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玉聞言之後,應聲稱是,其實她在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因爲她擔心會引起丹青的誤會。
現在丹青自己說出來了,正好可以避免出現那種不必要的,而非必然的誤會。
不虞片刻的時間,丹青、司馬玉二人就各自握了幾個雪球重新回到了屋內。
這次回來之後,首先是丹青投擲了一個雪球到那火堆之中,結果情形和剛纔一樣,也是隔絕出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落在了火堆的上面。
因爲先前扔進去的那個沒有拿出來,所以,此刻在這燃燒旺盛的火堆上已經有兩個雪球了。
這積雪並非稀罕之物,所以常人如果看到這一現象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認爲這樣的情形應該是高人所爲。可事實卻是不盡如此,這兩個雪球只不過是丹青隨手握制投到裡面的。
隨後就是司馬玉把她拿回來的雪球丟到火中,其實在回來之後,她就已經知道了結果,因爲那雪球在她的手中的時候,她就已經感覺到了融化的跡象,把雪球扔出去之後,她的手上還殘留着些許已經融化了的水漬。
也就只是眨眼的時間,那被司馬玉投遞到火堆的雪球便融化得沒了蹤跡,確切的情況也不能那麼說,至少還殘留下一片融化的水漬,只不過那水漬在火堆的高溫烘烤下化爲了水汽,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其實確切的來講,也不能說是兩人,由於修爲的原因,司馬玉能夠看到那雪球蒸發成的水汽。
能不能看到那些雪球最終所化的水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雪球已經實現了其本身的價值,就是證明了這積雪還是那尋常的積雪,不化的那兩個雪球,原因在丹青身上。
既然知道了問題出在自己身上,丹青就開始自我檢視,察看自己的身上目前究竟有哪些不一樣的地方。
之所以是察看現在的狀況,是因爲剛開始進入到這屋內的時候,丹青接觸到的積雪也是融化的,往更遠了說,在此之前,他所接觸到積雪都是可以正常融化的。
丹青對於人體的基本狀況也是熟識瞭解,在經過了片刻的自我檢視之後,他卻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唯一能夠感覺到的還是那徹骨的寒意襲身。
守候在一旁的司馬玉也早就丟掉了手中的雪球,凝神戒備的注視着丹青的變化,畢竟還不知道他身上出現這樣的狀況,是有人所爲,還是他自身的變化。
等待丹青檢視完畢,司馬玉看到他的臉上仍然是一副茫然的表情,隨即就知道了,他自己也是不知道原因的所在了。
司馬玉明知道此刻接觸丹青的身體會受到傷害,且不說傷害與否,但是那灼燙的感覺就讓人難以接受。
即便是心裡清楚的知道這些,司馬玉還是毅然的邁步上前,伸出柔夷抓住了丹青的手腕,想要親自動手,仔細地察看,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出來一些頭緒。
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爲司馬玉也清楚地知道,不管是常人還是奇異之體,長期處在這冰火兩重天的環境下都會受到傷害,尤其是丹青目前還不是修行中人,不懂得如何調氣御擋梳理。
“你先不要心急,平心靜氣,以免這不明就裡的症狀襲染到臟腑之內。”檢視的同時,司馬玉強忍着灼熱的疼痛之感,平心靜氣的輕啓脣口出言。
當司馬玉的如雪柔夷和丹青手腕上的肌膚接觸時,丹青竟然能夠感受到她的溫度,雖然也是冰涼的感覺,但是相比較自身感覺到的涼意來看,還是她身上傳過來的溫度相對較高一些,尤其是在身處這樣的境地乍然接觸,丹青所能夠感受的就是舒服,如久旱遇甘霖,雪中逢送炭那般。
就在這同一時刻,司馬玉所承受的感覺卻是和丹青截然相反,如果不是有着堅定的信念,她也絕對不能堅持着檢視丹青的脈象。
而司馬玉那堅定的信念之中,對丹青的愛意佔據了主要的成分,剩下的纔是她修行當中所具備的忍耐能力。
如果不是有那至深的愛意支撐,即便是司馬玉有着紫氣出塵的修爲,也是承受不了這極爲灼熱的疼痛感。
在司馬玉出手把脈的同時,丹青也是凝目注視着她,在看到她臉上因爲強自忍耐而發生的扭曲變化之後,丹青再也不忍心她繼續承受這自己所不知道的痛苦了。
