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染嫁給李迥爲正妃,倒是比秦芷兒好得太多了,她是正統的大家閨秀,定不會象秦芷兒那麼善妒,秦末染不會拘着李迥納妾的,只會多多益善。
在她的人生最低谷,她便開始不停地收到這些指示了,這個人對她的一切和想法瞭如指掌,在這些指示的幫助下,她才能在這莊子呆了下來。
所以,在得知李迥要帶着秦芷兒來這莊子之前,她便照這些指示準備好了。
她臉上帶了甜美的微笑,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坐着秦末染的親孃簡氏與她的嫡親妹妹秦淺思。
簡氏見她進來,皺着眉道:“青青,前些日子,末染還偶然間有清醒的時侯,怎麼這兩日,倒不見清醒了?”
“是啊,青青,姐姐的病,是不是又出現了什麼反覆了?”
秦淺思長得極美,一雙似蹙非蹙的眼睛常年帶着水光,眼波流轉之間,讓人止不住的想要憐惜。
簡氏便拿了塊帕子出來,拭了拭眼淚,望着牀上靜靜躺着的女兒,道:“九王爺可曾來看過她?”
柳青青道:“昨兒個纔來過了,這時侯,大小姐正睡着。”
秦淺思眉頭微蹙,“娘,現如今我又多了個妹妹和弟弟了,九王爺忙着照顧他們還照顧不過來呢,哪還記得姐姐?”
她語氣之中全是埋怨。
柳青青是知道她的想法的,秦末染當年爲了救李迥,小小年紀便病倒在牀上這麼多年了,秦末染對李迥恩重如山,李迥理當娶了她的,秦末染病重,他娶不了她,也理當由她這個小姨子頂上。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李迥對秦家雖然照顧有加,卻壓根沒有提起過這個岔兒。
相反的,倒是把王芷兒兩兄妹過繼進秦家來了。
她的父親秦坊,不顧女兒的心願,連提都不敢和李迥提,就這麼個便將王家兩姐弟弄成嫡子嫡女了。
在秦末染生病時,秦淺思還是一個未滿三歲的女孩兒,從小到大,她就是聽着姐姐的故事長大的,簡氏統共只生了兩個女兒,生下的兒子都夭折了,家裡的妾室更無子嗣存在。
簡氏告訴她,姐姐當年只有七歲,那時,家裡還鐘鼎旺盛,宮裡邊有麗貴妃受皇帝恩寵,秦末染經常被宣進宮去陪伴長一歲的皇九子李迥。
這其中的意味便很明顯了,秦末染是當成未來的皇九子妃來陪養的。
他們是表兄表妹,表妹嫁給青梅竹馬的表兄,也是一段佳話。
秦末染小小年紀,便長得如仙女兒一般的美,進到宮裡,並不比那些公主差半分。
女孩子比男孩早熟,在麗貴妃與簡氏的暗示之下,秦末染早就把自己當成了李迥的未婚妻了,所以,那一年,當事故發生之時,爲了保護李迥不被傷害,她豪不猶豫地替換了李迥,才使得自己成了現在這模樣。
秦末染用性命保護了李迥,是李迥的恩人。
她秦淺思也可以的,可以用性命去保護李迥的。
只要她能嫁給他,她可以替姐姐照顧李迥,如果姐姐醒了,她就和姐姐一起嫁給他,她既能照顧姐姐,又能照顧李迥。
至於柳青青,她身份太低,李迥多一個會醫術的妾室,更多了一個人照顧,豈不更好?
她只是沒有想到,家裡無端端地會多兩個兄妹出來,而父親商量都沒和娘商量,就把那兩兄妹接進了秦家門牆。
簡氏聽到這個消息之日起,就病了,連那認親宴都沒有去。
娘不承認這兩兄妹,她自然也不承認。
倚靠裙帶關係攀上了長公主的暴發戶生的庶女庶子,憑什麼能進秦家的門庭?
還得了賢德太后的青睞,使得九王爺將那十二黑雲騎都送了給她了。
他們怎麼全都忘了,當年如果不是姐姐救了九王爺,如今躺在這牀上的,就是他了。
柳青青與秦淺恩同病相憐,見她含淚瞧着牀上躺着的秦末染,悄悄兒走了過去,拉住了她的手。
李迥身邊,有她們三人就夠了。
柳青青眼底閃過一絲冷芒。
……
秦芷兒和李迥進了莊子,就有人上前稟報,道:“王爺,簡夫人和秦二小姐來了,說是來看看秦家大小姐,屬下不好攔着。”
李迥皺了皺眉,看了秦芷兒一眼。
想及和秦芷兒商量好的計劃,便道:“今兒個,怕是要委屈你了。”
秦芷兒笑了起來,兩排白晃晃的牙在陽光下閃爍,“要說我最不怕什麼?就是不怕委屈。”
李迥伸出手去,在袖子底下捏了捏秦芷兒的手,又放開,相視一笑,便一前一後地往那東廂房走了去。
早有人通報了簡氏與秦淺思了,她們是女眷,也是李迥的近親,不用避開,見李迥來到,便彎下腰行禮。
見禮過後,簡氏便拉了秦芷兒的手,親暱地道:“這一位,就是咱家老爺新收的女兒了,那次的會親宴,我偶感風寒,就沒能去,今兒個,倒是第一次見到呢,瞧瞧,長得花容月貌的,王大人也捨得將你們趕出門牆,倒讓我家老爺撿了個便宜。”
瞧她這話說的,倒象秦芷兒是街上面丟出去的破亂玩藝兒一樣。
半句也不提讓秦芷兒稱呼其嫡母之事。
上次的認親宴,雖然生勢浩大,秦芷兒卻只見了秦坊等幾人,女眷一個也沒見到,就知道其夫人簡氏定是不同意的。
秦芷兒原是不在乎的,如果不是賢德太后作主,她纔不在乎姓王還是姓秦呢。
她只是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個原因在。
她瞧了李迥一眼,心想他知不知道簡夫人看着他的眼神,象是丈母孃看女婿一般?
