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湘月此刻正在運行周天清氣,還沒走完一個周天,到了緊要關頭,故而並不作答。
柳孤雨看桃湘月正襟危坐,也不做聲,不知道他弄什麼名堂,只得坐在那裡發呆,這一發呆,便突然想起了熟悉的家,想起了秦相府,想起了爹孃。柳孤雨心中暗暗嘆息:照這麼弄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家。
就在柳孤雨生不出自身內氣,對着殿內的陰暗角落發呆的時候,桃湘月卻完成了清氣一週天的運行,睜開了雙眼,眼中閃耀着充沛的精氣。
桃湘月問道:“你靜坐有何領悟麼?”
柳孤雨望着桃湘月,呆了一會,道:“我適才說的話,你沒聽見麼?”
桃湘月聽了一愣,笑道:“我入定之後,雙耳不聞外事,故而真沒聽見。”
柳孤雨搖頭道:“那你剛纔說了什麼,你可記得?”
桃湘月道:“我念了黃庭經的行氣之理。怎麼?”
柳孤雨心道:原來他不是念給我聽的,是念給他自己挺的。故而柳孤雨又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那你打坐的時候,要是有人偷襲你呢?你怎麼辦?”
桃湘月又是一愣,“這個,不會吧,還從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打坐之時,怎麼會有人偷襲?”
柳孤雨道:“師兄,我看你真是太過忠厚了。這是平和之時,自然無事,若是爭鬥之時,定然難保無事。就像我,就坐在你的對面,大聲跟你說話,你尚且充耳不聞,若是我對你有不軌之舉,你又能如何?”
桃湘月聽了這話,嘆道:“那到也是,師尊也說我練氣的時候,過於專注,雖能心無旁騖,而卻有些危險。”
柳孤雨聽了,道,“我就說嘛,師兄,我剛纔是問你,我們修道,如何才能開始從自身生出一股清明的罡氣,而不需藉助外來的真元。”
桃湘月聽了這問,皺了皺眉,道:“人自身的氣,便是人自身的精氣神,與生俱來,而後,採納天地萬物之氣,培養壯大,由青翠苗秧,轉而參天大樹,期間辛苦,不可言說。你這纔剛剛開始修行,需打好基礎,待身體各處,都被真氣充盈,方可凝氣聚氣。不可急躁。”
柳孤雨忽然道:“若是我身上有些外來之氣,我自己駕馭不了,那怎麼辦?”
桃湘月聽了道:“哪裡有這等事,人採收天地靈氣,怎麼會有駕馭不了的真氣,你不要胡說八道了。好好打坐讀書,體會修行大道的真言,每日早起,到洞外擇一面山背水的山峰,坐於其上,採摘天地靈氣,以爲自身的根基。”
柳孤雨聽了,索然無味,心道:你自己沒碰見過這怪事,自然什麼都不知道,我吃了兩顆內丹,又不知該如何混合,偏生你這個師兄又是個腦子不轉彎的,看來,還是得找機會去問師尊桃木真人去。
柳孤雨想到此處,便問桃湘月,今日可能結束了。
桃湘月看看時辰,天色也不早了,於是便放了柳孤雨回去。
等柳孤雨走了,桃湘月喃喃的道:“他體內難不成還真的有外氣麼?真是不簡單,難怪師尊要我好好盯着他。”
柳孤雨走出養心殿,一路上都在糾結如何從自身裡生出氣來,但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名堂。
他回到洞府,昏昏睡去,夢裡都在思索這自身生出罡氣之法。
第二日一早,他又去打坐,依舊是兩股外氣運行九個周天,再不能調動之後,柳孤雨也不逗留,直接起身往外就走。
桃湘月睜開眼睛看看他,而後又閉上雙目。桃花仙想止住他,桃湘月卻將她攔住。
桃花仙不解,“師兄,你怎麼隨他胡鬧,早課也不做完。”
桃湘月笑道:“師妹,你有所不知,師傅已經交代,這小傢伙身負異秉,不是常人,他自身修行之能和悟性,確實遠在你我之上,我看不用多久,這傢伙必有所稱。故而這打坐修行的功法,對平常弟子而言,乃是不可逾越的鴻溝,對此子而言,卻是一件易事,據我觀測,這娃娃打坐一刻,都勝過你我多矣,故而不必強求。他現在似乎遇見了什麼難解的疑問,但是我一時也想不明白,不好給他什麼指引,叫他自己悟道去吧。”
桃花仙聽了,似信非信的嗔怪,“你這師兄,就是厚道,看他有些天分,就包庇護短。”說完也不再管,自顧自的閉目打坐去了。
柳孤雨從養心殿裡出來,心神不寧的往桃木洞洞外走去,正走着,突然後頭一人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柳孤雨想也不想,知道就是紫靈珠,於是輕輕將她的手拿開,默不作聲,自顧自的往外走去。
