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剛給馮彬彬辦完喪事,就有人舉報馮御史貪污受賄、結黨營私,案件從立案到定罪,只用了七天,馮御史一家被抄家滅門,家族旁系也流放的流放,逃難的逃難,偌大一個家族,頃刻間就敗落了。
京城的人對這突然的變故目瞪口呆,酒館茶樓談論的人無數,不少人猜測是馮家人前陣子仗着馮昭容有喜,囂張跋扈得罪了人,所以馮昭容這個靠山一死,立刻就有人來報復。
想推倒馮家的人不少,董家第一個就看他們不順眼,只是誰也沒來得及下手,真正下令滅了馮家的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連着做了幾晚噩夢,總夢到馮家招來妖怪,毀了李氏江山。”映初道,“所以太皇太后爲求安心,就讓皇上滅了馮家。”尤其是馮家的女眷,一個都活不下來。
這是清和沒有探聽到的隱秘,映初也是聽胡公公說起才知道。
花彧不可置信的道:“只是一個夢而已,就將好好的一個家族滅了,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皇權就是道理,”清和諷刺道,“但凡有一絲一毫威脅皇室的可能,他們都無法容忍,寧可錯殺一千,也不願放過一個。反正對朝廷來說,多一個馮家不多,少一個馮家不少。”
清和說着冷笑一聲:“怪只怪馮家沒那個能力,卻得了所有人眼紅的珍寶,結果非但保不住,還把命搭進去。”
映初看了清和一眼,他似乎對皇室特別反感,提起時從來沒有好語氣。
清和似乎是察覺到映初的疑惑,輕咳一聲,道:“姐每回跟皇室的人打交道,總要被誣陷謀害,若是哪天我們能離他們遠遠的就好了。”
映初一笑:“會有那麼一天的。”等她報完仇,天下之大,哪裡都可去得。
花彧還在糾結剛纔的問題,道:“我聽姐說太皇太后是個慈祥溫和的人,沒想到也這麼心狠手辣。”
“傻子,”清和衝他翻了個白眼,“能從妃嬪一步步坐到太皇太后的位置,怎麼可能真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花彧鬱悶的撓了撓後腦勺,他是沒有姐跟清和那麼聰明的頭腦,有時候他覺得他們纔是親姐弟,自己纔是撿來的那個。
蓮風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捧着兩套衣服,笑道:“小姐讓錦繡坊給兩位少爺做了新衣,少爺快試試合不合身。”
花彧立刻把那點兒惆悵拋到腦後去了,歡喜的拿了自己的那套在身上比劃:“咦,這料子是最新款的蘇綢,我上次在布店看到,價格貴的嚇死人。”
“衣服的款式也是沒見過的新款,”清和摸着自己那套,“光是錦繡坊的做工費,大概都夠再做一套了。”
“真的?”花彧又心疼又高興的說,“虧得有姐姐慷慨,不然我不知哪年哪月才穿得起這麼貴的衣服!謝謝姐!”
清和沒有說謝,只是目光溫潤的看了映初一眼。
“你們喜歡就好,”映初道,“還有幾套在錦繡坊趕工,過幾日你們再來取。”
清和道:“我們的衣服夠穿了,姐該爲自己做幾套纔是。”
映初還沒說,蓮風就道:“小姐的衣服,老太君和將軍早打點好了,天氣還沒轉涼,就做了一櫃子的秋衣在那備着呢。”
花彧和清和都笑起來,姐姐受老太君和姐夫寵愛,他們自然打心底的高興。
“對了,姐夫呢?”花彧問,他們來了這半天,還沒見到祁大哥的影子。
映初微笑的脣角抿直,眼底降下一抹沉:“沐丞相不日就要回京,同行的還有朱黎國特使團,皇上命將軍協同城防軍加強京城防衛,此時他應當在軍營裡。”
清和見映初臉色不好,以爲是擔心祁長錦的官職,他斂眉問道:“難道皇上是想把姐夫調派到城防軍裡?”
不怪他這麼想,已經大半年過去,明帝都沒有讓祁長錦復職的意思,一直把他留在京城,像是不準備讓他回西疆去了。
映初搖頭:“皇上若有此意,早就下聖旨了。”把祁長錦扣留在京城,不過是因爲西疆無戰事,想疏遠他和大軍的關係。“皇上只是物盡其用罷了。”祁長錦閒在家裡,朝廷的俸祿還是一樣發。
清和撇了撇嘴,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朝廷那些奸猾的大臣肯定不樂意做,做好了沒功勞,出問題要擔責,所以就往姐夫身上推。
將近午時的時候,曾嬤嬤來傳話,老太君得知兩位花少爺來,請他們一起到榮禧堂用膳。
清和和花彧有一陣子沒見過老太君了,於是欣然答應。
映初在襦裙外搭一件緙絲淺花褙子,帶着他們來到榮禧堂。
他們走進院子裡,恰逢璧玉從耳房裡走出來,她看到映初,把頭一低,轉身又回耳房去了。
清和敏銳的捕捉到璧玉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恨,眯了眯眼,問:“姐,那是什麼人?”
“一個丫鬟而已。”映初道。
等映初走進屋裡,清和側頭問杏雨:“怎麼回事?”他不信無緣無故,一個丫鬟敢露出那種眼神,還對姐視而不見。
杏雨小聲對他嘀咕了幾句。
清和往耳房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這丫頭老老實實的嫁人就罷了,要是再敢有不安分的心思,姐懶得對付她,他可不會嫌麻煩。
他們剛在屋子裡坐定,祁周氏母女三人和小周氏就緊跟着來了。
自從祁二爺和祁長生被髮配到礦山服苦役,二房的人就縮起尾巴做人,祁周氏婆媳倆幾乎不踏進正房一步。
二房的財產被朝廷抄沒,一家人的穿着比以前降了好幾個檔次,祁周氏婆媳倆身上戴的都是自己的嫁妝,祁安瑤身上還有幾塊金鑲玉,祁安琳身上除了幾根寒酸的銀釵,什麼首飾都沒有。
“老太君,兒媳給您請安。”祁周氏的神情比以前恭敬多了,不恭敬不行,現在二房的一應吃喝用度都要靠公中劃撥,老太君一個不順心,隨便下個指令,她們娘幾個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大中午的,請什麼安。”老太君冷冷的目光從眼角泄出來,“人老了記性不好,幾個月不見,我差點忘了我還有個兒媳婦呢。”
祁周氏臉色憋的難看,強笑道:“二爺走了之後,兒媳就大病一場,唯恐過了病氣給老太君,所以沒敢過來,請老太君見諒。”
二爺回來之前,她且忍氣吞聲,等他們二房緩過勁來,她一定要把這口氣還給死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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