看着她的眼神,就象看着搶了她女兒的小三?
秦芷兒對簡氏的挑釁象沒有聽見一樣,道:“簡夫人,九王爺今兒個帶了我來見一見秦姐姐,說前兩日,她一日之中還有些清醒的時侯,便要我來和她說會兒話。”
簡氏一口氣堵在胸口,秦芷兒說什麼,她都認定了她是在炫耀,秦末染對九王爺有恩又怎麼樣,她如今躺在牀上,站這兒享受勝利果實的,可是秦芷兒!
簡氏覺得秦芷兒的笑容無比的刺眼,便讓秦淺思扶着,轉身往內室的牀邊撲,“我可憐的女兒啊,你便睜一下眼,讓娘也有個念想……”
李迥的臉都黑了。
秦芷兒向他打一個眼色,才讓他不至於當場發做。
正巧這時,顧海過來,低聲向李迥稟報了句什麼,李迥便道:“芷兒,你且先和青青進去,本王有些事,辦完了回來接你。”
秦芷兒點頭應了。
李迥便急匆匆地和顧海走了。
柳青青在一邊大喜,心想那人說的果然不錯,九王爺不會自始至終地跟着秦芷兒的。
定是那人想了辦法將李迥調開了。
等他回來,便一切都遲了。
柳青青心底裡暗暗計較着,微笑上前道:“平樂郡主,奴婢領您進去,秦姑娘常年躺在牀上,這屋子藥味兒太大,可別薰着了你。”
秦芷兒笑道:“不打緊。”
柳青青悄悄打量了一下秦芷兒的臉色,見她全無防備,心底冷笑,嘴上親熱地道:“平樂郡主,你別怪簡夫人,大小姐躺在牀上常年不醒,簡夫人心底難免悲傷,失了禮數。”
她一邊說着,一邊領了秦芷兒往內室而去。
內室裡,帳幕低垂,屋角的薰香冉冉燃燒,空氣之中有股散不出的藥味兒飄蕩。
簡夫人望都沒望進來的秦芷兒一眼,對着那帳子流淚,“末染啊末染,你什麼時侯才能醒了過來,這麼多年了,娘看着你一天天的長大,娘卻一****地老了,就算你身邊的人全都變了,別怕,娘會守着你的!”
這話說得,彷彿所有人都對不起她似的。
秦芷兒垂目不語。
秦淺思也拿出帕子來,擦着眼淚,透過眼睫毛悄悄地打量秦芷兒,見秦芷兒一臉淡定,心底裡暗暗惱怒,於是悄悄走到了牀邊,趁着簡夫人流淚的功夫,揭了紗帳往裡偷瞄。
見紗帳裡沒有動靜,便回頭向柳青青使了個眼色。
兩人這番作用,倒讓秦芷兒暗暗警醒了起來。
柳青青便走了過去,朝簡夫人道:“夫人,你別擔心,大小姐這還沒到時辰,再隔一會兒,到了時辰了,她就會醒的。”她轉頭朝秦芷兒道,“更何況,今兒個平樂郡主來了,昨兒個奴婢便走趁着大小姐醒的時侯告訴了她了,她今日定會想看看平樂郡主的。”
柳青青眼底有絲掩不住的興災樂禍。
簡夫人聽了她的勸,便回過頭來,切切地道:“多虧了有你在這兒,小姐若是醒了,日後不會虧待你的。”
說着這話,兩人連望都不望秦芷兒,彷彿這屋子裡沒有她一樣。
秦芷兒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站着。
正在這時,牀上傳來了嚶嚀一聲嬌喘,嬌美如仙樂一般的女聲響起:“娘,妹妹,你們來了。”
牀上的佳人慢慢地坐起,睡眼惺鬆地朝牀邊的人望了過來。
她雖是秀髮零亂,衣衫不整,但她慵懶的神情,卻彷彿將室內的光線都吸了在她的身上了。
她星眸半轉,女人的嫵媚性感從她的每個毛孔裡散了出來。
秦芷兒微微一怔,這個時侯的秦末染,確實與初初見到的大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