心及於此,丹青就慌忙的從司馬玉的手中掙脫了出來,在掙脫的同時他焦急的開口說道:“不用了,你這都已經檢查了一會兒,想必也是檢查不出來什麼狀況,你沒有必要爲了我承受這莫大的痛苦。”
起初的時候,丹青從司馬玉的臉上並沒有看出什麼,是在經過了一會兒的時間之後,這纔看到了她面部表情的變化。
同樣,司馬玉也確實是因爲實在有些承受不了這疼痛的感覺,纔會壓抑不住,通過面部表情的變化表現了出來,並且在她面部表情產生變化的時候,看起來是有些滲人的。
可是,丹青在看到司馬玉那讓人感覺到寒意的面容時,心中的感覺不單單是疼痛,還有滿滿的溫暖摻雜其中,他感受到了玉兒的付出。
在與司馬玉的肌膚相離瞬間,丹青就再次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滾滾襲來,即便是這樣,他也是再也不會,也不可能再允許玉兒和自己接觸了。
司馬玉看到丹青掙脫之後和自己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同時也看到了丹青臉上那決然的神情,所以她也就沒有出言辯解,強行施爲,而是凝聚靈氣恢復着自己的身體。
折騰了這麼一段時間,最後的結果還是沒有找到原因,更別說這樣以後會導致的結果了。
就是因爲未知,丹青就不由得回想起了往日的時光,啼哭時的情形,學步時的情形,出聲時的情形……
伴隨着時間的流逝,丹青所回想起的事情也是距離此時越來越近,可是沒等他回想到最後,再次從回憶裡記起莫明的時候,他就再也回想不下去了。
正是因爲對那醫術的瞭解,丹青知道,自己現在的這種情形大多都是那些頻臨死亡的人才會出現。
“難道自己就會這樣死去嗎?”丹青不禁在心中自問起來。
就在丹青爲自己所提出來的這個問題瞑目思考時,他猛然間就感覺到了身上產生了變化,是極爲震顫的那種,就是有一個極端轉向另一個極端時的過度。
丹青清晰地感覺到,那刺骨如潮水般滾滾襲的寒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這火堆旁的濃濃暖意。
因爲先前感覺到極度的寒冷,丹青往那火堆上添加了很多的木柴,所以在他感覺到溫暖的時候,旁邊的這堆篝火燃燒的仍然是極其旺盛。
就在丹青恢復到正常知覺的瞬間,幷州城的石府宅內,語蟬的房間,她讓哲軒拿來的油燈也是在此刻熄滅。
確切的說來,應該是語蟬那邊的燈火先行熄滅,丹青這邊才與此同時的恢復了正常的知覺。
只是身處其中的當事人,丹青和語蟬兩人都不知道對方的變化罷了,更別說知道他們之間會有所關聯了。
就在丹青恢復正常的瞬間,司馬玉卻仍然兀自在那自我療傷,並沒有發現丹青的變化。
原來是司馬玉通過自身靈氣的運轉,也就是尋常的療傷之法,竟然不能使剛纔被丹青所灼傷的那一處地方恢復如初。
有了這一發現之後,司馬玉也就凝神集思的專注於療傷的事上了,所以纔沒有發現丹青這如此大的變化。
先前已經說了,語蟬在那燈火熄滅的瞬間,就不由自主的發出了聲音,也可以說是徹底醒了過來,只是失去了先前的記憶。
可身處這破屋的丹青卻並不是如此,他就僅僅是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其餘的沒有什麼變化。
如果非要區分出什麼差別的話,丹青就感覺自己的記憶裡多了一段模糊的片段,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其所以然的記憶。
直至到了多年以後,也就是丹青自身蘊含的血脈完全覺醒的時候,他才知道這段記憶的內容,也就是因爲這樣一段記憶,他不惜數次捨命浴血奮戰,解救語蟬脫困。
至於這段記憶的內容,以及後續大戰的起因發展過程,在後續會詳盡敘述,在此只是稍作點提。
感覺到變化的瞬間,丹青就馬上付諸行動,再次仔細的自我檢視了一番,不過結果仍然是一無所獲,一切正常。
在確定了自身的正常之後,丹青還是有些不相信,害怕因爲自身的原因再次傷到玉兒,所以他就舉目向那火堆望去。他是想要看下,火堆上那自己丟的雪球是不是也發生了變化。
這一望之下,火堆上卻哪裡還有那雪球的蹤影。
見是這樣,丹青就基本可以確定了,自己真的是沒事了,可是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慌忙的跑到屋外再次握了一個雪球回來。
目睹那雪球在火堆的高溫下融化之後,丹青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轉而邁步來到了司馬玉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