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柳孤雨突然笑嘻嘻的問了聲。
“什麼?你說什麼?”老龜沒聽清。或者說裝作沒聽清。
不過他真不該反問,問完就後悔了,因爲柳孤雨很爽利的又重複了一遍:“你怕了?”
老龜沒有鬍子,有的話,就可以用吹鬍子瞪眼來形容了。
老龜憤憤的道:“胡說八道,你小子十分無禮,胡說八道。”
老龜雖然口中嘴硬,但是卻想起了當年那一戰。無論是魔頭還是妖王,他都沒討了好來,被修理的很慘。
而且還求饒了。
要不是那兩個妖魔的祖宗相互之間也在勾心鬥角,要不是他老龜能幫忙馱着這石碑,恐怕現在柳孤雨他們看見的就不是他老龜了,而是一個龜殼而已。
所以有時候老龜在巨碑下頭,還很慶幸,慶幸自己還有駝碑的這個本事。
只是這次被柳孤雨一眼看破,一語說破,臉上實在掛不住,要不是他的臉原本就是墨綠墨綠的看不出紅暈來,此刻恐怕已經變成了一隻大蘋果了。
紫靈珠見狀,心中也在暗笑,看出來這老龜果然是心存忌憚,不免佩服柳孤雨眼睛毒辣,但是看老龜的模樣尷尬,於是上前圓場道:“你胡說些什麼東西,老龜那不是怕,俗話說,退一步海闊天空,真修道者,不易好勇鬥狠爲上。”
柳孤雨聽了,不屑的道:“那你還整日裡跟我動手動腳作甚?”
紫靈珠被他一句話噎住了,沒法子反駁,直接舉起手指,對着柳孤雨的腦袋:“閉嘴。”
柳孤雨見狀,無奈老老實實的閉上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紫靈珠鳳眼一瞪,便魂都沒了。
實則這也不是怕,具體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而且似乎還很享受。
紫靈珠看他老實閉嘴,十分滿意,回頭對老龜道:“多謝老龜大哥好意提醒,不過我們確實非進去不可,沒辦法。還請老龜大哥,指條明路吧。”
紫靈珠說完,其餘幾人,除了柳孤雨,都好言向老龜討教進入那妖魔之地的入口。
老龜見狀,知道也阻擋不得,於是嘆息了一聲,“罷了,我便給你們引段路,省的你們誤入歧途。”
衆人見了,都十分大喜,柳孤雨忍不住走上前,拍了拍龜殼,笑道:“放心,等我們收拾了裡頭的妖魔,我們便出來幫你將這石碑給砸爛了,放你出來。”
老龜聽了,也不搭理他,顯然是氣惱他出言不遜。
老龜直接對紫靈珠道:“你看見我背上的石碑了麼?”
紫靈珠擡頭看了看,“自然看見,有什麼不妥?”
老龜嘿嘿一笑,“上頭寫的什麼?”
紫靈珠脫口而出,“應該是‘妖魔之冢’吧?還能是什麼?”
老龜聽了,十分得意的一笑,“你說的不錯,這只是表面的文字,你們再仔細看看,裡頭可有什麼玄機?”
紫靈珠聽了這話,靈機一動,“難不成這石碑還有什麼蹊蹺?”
其餘人等也都圍了上來,左看右看,看不出個名堂。
紫靈珠搖搖頭道:“沒什麼特別的,老龜大哥,別藏着掖着,跟妹妹說說,到底是什麼情形?”
