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個小本子上面的警徽,渾身僵硬。
“陸小姐?”餘海語氣平靜,兩隻眼睛卻犀利地打量着我的一舉一動。
“嗯。”我連忙回過神來,警惕地望着餘海,不知道這個餘海到底想要幹什麼。
餘海平和的目光下,似乎是藏着針尖一樣,刺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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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自己的警察證收了起來,站在我牀邊,淡淡地道,“陸小姐兩天前曾經出現在靜安小區附近,並且出了車禍對不對?”
“是。”我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只能言簡意賅地回道。
“那這個人陸小姐記得嗎?”餘海說着,就拿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四十歲左右,裸着上身,露出兩個大大的金牙。
正是那天晚上圍堵我和孫楊的領頭人。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心裡一陣慌亂,仔仔細細想了很久,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啊。
不管怎麼說,我和孫楊都是受害者。
想了想之後,我斟酌着沒有回答。
我不知道餘海的來意是什麼,加上唐少峰也被警察帶走過,我生怕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係,所以還不如什麼都不要說。
餘海冷冷地看着我咬着牙不回答,收回了照片,“陸小姐覺得不方便的話也可以不用回答,只是,麻煩陸小姐跟我回警局一趟,錄一份口供。”
“什麼口供?”我怔了怔。
餘海沉靜的目光看了過來,“這人外號金牙,在星海市挺有名氣的,一天前的凌晨,被人發現屍體在靜安小區附近。”
什麼?!
屍體?!
我張大了嘴,“我不知道,我一天前還在醫院躺着,昏迷不醒,餘警官該不會是在懷疑我是兇手吧?”
“我不懷疑任何人,我只相信證據。陸小姐你不必緊張,只是我們這邊調查出來,陸小姐車禍,似乎就和這個金牙有關係,所以想請你跟我回一趟警局。”餘海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心裡有些慌亂了。
這個人,看上去倒是跟唐少峰有幾分相似,就是你根本就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他心裡的情緒究竟是怎麼樣的。
而他卻可以將我的一舉一動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勉強地笑了笑,“去警局?”
“是的。”餘海點了點頭。
我呵呵笑了兩聲,“在這裡問不好嗎,還是餘警官覺得警局的空氣可以讓我提供更多的消息?”
“陸小姐真是幽默,如果沒有別的問題的話,我們可以走了吧。”餘海的每一句話都說得十分有禮貌,可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
我的手在被子下面死死地抓着身下的牀單,“我可以先給我朋友說一聲嗎,我怕我離開他回來找不到我會擔心。”
“陸小姐如果說的朋友是唐少峰的話,那倒是不必了,我們可以幫你通知。”餘海平靜卻銳利的目光讓我無所遁形。
我突然覺得,可能我在他面前的所有僞裝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因爲他早就將我的心看的清清楚楚。
“我們走吧。”我深吸了一口氣,從牀上站了起來。
餘海點了點頭,轉身走在了前面。
他一直沒有回頭,似乎根本就不怕我不跟上去一樣。
我拉着季萱萱走在後面,趁着餘海走到轉角的時候,我壓低聲音飛快地對季萱萱道,“一會兒你去給唐少峰說一聲,他知道之後,一定有辦法過來找我的。”
身邊沒有唐少峰,我總覺得心裡不安到了極點,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怎麼辦纔好。
大金牙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被誰殺的,我都沒有一點譜。
那天唐少峰帶着我很早就離開了,他的人和金牙的人羣毆在一起,難道是那個時候出的事?
可若是這樣的話,唐少峰逃不了責任。
我越想,心裡越亂。
季萱萱看着我,沒有說話。
她的眼神裡面,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慌亂。
我心裡咯噔一下,直覺得事情恐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等我細想,季萱萱就對我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清雅,我也要去警局錄口供。”
季萱萱也要去?
我心裡一沉,“這關你什麼事,你那天根本就沒有在現場啊。”
季萱萱都快哭了出來,“我不知道啊,我那天下午和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有去過,因爲有一份合同要在那裡籤,可是,那個什麼金牙我完全不知道啊。我都沒有看見過的。”
我聽着季萱萱的話,心裡陷入了一片暴風驟雨中。
一路上,季萱萱都緊緊抓着我的手。
路過警局大門的時候,季萱萱兩腿一軟,差點就跪了下去。
幸好餘海突然一擡手,扶住了她,“季小姐沒事吧?”
