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薰頓了頓,身子往後退了退,別過趙凌灼熱的呼吸,淡淡的說道:“王爺的身子尚未復原,爲了王爺的身體着想,此事還是以後再說吧!”,說着,慕容薰起身,“王爺,妾身先告退了!”
趙凌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目光卻追隨着慕容薰離開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漸漸的消失,眼底卻出現一抹複雜的神色。
卻說慕容薰方纔回到了伊月閣,還未來得及換下身上的衣物,便是聞得秦王近前的一個小廝,喚作趙六來的稟報說是宮裡來了旨意,趙凌喚她一起去接旨。
到了大廳,見紫月領着幾個婢子已經將案几焚香安排了,趙凌坐在坐上淡淡的品着茶,他旁邊不遠處坐着來傳旨的太監。
瞧着這太監的面容,慕容薰身子一頓,眸中閃出濃濃的殺機,這太監不正是八年之前前來冷宮傳旨的太后的心腹李如海麼?八年之前,她父親的人頭是他親手送給她的,那杯毒酒是他親手強灌下的,了結了她的性命以及她腹中無辜的孩子的尚未出世的生命,卻不知道淡影的情況如何?八年未見,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倒是未曾有多少的變化,只是眸子的晦暗的精光隱藏的更深了,嘴角依舊掛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似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慕容薰本以爲是趙徹的旨意,未曾想是太后的懿旨,巧妙的將一身的戾氣掩下,慕容薰換上了一副淡然的模樣,嘴角含笑,似譏似誚,面色一如既往的清冷。
瞧見了慕容薰的身影,趙徹起身,上前了一步,牽過了慕容薰的手,雖是盛夏,但是她的手卻是帶着一種似乎是沁骨的冰寒一般,趙凌的劍眉不由得輕快的蹙了一下,隨即換上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卻似發出了一抹幽月下反射的寒光一般。
“既然王妃到了,公公便宣旨吧!”趙凌將慕容薰的手握的更緊,在寬大的衣袖的掩護下,他把玩着她的手指。
“見過王妃!”李如海起身,諂媚的笑道,他走到了案几的對面,打開了懿旨宣讀。
旨意無非是一來兩人新婚,二來秦王甦醒,特地賜了好些宮中的古玩字畫,首飾珍品,燕窩人蔘之內的補品,足足裝了兩車。
接旨過後,李如海笑道:“奴才這廂還要回去復旨,就不多叫叨擾了。在此祝願王爺王妃白頭偕老,百年好合!”
這時趙凌接過了紫月拿在手中的一尊白玉獅子,遞到了李如海的面前,“多謝公公吉言,小小意思,還請公公笑納!”
“這怎麼敢當!”李如海一笑,臉上的皺紋就像是一朵菊花,他接過白玉獅子,“奴才這廂謝過王爺!”
送走了李如海之後,趙凌命人將賞賜的物件搬進了庫房,紫月帶人將案几撤下。
慕容薰坐在了趙凌身旁,輕輕的扇着扇子,“太后對王爺似乎特別的恩寵!”
趙凌苦笑道:“是啊,本王倒是希望她老人家不要將心思老是放在本王的身上!”頓了頓,趙凌又道:“近幾日聽宮中的御醫說,太后的夢魘愈發的嚴重了,時時頭疼發作,王妃若是得空,倒不妨前去陪陪她老人家!”
慕容薰目光幽幽的看着大廳院子裡面的一個垂柳,柳絲似乎顯得特別的柔軟,又轉頭問道:“對於前段時間王爺遇刺一事,可曾有什麼消息不曾?”
趙凌微微的將身子往後靠了靠,目光輕飄飄的打在慕容薰的面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幅度,“王妃這是在關心本王麼?”
慕容薰有一搭沒一搭將扇子打在手心,垂眸看着趙凌打在腿上的手,他的手指均勻修長,指甲泛着淡淡的熒光,分列着月牙,不像是握劍的,倒像是握筆的。“王爺這麼理解也可以,只是上一次荷花節王爺遇刺的經過卻被妾身看見了,所以適才問一問罷了!”
趙凌黑眸裡面閃過淡淡的訝異,不過瞬間便是化作了一抹揶揄的笑意,“難道王妃是在吃醋麼?本王那日的確是在花船上,卻不曾想被個花娘給行刺了,若是王妃介意,本王答應王妃日後再也不流連於煙花之地!”
慕容薰見趙凌避重就輕的說着,雖說平日叫燕語出去打聽了一二,但是得回的消息總是不痛不癢的,且從那日的情況加上陳煜之拿來的那隻蠱蟲來看,事情必然不簡單,只是如今這趙凌就如同表面平靜的大海,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狂風暴雨,翻天巨浪。心中微微嘆氣,慕容薰面上浮起一抹冷笑,“待王爺傷好之後,王爺想去什麼地方就去什麼地方,只要王爺歡喜,妾身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趙凌冷眼瞧着慕容薰嘴角勾勒出一絲謾諷的笑意,“王妃倒是大方的緊!”,他忽的站了起來,在大廳裡面踱了幾步,又轉到了慕容薰的面前,“你這女人……若是旁的女人的了本王的保證之後,必定是痛哭流涕的,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識好歹!”
