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面凌亂一片。
我的腳下全是散落的玻璃渣，水果盤，遙控器……
頭上的血止不住一樣一直在滲。
顧媽媽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丁思夢慌亂不已，“顧媽媽，是陸清雅陷害我，我……我根本沒有對她怎麼要，她頭上的傷我和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相信我啊！”
顧媽媽見丁思夢一直在“狡辯”，再也忍不下去，走上前去，衝着丁思夢的臉擡手就是一個大耳光，“你還不承認，那些杯子是長了腳，自己會飛到清雅腳下是不是，清雅這孩子跟着顧楠沒少受苦，可也沒有受過這種傷，我早就把清雅當我自己的女兒，你卻把她打成這樣，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你敢打我？”丁思夢捂着臉，瞪大了眼。
我冷眼看着她既委屈又憤怒的眼神，心裡暢快不已。
丁思夢從小到大就是被寵着的，不管事業還是愛情，從來都是一帆風順。
就像她喜歡上顧楠，就算顧楠已經有了我，還是想方設法地得到了。
此時被顧媽媽打了一巴掌，丁思夢盛怒之下反而有些不知道做什麼了。
滿心的怒火，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宣泄點。
很好，丁思夢，我很樂意幫你再點一把火，讓你這個無法爆發的炸藥桶徹底炸開。
擡了擡眼皮，我看向丁思夢，故作疲憊地道，“你走吧，顧家不需要你這種保姆。”
“保姆？！陸清雅，你他媽再說一遍，我是什麼？我跟顧楠什麼關係，你不是不知道！”丁思夢急了，一些不能說不口的話，此刻被她不管不顧地吼了出來。
我心裡不禁有些嘲諷丁思夢的智商。
她衆星捧月下成長的經歷，讓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忍。
對付丁思夢，只要抓住她這個缺點，就足以讓她被我玩弄於鼓掌之中。
只是，遊戲纔剛剛開始，我不想這麼快就結束。
顧媽媽皺着眉看向了我。
丁思夢的話，足以讓她深思。
不過，這還不夠……
我像是被丁思夢說出來的話震驚了一下，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盯着丁思夢，“你……你說什麼，你和顧楠什麼關係？”
意有所指的話讓顧媽媽臉色更加難看。
我相信這個時候在她的眼裡，丁思夢哪怕是笑一下，都充滿了一股狐狸精的味道。
丁思夢大概也是反應過來了，咬了咬下脣，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沒有關係。”
我飛快地冷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足以讓一直注意着我的丁思夢看見，卻沒有被顧媽媽看到。
丁思夢瞪着我的眼睛裡面幾乎要噴出火來。
說實話，這個時候她能忍下來，我還真有點佩服她。爲了一個顧楠，千金大小姐跑來受這些委屈，看來顧楠在她心裡的分量可能比我想象中更重。
心裡這麼想着，我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一個更加惡毒的計劃。
丁思夢，你喜歡顧楠是吧。
我不攔着，我還會讓你更喜歡他。
他在你心裡的分量越重，最後對你的傷害，纔會越深。
顧媽媽在我和丁思夢短短几句的對話中，已經有些懷疑丁思夢的目的了。
丁思夢的存在本來就有點不合常理，特別是作爲一個保姆來說……
只是看了看我，顧媽媽顧及着我，不想當着我的面深究下去，怕我傷心，也怕我難看，所以張了張嘴，並沒有多說什麼。
我也沒有打算讓顧媽媽現在就去找丁思夢，反正這顆定時炸彈我是埋下了，究竟什麼時候會爆炸，我一點都不擔心。
不能追問丁思夢和顧楠的關係，不代表顧媽媽就這樣算了。
她扯着丁思夢，將她的沙發上扯了下來，“我不管顧楠爲什麼要請你當保姆，但是今天，你馬上給我滾出去，顧家不歡迎你！”
“這是顧楠家，你就算是他媽，也不能什麼事情都替他做決定！除非你讓顧楠趕我走！不然，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出來，老太婆，你不要太囂張，你以爲你在這個房子裡面算什麼，你就是個住客，你憑什麼趕我走！”丁思夢的力氣根本比不上勞動了半輩子的顧媽媽，直接被扯着站了起來。
顧媽媽沒想到丁思夢竟然還賴着不走，伸手就在她肩膀上狠狠掐了幾下。
“啊……瘋婆子……你要做什麼……放開我……不然我報警了……”丁思夢疼得直叫。
顧媽媽將她推倒在地，壓到了她身上，“你不想滾出去，我就打得你滾出去！”
丁思夢被顧媽媽抓了幾下，當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張嘴就朝着顧媽媽咬下去。
兩人滾做了一團。
我擡手看了看時間，估摸着顧楠已經回來了。
從唐少峰車上下來的時候，我就已經讓他幫我一個忙，把我回顧楠家的消息帶給顧楠。
顧楠知道我回來，肯定會直接從公司趕過來的。
一方面是要看着我，不讓我鬧出什麼事，另一方面，也要展現一下他對我的傷是多麼關心。
沒有了愛情，我才發現我對顧楠看得死多麼透澈。
再不會被他傻傻矇在鼓裡。