“沒,沒事,我就是看着這警徽,心生仰慕,想要跪拜,沒事,我沒事。”季萱萱到了這個時候,說話還是一副不靠譜的樣子。
餘海點了點頭,“沒事就好,只是,季小姐也不用這樣抓着我吧。”
“啊?”季萱萱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的五個手指頭都快陷到餘海的老頭衫裡面去了。
她匆匆收回自己的手,把頭扭向了另一側。
我看着季萱萱這個樣子,心裡愈發放心不下。
我怕本來沒有什麼事,她神神叨叨地一說,反而惹出事來。
只是,再放心不下,我和季萱萱還是被帶到了兩個不同的審訊室。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我連通知唐少峰和他商量的時間都沒有。
日薄西山。
審訊室一點光都沒有,顯得十分陰冷,只有頭頂一個白色的吊燈,放着陰測測的光。
餘海坐在了我對面。
我注意到他的位置並不是最中間的。
對面坐了三個人,最中間的一個警察看上去特別削瘦,眼眶都深深地陷了進去,我一進來,他就陰森森地盯着我。
餘海坐在瘦警察的左邊,他的右邊,是一個看上去不到二十的年輕警察。
餘海坐下之後,就對瘦警察點頭道,“劉隊,人帶到了。”
被稱作劉隊的警察冷冷地盯着我,聲音陰冷,“敝姓劉,目前負責金牙被殺一案,希望陸小姐能配合我們。”
他說話的聲音和表情都讓我很不舒服。
這樣一對比,我覺得餘海就和藹不少了。
我的沉默,沒有讓劉隊有絲毫動搖,他身體微微前傾,半趴在審訊桌上,“陸小姐十四號晚上的時候,是否出現在靜安小區過?”
“是。”我點了點頭。
“那你有見過這個人嗎?”劉隊說着,就又拿出一張大金牙的照片。
我想了想之後,又點了點頭,“見過。”
“根據我們得到的其他線索,陸小姐和這個人曾經發生過爭執?”劉隊的眼底藏着一抹我看不懂的陰沉。
我只覺得自己被他盯着,渾身都在泛冷,彷彿是被一條毒蛇給盯上了一樣。
“不是爭執,是他單方面的威脅。”我這個時候頭腦反而清醒起來。
儘量避免着一些對我不利的話。
餘海聽我這麼一說,擡頭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劉隊的目光變得陰沉無比。
“爲什麼要威脅你?”劉隊向後靠在椅背上。
我淡淡地道,“不清楚,我送同事下班回去的時候,被他們攔住,要搶劫我們。”
從金牙想要拿到賬目的情況來說,他這算搶劫也不算錯。
劉隊冷冷地盯着我,“之後呢?”
“我朋友剛好出現,救了我和我的同事。”
“你朋友是誰?”
“唐少峰。”
“你們是否事前知道金牙會來,不然他怎麼能夠這麼及時的趕到?”劉隊的語氣裡面充滿了咄咄逼人。
我察覺他似乎是要引誘着朝着某個方向去,當即閉起了嘴。
餘海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起來。
旁邊的年輕警察低頭安靜地坐着筆錄。
“你在懷疑我嗎?”我皺起了眉。
隨着審訊的深入,我越發覺得劉隊的態度奇怪起來。
劉隊沉默一下,“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你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
我勾起了脣,沒有說話。
劉隊見我不說話,冷笑出來,“陸小姐,請如實回答。”
“沒有,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去了。”我搖了搖頭。
“那爲什麼唐少峰會知道你出事了。”劉隊的眼神充滿了懷疑,“這麼危機的情況下,你還有心思通知唐少峰?”
我擡起頭來,直視着劉隊,笑了出來,“我沒有通知他。”
“那他爲什麼知道?”劉隊步步緊逼。
我聳了聳肩,“誰知道呢,可能這就是相愛的人才有的默契。第六感這種東西,說不準的。劉警官你也不是靠着第六感才覺得我跟這件事脫不了關係的嗎,可能唐少峰也是這樣,覺得我有危險了,然後出現了的。”
劉隊的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
餘海側過頭去,捂着嘴,咳了幾聲。
旁邊的年輕警察呆呆地看着劉隊,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段話記到筆錄裡面。
“既然你和他發生了爭執,唐少峰這麼有權有勢,你們時候沒有再找過他?”劉隊臉色變了變之後,努力讓自己恢復了平靜。
“沒有。”我淡淡地道。
“爲什麼,他要搶劫你,還差點殺了你,你心裡沒有一點怨恨?唐少峰也不爲你出頭?你們真的是這樣寬容待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