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番斟酌思考之後,逸辰就又開門重新回了房間,他不想紫菱像那素裹大地的白雪一般,經受反覆的傷害。
語蟬之所以會來到哲軒這裡,是因爲她擔心哲軒過去打擾到婉萱。不過,她找哲軒還是有一些事情的。
“你說婉萱妹妹的命是不是很苦啊?”開口問話的是語蟬。
“這個,怎麼說呢,如果逸辰不是一個值得她付出的男子,那現在這樣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哲軒對於語蟬談論別人的事情微感失落,不過稍加思索之後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語蟬知道哲軒所說的這話一語雙關,言外之意也把自己包括在了其中。
不過,語蟬也不否認哲軒這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顯然這婉萱妹子目前的情況就是自己的舊事重演。
“那照你這麼說,婉萱妹子就只有被捨棄的份了唄。”語蟬心裡雖然明白哲軒的意思,嘴上卻是仍然說着婉萱的問題。
“這個我需要更正一點,這不是按照我的意思,我說的都是事實,事實就是這樣。”哲軒聞言,急忙開口解釋。
語蟬也知道目前的情況,知道哲軒說的對,事實擺在面前,不是誰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隨意改變的。
哲軒見語蟬不說話了,還以爲她這是生氣了,隨即又忙着開口“怎麼了?是不是又想起那個人了?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他已經結過婚了,在你受傷那麼重要的時刻又不辭而別,你還堅持要出來找他,現在人也出來了,婉萱遇到了和你類似的情況,你是不是同樣也感受到了無奈?”
本來哲軒是想說好話哄語蟬的,但是想到這次可能就是一個機會,讓她借鑑婉萱的事情變得清醒一些,所以這才說出了這樣的話。
語蟬聞言同樣也是一愣,因爲她也沒想到哲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入耳的便是事實,隨即就讓她的內心如針扎般的疼痛了一番。
看到語蟬臉上的痛苦表情,哲軒急忙起身來到她的身邊,輕聲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去叫人去喊個郎中過來。”
不過當哲軒想到這裡不是禪院,是劉府,隨即就改口說道“要不然我先送你回去,讓那裡的丫環先照看着你,我親自去找郎中。”
聽着哲軒的話語,看着他着急的模樣,語蟬就忽然回想起了自己在文殊禪院照顧他的往事來。原來自己也曾這麼爲他這麼着急擔心過,可是自己的心裡爲什麼就沒有他的位置呢?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有緣無份嗎?
不過此刻哲軒卻是不知道語蟬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看到她並沒有開口回答自己的問題,還以爲她是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隨即就伸手準備攙扶着她回去,然後自己再去找郎中過來給她醫治。
其實哲軒有所不知,語蟬所受的這種傷根本就不是郎中所能夠醫治好的,相思無藥痛於心。
當哲軒的手剛接觸到語蟬的時候,語蟬就有了反應,伸手撥開了哲軒的雙手,繼而開口說道“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既然咱們也不能商討出什麼好的辦法來幫助婉萱,那我這就回去了,回去之後,我好好開解開解她。”
說完,語蟬就起身準備離開。
哲軒見狀則是訕訕的收回了手,然後開口說道“你真的沒事嗎?就算是爲了尋找丹青,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啊,不然你可能撐不到找到丹青身體就倒下了。”
聞聽此言,語蟬並沒有生氣,因爲她知道哲軒這是在關心自己,所以她就再次開口說道“我真的沒事,不過我現在擔心的是婉萱是不是會有事?你也別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哲軒聞言便答應了下來,在門外停身止步望着語蟬踏雪離開,直到人影消失不見,他還兀自望着雪地上嶄新的腳印發呆。
看着那逐漸被飄落的雪花掩蓋的足印,哲軒所想到的卻是,希望語蟬的內心也和她踩過的這些足跡一般,會隨着時間流逝而逐漸的恢復如初。
過了一會兒的時間,語蟬回來來到了婉萱的房間,但是進去之後,她卻是發現婉萱情緒不高,好像也並不是怎麼歡迎她。
隨即語蟬就開口問道“萱兒妹子,怎麼了?是不是在爲逸辰的事情煩惱?”
雖然心裡有事,但是聽到語蟬的問話,婉萱也就只好勉強的開口作答“不是,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我這樣一個被撿回來的人怎麼可能配得上逸辰哥哥呢?”
