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琉璃微笑搖頭:“言重了,並非你有得罪之處,狼王之事想必你也已經聽說,此事諸多蹊蹺,我正在調查真相,因此才勞煩劉媽走這一趟,只需回答幾個問題即可。”
劉媽聞言果然稍稍鎮定了些,連忙點頭:“是、是,王妃請問!”
端木琉璃的笑容越發溫和,盡力緩解着她的緊張:“劉媽,當年霜妃臨產之時,是你爲她接生的,是不是?”
劉媽立刻點頭:“是,正是民婦!”
“好。”端木琉璃答應了一聲,“那麼當年霜妃的孩子降生之時,你可曾注意到孩子的身上有什麼特徵?譬如說胎記之類?”
二人雖然已經是夫妻,但卻並未圓房,端木琉璃也不知道楚凌雲身上究竟有什麼樣的標記。
滿心期待着她的回答,誰知劉媽居然立刻搖了搖頭:“琅王妃請恕罪,民婦不知道!”
端木琉璃一愣,頓時大感意外:“不知道?當年你既然負責爲霜妃接生,怎麼可能不知道?難道你沒有見到孩子嗎?”
“孩子民婦的確見到了。”劉媽點了點頭,“可是當時突然發生了一件意外,所以民婦並沒來得及仔細看。”
難道事情的關鍵就在這所謂的“意外”裡?端木琉璃眼睛一亮,立刻說道:“是什麼樣的意外,快說給我聽!事關重大,你務必將所有的細節一一說出來,半點都不可以隱瞞,知道嗎?”
劉媽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連點頭:“是是是!民婦不敢隱瞞!琅王妃,你也知道當年霜妃是跟凝貴妃一起臨產的……”
“等一下!”剛剛聽到這裡,端木琉璃突然一擡手攔住了她,眼中更是閃爍着晶亮的光芒,“你再說一遍,當年霜妃跟誰一起臨產?”
“回琅王妃的話,就是凝貴妃,原來此事王妃還不知道?”劉媽倒是想不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大,不由嚇了一跳,越發小心地回答,“說來也真是巧,當年霜妃跟凝貴妃一起臨產,霜妃早一步生下了三皇子,而凝貴妃遲一步生下了四皇子,所以這兩位皇子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
這一點確實大大出乎端木琉璃的意料,自穿越而來之後,她從來不曾打聽過諸位皇子之間的事,當然想不到其中還有這樣的細節。而正是因爲聽到了這幾句話,她心中頓時電光石火地掠過了一些什麼,覺得自己幾乎已經觸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愕然片刻,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溫和地微笑着:“很好!劉媽,那麼你就將當日的事情詳詳細細地告訴我,有勞了!”
劉媽趕緊行了一禮,說了聲“不敢”,這纔將兩位娘娘臨產之日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原來當年霜妃與凝貴妃懷有身孕的時間的確相差不遠,前後不過隔了七八天左右。後來十月期滿,兩人居然在同一天出現了臨產的症狀,便同時被送到了龍鳳宮待產。
東越國曆代皇帝皆認爲血房不祥,會對龍體不利,便修建了一座專門供各宮主子生產的宮殿,名爲龍鳳宮。橫豎正常情況下主子們產下的不是龍就是鳳,倒也名副其實。
各宮主子有孕之後,仍然留在各自的寢宮,由宮女負責伺候。一旦出現了臨產症狀便會被送入此處,直到誕下皇子或公主,並且住滿三日,類似於如今的產房。
當日,霜妃與凝貴妃被送入龍鳳宮之後,早已提前準備好的兩位穩婆、也就是劉媽和張嫂也跟着趕到,分別在兩位主子的牀前伺候着。
當時,霜妃首先生下了孩子。劉媽第一眼就看到了標示性別特徵的部分,十分高興地告訴霜妃,她生下了一個小皇子。
霜妃聞言自然也是萬分興奮,顧不得生產之後的疲倦,掙扎着起了身,說是要先看看孩子。
能夠理解她高興的心情,劉媽立刻就要把孩子抱過去。誰知就在此時,她卻突然覺得腦中一陣暈眩,雙手還沒碰到小皇子就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劉媽當然不可能知道,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躺在太醫院。根據太醫所說,當時霜妃嚇了一跳,忍不住大叫起來。張嫂同樣吃驚不小,卻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只是急得連連跺腳。
幸虧霜妃很快便冷靜下來,便讓她立刻去叫宮女來,先把劉媽帶出去交給太醫診治,否則萬一出了人命可就悔之晚矣了。
張嫂正在伺候凝貴妃生產,原本是不放心離開的,不過當時凝貴妃的狀況很好,而宮女就在門外不遠處伺候着,把劉媽帶出去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不會有什麼大礙。於是她便上前連拖帶拽地把昏倒的劉媽帶到了門外,交給了宮女。
經過太醫診治,劉媽並無大礙,只是因爲勞累過度,一時支撐不住纔會昏倒,休養一陣就會沒事。不過她既然有病在身,自然也就不方便再照顧霜妃。所以從頭到尾她都不曾仔細看過霜妃的孩子,也就說不出他身上究竟有沒有胎記之類的特徵。
整個過程端木琉璃都聽得非常認真,並且始終不曾開口插言。直到劉媽住了口她才追問道:“還有嗎?你仔細想想可曾漏掉了什麼?”