紫靈珠看他魂不守舍的養子,問道:“你怎麼了,跟我去練飛行麼?“
柳孤雨搖了搖頭,頭也不回的道:“飛行都飛過了,不過如此罷了。我懶得飛了,我想練些別的。”
紫靈珠聽說他想練些別的,於是道:“除了這接住器物,御氣飛行之術容易上手之外,別的都很難,要靠時間的積累,否則,怎麼練得成。”
柳孤雨聽了,覺得有門,突然回頭道:“練不練的成,你不用管,你只管教我如何練就是。”
紫靈珠被他突然回頭,兇巴巴的說出這話,嚇了一跳,“你做什麼,這麼兇悍,我又沒招惹你。”
柳孤雨聽了,尷尬笑笑,“我只是學道心切而已。”
紫靈珠看着他,搖搖頭道:“你這猴急的養子,學什麼,恐怕都難大成,沒耐心。”
柳孤雨果然不耐煩的道:“還囉嗦,快教我怎麼練。”
紫靈珠卻笑嘻嘻的走過他身邊,在前頭走出洞去。“你越是急躁,我越不告訴你,先磨磨你的耐性。”
柳孤雨被她弄的氣惱萬分,忍不住的就罵了起來。
紫靈珠現在聽他罵人,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心的很,道是:“你罵的越兇,就說明你越心虛急切,我就越不隨你的心願,氣死你。”說完,還哈哈一樂。
柳孤雨簡直氣的要爆裂了,但是居然也無法可想。對於這位美人師姐,有時候他確實是束手無策的。
紫靈珠在前頭走着,柳孤雨在後頭跟着。
柳孤雨也沒看清走到了什麼地方,只以爲又是去那平地。他心中實在不想去飛,但是卻又忍不住就跟着紫靈珠走了。
等到到了地方,紫靈珠開心的叫道:“到了到了,莫要走了。”
柳孤雨這才從
自己的世界裡跳了出來,定睛一看,吃了一驚。
紫靈珠把他帶到一處山頭,這山頭後面,正對着桃木洞,山下是一條大河,蜿蜒盤繞。從山頂往前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山巒疊張,一個個山風高聳入雲,最遠處,有幾座大山,幾乎要伸到天上而去了。
緋紅的太陽,掛在那伸到天上去的大山的山腰處,慢慢往上攀爬。
這地方,不正好是依山傍水麼?果然是個修行的好去處。
紫靈珠一拍柳孤雨,道:“你不是要練些別的麼?只有兩樣可練,一是練身,將身體練成鋼筋鐵骨一般。”
柳孤雨聽了這話,情不自禁的居然用手去戳紫靈珠的白嫩的手臂。
紫靈珠見了,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你作死啊,佔我便宜。”
柳孤雨冤枉的道:“不是啊,你說要將身體練得鋼筋鐵骨一般,我就好奇,你這麼厲害,恐怕已經鋼筋鐵骨了。故而我試試看,看是不是皮肉都跟山岩一樣堅硬。”
紫靈珠聽了,全沒了脾氣,罵道:“你這傢伙真是不可救藥,我說的是你,你,你,你是個男人,自然要練成鋼筋鐵骨,爲修真練氣打個基礎。我是女子,男主剛陽,女主陰柔,我自然不用練的跟一塊鐵似的,我只要將自己練的柔弱無骨,陰柔似水,就成了。”
柳孤雨點頭,“怪不得你的身段,軟的跟你的緞帶一般。”說着,就往紫靈珠的身上看去,只見她身上自白皙脖頸而下,曲線畢至,妙曼無窮,不可方物,看的癡了。
紫靈珠看他的眼光又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心中十分糾結。一來妙齡女子,被人當面上下窺視,極不舒服;二來她從柳孤雨的眼中,看見了一股充滿了一種異樣的光芒,這種目光,她似乎有些迷戀。更重要的是,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能被一個自己不那麼討厭甚至喜歡的人欣賞,最好那人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才好。而柳孤雨在紫靈珠的眼裡,是一個十分奇特,又十分合她心意的人,故而柳孤雨這麼放肆,她居然不但不那麼氣惱,反而心中有些歡喜。
但是她嘴上卻罵道:“你往哪裡看呢?給我轉過臉去。”說着動手將柳孤雨強轉了過去。
柳孤雨正看的發癡,有種着迷的感覺,卻硬叫紫靈珠給轉了過去,心中十分難受,總轉頭想回頭再多看兩眼,紫靈珠卻不許,硬掰着他的腦袋,不叫他回頭。
柳孤雨被她強推着望向遠山,不知她要做什麼。“你幹嘛啊?我不過多看你兩眼,不必這麼認真吧?難不成以後你都不叫我看你了?”
紫靈珠巧笑道:“以後讓不讓你看,是以後的事情,現在,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