難怪別人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爲零，我之前一直不信，我一直覺得顧楠對我，跟我對他沒有什麼區別，他也是愛我的，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就算他有些不好的脾氣，對我也越來越不耐煩，可他還年輕，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可以等。
只要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一切就會不一樣的。
然而現在我才知道，真正愛你的男人，永遠都不會讓你等。
哪裡有什麼年輕不懂事，幼稚不成熟的說法，只是在他面前的那個女人，還不值得讓他脫離小孩子的任性不負責，撐開保護傘，將她牢牢地保護起來而已。
樓下傳來了汽車停的聲音。
顧媽媽和丁思夢打得熱火朝天，並沒有聽見。
而且，就算是聽見了，他們也聽不出是顧楠的車。
只有我。
剛在一起的時候，顧楠還會每天告訴我去了哪裡，什麼時候下班回來，我就收拾好等着他。後來，他要幹什麼，和誰出去，出去了多久，都再也沒有跟我說過。
我只能在樓上聽着他汽車停的聲音，知道他是不是要回來了，然後去把門打開，笑着迎接他。
用力掐了掐自己，我努力把自己從和顧楠的回憶中，掙脫出來。
那些痛苦的回憶已經過去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過得更好。
深吸一口氣，我重新調整好情緒，假裝驚慌失措地朝着顧媽媽她們衝過來，要攔住她們。
顧媽媽打架還不忘看着我，“清雅你走開，不要誤傷了你。”
“別打了，媽，你沒事吧，丁思夢，你住手！”我一邊攔着丁思夢，一邊偷偷在她身上掐了幾下。
丁思夢疼得嗷嗷直叫。
顧媽媽這個時候並沒有用太大力氣打丁思夢，聽丁思夢叫成這樣，還以爲她在裝。
這麼一想，又是一巴掌朝着丁思夢打去。
丁思夢急了，她在我和顧媽媽的圍攻之下，一隻手還得護着肚子裡面的孩子，所以一直處於下風，連着被人打了兩個耳光，丁思夢氣得兩頰通紅。
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顧楠回來了。
我心下一喜，不着痕跡地鬆開了原本壓着丁思夢右腿的手。
丁思夢根本沒有注意到顧楠回來，我剛一鬆開她，她下意識地就擡起腳踹向了顧媽媽。
顧媽媽躲避不及，被她一腳踢翻在了地上。
丁思夢還要再撲過去打她，就聽見顧楠震驚而憤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大門處，顧楠還穿着上班時候的西裝，襯衫的鈕釦這麼熱的天，還規規矩矩地連脖子下面的第一顆都扣得嚴嚴實實的。
跟他的生活一樣，顧楠要求所有的一切都是整潔的，不雜亂的。
然而現在，客廳裡面跟他最爲親密的三個女人在地上撲做了一團，像是撕下了平時和睦，溫柔地表象。
他臨走前收拾乾淨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扔了一地。
顧媽媽的衣服都些亂了，臉色透着一種不正常的白。
我額頭上帶着傷，傷口還是滲着血。
最慘的還是丁思夢，看到顧楠一進來，本來還在我和顧媽媽面前逞強不想留下來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她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失去理智一樣衝向了顧楠的懷抱，想要顧楠的安慰。
然而還沒有碰到顧楠，顧楠就緊張得擡手擋住了她。
丁思夢驚訝萬分地看着他，“顧楠……”
“你冷靜一點。”顧楠皺了皺眉，雙手搭在了丁思夢的肩膀上。
我冷冷地看着這一切，都到了這個時候，顧楠竟然還能想着自己和丁思夢的關係，絕對不能讓顧媽媽知道。
明明是亂成一團的情況，他的理智還是讓他第一時間將對自己最有利的情況分析出來。
顧楠的眼神沉靜如海。
丁思夢看着他，竟然奇蹟般地安靜下來。
她將自己垂下來的頭髮撩到耳後，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柔聲對顧楠道，“顧楠，剛剛陸清雅回來，非要說是我傷了她的頭，顧媽媽一生氣，就跟我吵了起來。可是你是知道的，陸清雅頭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對吧？”
說着，丁思夢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顧楠昨天也去了生日宴會，他不會不知道我這頭上的傷是朱迪安撞的。
丁思夢自然是要找顧楠爲她開脫的。
顧媽媽有些懷疑顧楠和丁思夢的關係，現在看丁思夢還在顧楠面前這麼說話，心裡更加不悅，“你滾遠點，我這麼大歲數了，就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人！竟然還要找藉口！顧楠，今天你要是敢護着她，就沒有我這個媽！”
顧楠皺了皺眉，卻是看向了我，“清雅，你頭上的傷……”
話說到一半，顧楠又猛地住口，有些忌憚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