進去。”
賢德太后一怔,“平樂郡主,您還沒成親,進婦人的產房,怕是不好。”
大韓朝的確有這個習俗的,未婚女子也不宜進產房,於以後子嗣有礙。
所以生產之時,小白也要避出產房的。
王芷兒羞羞答答地掃了李迥一眼,“只要臣女所嫁的夫君,不在意便成了。”
李迥見她那眼風兒落在了他的身上,很明白其中意思……她日後嫁的,定然是他了。
頭一次得到她如此的肯定,李迥的頭腦一發熱,便道:“皇祖母,你便讓平樂郡主跟着,本王不在意。”
別的男人在意此事更好,那麼,她就只能嫁給他了。
對於這讓人捉摸不定的女人,能加上一層保險,便加上一層。
李迥垂了頭想。
賢德太后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見王芷兒眼巴巴地望着她,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便道:“好吧,你便跟着。”
青焰見王芷兒腆不知恥的眼神兒直落到李迥身上,明打明地在勾搭着他,讓李迥不得不順水推舟,又是心痛,又是生氣,王芷兒,你藉着賢德太后的勢,一再壓逼李迥,把這個可憐的男人逼成什麼樣子了?
你趁着機會便想讓他承認你的身份地位,居然逼着他說出‘不在意’。
對了,李迥是在找藉口讓王芷兒的名聲更壞呢。
這未婚女子不進產房的規矩,青焰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