慕容薰愣了一下,她想起那時嫁與趙徹之時,他身旁只有她一人,莫說側妃,連個通房都沒有。此事流傳了出去,使得他落了個懼內的名聲,那時宮裡的娘娘就連她的母親都成委婉的勸說她莫要妒意太大,皇室開枝散葉爲重。她勸他,他道:“身邊有你一人足以!”,那時她想啊,嫁給這樣的男子,真是幾世修的福氣呢!
男人的承諾!呵!
慕容薰波瀾不驚的眸子淡淡的掃了一眼略有薄怒的趙凌,正待說話時,趙凌卻突然開口道,“丞相府的五姨娘與王妃的關係不錯,若是王妃悶得慌的話,可以將她接到府上住兩日也無不可!”
慕容薰一驚,波瀾不驚的眸子出現漣漪,她想起新婚之夜五姨娘曾經來過的,他果然都知情麼?
“如此,多謝王爺了!”慕容薰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妾身先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慕容薰倒是對於趙凌此舉頗爲費解,不過漸漸的也便是想了個明白,吳雙雙的輕功暗器皆是各種高手,趙凌起了招攬之心也不足爲奇了。而想起吳雙雙,她似乎提到過自己現在正在被仇家追殺,卻也不知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吃罷了晚飯之後,燕語打聽到了趙凌今晚有約出府去了,慕容薰便是換了男裝,攜着鶯歌燕語從後門出去了。
“請帖送出去了嗎?”慕容薰身着一件淺碧色的青衫,手中搖着玉骨扇,清麗絕倫。
“已經約好了厲南陽在儷芷樓相見!”鶯歌淡淡道,頓了頓,她有些擔憂的看着慕容薰,“小姐,儷芷樓畢竟是龍蛇混雜之地,此行……”
慕容薰搖了搖扇子打斷了鶯歌的話,她知曉鶯歌因爲上一次來過儷芷樓之後遇險而心有餘悸,但是有些事情畢竟還是要做的,便是淡淡道:“就因爲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我們想要知道的事情方纔更容易被打聽出來!”
到了儷芷樓,想來上一次的小二對出手闊綽的慕容薰還有印象,一瞧見慕容薰的身影,便是遠遠的迎了上來,“公子許久沒有來了!我們樓又進了好些貨色,公子可玩個盡興!”
慕容薰點了點頭,賞了他一錠銀子之後,便是快步踏進了二樓,到了上一次遇見沈蕭逸的包廂,果見厲南陽已經等在了那裡!
“你們在外面等吧!”慕容薰回頭對鶯歌燕語說道。
說着便是踏進了包廂,厲南陽已經站了起來,淺淺笑道:“小侯爺叫在下好等啊!”
他今日穿着一身暗灰色的衣服,越發的襯得他的面色黯淡,眉宇間帶着鬱悶之色,想來上一次秦王遇刺一事,他也並未討到了什麼好處。
“歷大少別來無恙?”慕容薰挑眉淡淡的說道。
“呵呵!”厲南陽冷笑了一聲,“小侯爺瞧在下的樣子像是無恙麼?”
“可是爲了秦王遇刺一事麼?”慕容薰坐下,將厲南陽面前的杯子倒滿了酒,又爲自己斟了一杯,“歷大少倒是清瘦了不少!”
厲南陽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面色憤憤的說道:“天地良心,我當時就只是想要出出氣,並沒有想要秦王的性命,他媽的,如今所有人都懷疑我!”
慕容薰又爲他斟滿了酒,笑道:“清者自清!”,頓了頓,又道:“上一次與歷大少商議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了?”
厲南陽面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回去之後也打聽過,陳小侯爺的確離開了肅北來了長安,所以對於慕容薰現在的身份沒有絲毫的懷疑,只是如今,他深陷官司,且那筆生意的風險也不小……可是利潤嘛卻也可觀!
垂眸思量了一下,厲南陽看着慕容薰沉聲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慕容薰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比了一個八的手勢。
厲南陽眉頭緊鎖,眸中閃爍不定,良久,他咬了咬牙,一手砸在了桌上,“幹了!”
慕容薰並沒有露出多少吃驚的表情,畢竟那個利潤實在是太誘人了。
兩人將其中的細節商議了一下之後,便是約定半個月之後交貨。
說完了正事之後,厲南陽的心情明顯顯得不錯,拉着慕容薰說了好一會兒風月之事,直喚小二叫歌姬唱曲兒助興。
歌姬還未到,便是有一人急匆匆的踏進了包廂,他穿着一件青色長衫,模樣與厲南陽長的有幾分相像,他眉頭蹙着,幾步上前看着厲南陽道:“大哥你怎麼還在這兒啊!”
厲南陽笑道:“老三,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