劉媽果然依言認真地回想了很久,才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從我被送到太醫院之後,便再也不曾回去看過霜妃和三皇子。”
端木琉璃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之後接着問道:“對了,凝貴妃的孩子,也就是四皇子是何時降生的?他降生之後是不是一直由張嫂照顧?”
劉媽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當時我昏倒之後,張嫂便把我送出來交給了宮女,等她回去的時候,凝貴妃已經生下了四皇子。”
端木琉璃目光一凝,瞬間感到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不過當時劉媽既然已經不在場,後來的細節便說不清楚了。於是命秦錚拿來了一包銀兩,含笑交到她的手中:“劉媽,辛苦了,這是給你的辛苦費。”
劉媽拿在手中便感覺到沉甸甸的,少說也有幾百兩,當即嚇了一跳,連連推辭:“不不不,沒什麼辛苦的,民婦不敢。”
“拿着吧!”端木琉璃將銀兩塞了過去:“辛苦你半天,這是應該的。秦錚,送劉媽回去,要小心些。”
劉媽千恩萬謝,先走了出去。端木琉璃便壓低聲音說道:“秦錚,悄悄的,再把張嫂請來。”
看到端木琉璃越來越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秦錚哪裡敢怠慢,立刻手腳麻利地將劉媽送了回去,確定她安然到家之後,便馬不停蹄地去將張嫂請了過來。
張嫂看上去也就三十多歲,生的白白淨淨,十分秀氣,而且精明能幹,目光純正,比較起來,顯然比劉媽更吃得開。
看到端木琉璃,她上前見禮,倒也落落大方:“民婦見過琅王妃!”
端木琉璃含笑點頭:“免禮,張嫂,當年是你負責爲凝貴妃接生的?”
張嫂點頭:“回王妃的話:正是民婦,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不知可有什麼不妥?”
端木琉璃微笑:“你不必多想,並無不妥,只是我聽說當年劉媽出了意外,所以你並未親眼看到珩王降生?”
張嫂立刻點頭:“不錯,是有那麼回事。”
端木琉璃目光微閃:“當年情形如何,你詳細說來,任何細節都不要放過。”
前半部分她與劉媽說的基本一樣,直到後來劉媽突然昏迷,她便將其送到了門外。產牀距離外室有相當長的一段路,當她將劉媽交給等在外面的侍女,再回到牀前之時,才發現四皇子已經降生,正在凝貴妃的胯間安靜地躺着。而剛剛生產的霜妃就站在她的牀前,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捏着臍帶,正好將臍帶剪斷。
看到張嫂進來,霜妃立刻鬆了口氣,說怕她這一去一時半刻回不來,凝貴妃既已誕下皇子,必須立刻剪斷臍帶,她才強撐着下了牀。張嫂既然回來了,便把一切都交給了她。
張嫂道了聲謝,先扶着她重新躺回牀上,這才手腳麻利地把凝貴妃誕下的皇子收拾齊整。從那日起,東越國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便誕生了。
端木琉璃依然默不作聲地聽着,直到此時才沉吟着問道:“當你回到房中的時候,凝貴妃是清醒的嗎?”
“不,在昏睡。”張嫂搖了搖頭,“不過民婦曾經檢查過,並無大礙,只是因爲生產耗費了大量的體力,才暫時昏睡過去的。”
端木琉璃點頭,接着問道:“妃子生產畢竟是大事,難道當時房中只有你們兩人,並無其他宮女在旁伺候嗎?”
張嫂搖了搖頭:“沒有,妃子生產雖然是大事,但太多人在場卻並不妥當,必須保證環境清靜舒適,免得妃子過度緊張。因此宮女一向都是在門口等候,隨時聽我們的吩咐。最主要的是伺候妃子生產的都是經驗豐富的穩婆,從未出過任何問題。劉媽之事是個意外,幾百年來也不過只出現了這麼一次而已。”
端木琉璃又點了點頭:“你雖然不曾親眼看到四皇子降生,但他降生之後卻是由你照顧的,那麼你可曾發現他身上有什麼明顯的特徵?”
張嫂仔細回憶了很久,纔有些遲疑地說道:“很明顯的特徵倒是不曾發現,只是我記得四皇子的背上的肌膚有些乾燥,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