通過婉萱的話語,語蟬確定了她確實是在爲逸辰的事情煩惱,就出言安慰“你也不用太過灰心,如果逸辰真的會在意你的身份,那他就不配擁有你這純真的愛慕之情。”
聞聽此言,就在婉萱下意識的想要開口爲逸辰辯解的時候,她想到了剛纔劉太守來過的事情,隨即就轉換成了附和的態度開了口,“姐姐說的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還應該爲自己感到慶幸呢。”
聽了婉萱的話,語蟬的心裡愣了一下,她怎麼也沒想到婉萱竟然會如此看得開,觀點竟然和哲軒所說的一樣,她不禁就在心裡自問“難道真的是自己錯了嗎?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應該鑽丹青這個牛角尖?”
這個念頭閃現的瞬間,就被語蟬否決掉了,因爲她現在是來安慰婉萱的,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考慮自己的事情。
就在此刻,門外傳來了“噹…噹…”的敲門聲,隨後而來的是丫鬟的說話聲,“耶律小姐,飯菜給您送來了,麻煩您開下門。”
聽到門外的聲音,兩人停止了交談,婉萱就起身開門去了,語蟬也是跟着起身來到了門外。
來到門外之後,語蟬丟下一句“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去端來飯菜和你一起吃。”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本來兩人的房間就是挨着的,片刻之後,婉萱就和語蟬坐在一塊吃起飯來。
有了語蟬的陪伴,婉萱的心情好了很多,本來她還要留下和婉萱一起睡呢,卻是被婉萱拒絕了。
不過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語蟬也是能夠放心的離開了,所以她就沒有堅持留下來和婉萱住在一起。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上,距離卯時還有半個時辰的時候,婉萱起身穿衣,然後拿起整理好的包裹在枕邊留下一封書信,又把劉太守昨天送來的盤纏放在了桌上,隨後她就輕聲打開房門離開了。
由於昨天劉太守已經交代過了,所以看門的丫環並沒有開口詢問她要去哪裡,而是直接就讓她離開了。
有了劉太守的特意叮囑,婉萱悄無聲息,順利的走出了劉府。
來到劉府的門外,婉萱回身望着這個宅院,心裡有太多的話想說卻是說不出來,因爲在這朦朧的夜色中,只有她孤身一人站在門外的道路之上。
昨天的大雪沒至腿肚,婉萱在回望了片刻之後,就毅然轉身趟雪前行離去了。
昨天晚上,婉萱就已經考慮好了,她要離開幷州,到城外去找一個有人的村子居住,準備等到開春之後另行再作打算。
由於現在是隆冬季節,婉萱又起得太早,等到她來到城門處的時候,城門都還沒有打開,她便走到旁邊的一處無雪的屋檐下暫作等待。
在凌冽的寒風之中,婉萱等待半個時辰之後,那城門終於打開了,於是她就揉搓了幾下凍得有些發僵的雙手提起包裹便出城去了。
清晨,卯時三刻,語蟬起牀之後第一時間便去了婉萱的房間,說到底,她對婉萱還是放心不下。
敲響了房門等候片刻之後,語蟬見裡面竟然沒有任何動靜,隨即她就想到出事了,所以她就用力向那房門退去,沒想到房門卻是應手就被打開了。
既然打開了房門,語蟬就急忙跑進了屋內,來到了內室。
進入內室之後,語蟬便看到牀上的被褥整齊的擺在一旁,哪裡還有婉萱的身影,不過就在她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卻是看到了枕邊的那封信。
隨即語蟬就邁步來到牀邊拿起了那封信,看過之後,她發現這信是留給逸辰的,既然是留給逸辰的,她就又把信放回到了原來的地方,隨後她就轉身離開準備去找逸辰。
不過,當語蟬再次經過外室,看到桌上的一個包裹之後,她就上前打開了桌上包裹。
包裹打開,語蟬發現這裡面裝的全是錢,她粗略的估量了一下,怎麼着也得有幾百兩,發現這些錢之後,她反倒又回到牀邊拿起了那封信。因爲通過桌上發現的這些銀兩,她猜想婉萱很可能已經離開了。
再次拿到信之後,語蟬就抽出來內紙看了下上面的內容,看過上面的內容之後,就愣在了那裡,原來這婉萱真的走了,是獨自一人走的,還說快要過年了,她想自己的家人了,說是要去找她的母親、弟弟一起團聚過年。至於沒有選擇當面辭別,她是害怕自己捨不得離開。
不過語蟬卻是知道,婉萱信上的這些話都是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