老龜笑道,“其實也容易,你們莫急,等到了今晚午夜子時,你們想法子遮蔽住月光,再看這碑文,自然不同。”
柳孤雨聽了這話,不耐煩的道:“還要等到晚上子時?白天不能想些別的法子麼?坐在這裡乾等,豈不是要急死人的事情。”
老龜沒好氣的道:“我在這裡馱這石碑,已經歷時數百年,依然不驕不躁,可謂心沉氣靜,你這小子如此浮躁,怎麼修得成大道。”
柳孤雨不比紫靈珠,知道給人留些面子,看這老龜居然還在這裡弔文胡吹,忍不住戳他的脊樑骨,“你心事沉,氣是靜,都被人壓碑文底下了,不沉靜也沒法子啊。”說完,嘿嘿一樂,嘲諷之態十足。
老龜又被氣的不行,憤憤的道:“我老人家好心給你引路,你總是三番四次的埋汰我,好了,我不管了,你愛等不等。我老人家要閉目養神了。”
紫靈珠聽了這話,又瞪了柳孤雨一樣,好言對那老龜勸慰,問那老鬼可有其他路途。
老龜說倒也有另外一條途徑,只是不便說明,叫他們只要等到午夜子時,能遮蔽住月光,自然見的了分曉,其餘的事情,也不必再說了。
交待完畢,老龜兩眼一閉,再也不動分毫,靜心修他的長生道,兩耳不聞身外事了。
紫靈珠看這老龜紋絲不動,恍如化石了一般,怎麼說也再不搭理,只得搖頭,順勢又瞪了柳孤雨一眼,怪他言語唐突。
柳孤雨笑嘻嘻的道:“這老龜打坐的本事倒是厲害,一動不動便是幾百上千年,比那廟裡的老和尚強多了。”
久不說話這回接話道:“是啊,也不知道龜仙前輩,要再過多久才能再動上一動。沒法子,我們只能等等。”
柳孤雨紫靈珠見狀,也是沒法子,只好圍在老龜身旁,或坐或臥,或練氣,或冥思。
真等起來,這白日到夜晚半天的時間,也並不難耐。
轉眼之間,便月上中天,已經是子時十分。
叫他們奇怪的是,這石碑所處之地,十分奇異,自彎月如鉤,才從山邊掛上天空,就有月光拂照在這石碑之上,等到中天子時,更是皎皎白月之光,如水銀瀉在石碑上一般,將石碑照的銀彩泛光。
但是“妖魔之冢”這四個字,卻始終沒什麼變化。
楊經天看看時辰,差不多到了子時,於是道:“我們適才光坐等子時,卻忘了想法子怎麼去遮蔽月光。這赳赳大山,在這凹陷之地,居然沒東西能擋住月光照在這石碑之上,也是十分奇特之事了。”
柳浪雲道:“其實也不難理解,這定然是那妖魔之王,刻意選了這麼個地勢,樹立起這麼一塊石碑來,定然有深意,不管了,我們照做就是。只是遮蔽石碑之事,還須好好想想。”
紫靈珠忽然叫道:“我有緞帶,我拿緞帶擋住月光便是。”
柳孤雨聽了,嘿嘿一笑,“你的緞帶纔多寬多長,能擋得住這巨型石碑。”
紫靈珠聽了不服,伸手往袖中一摸,卻發覺最近那五彩緞帶用的頗多,丟失了不少,袖中緞帶確實已然不足以遮蔽這攀天巨碑的一角,於是只得作罷,嘆了口氣,“還是想些別的法子吧。”
草無雙忽然道:“我有個法子。”
其餘人聽她說有個法子,都十分欣喜,圍攏了過來,問她什麼法子。
草無雙道:“你們適才是將石碑上的藤蔓全扒光了,然後老龜震裂了碑文上的塵土凝結成的石灰殼子,這碑文上的四字才顯露出來的。我們都不是土系道宗的弟子,塵土凝聚成石殼,不是一時能做到的……”
她話還沒說完,柳浪雲忽然嘿嘿一笑,“你可別忘了,我們這裡可有一個身兼五行道法之術的萬金油。”說完,眼睛望向柳孤雨。
柳孤雨皺眉道:“我雖然懂得幾項土系道宗的道術,但是也沒學過如何想法子做成一張碩大的土房子,來遮蔽這石碑上的月光啊。你們還是想些別的法子吧。”
草無雙聽了,笑道:“我的法子,不是這個,我們是木系道宗,自然要用我們自己的法子。”
柳孤雨聽了連連點頭,還裝腔作勢的道:“就是就是,別老指望我用別的道宗的法子來應付危局,太過依賴我不好,若是我不在了,你們遇見危險,怎麼處置?還是要靠自己想法子纔是。”
柳浪雲一聽這話,哈哈大笑,“說你是胖子,你還喘上了。好了好了,我們這幾個誰也不指望你幹嘛,你這麼緊張做甚。”
柳孤雨還想跟柳浪雲說笑幾句,卻被楊經天止住,“無雙妹子,繼續說你的想法。”
草無雙道:“我的道術,離不開靈草。我這靈草,能長出萬千藤蔓,可攀附在這石碑之上,想來能遮蔽月光。”
柳浪雲和柳孤雨對視一眼,“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要那麼費力除去上頭的藤蔓呢。”
楊經天卻道:“你藤蔓長在上頭,我們怎麼看的到裡頭的碑文上,有什麼變化。”
草無雙聽了,失望的“哦”了一聲,伸伸舌頭,“我倒真沒想到這個。”
楊經天見草無雙的模樣,十分單純可愛,忍不住心中一絲愛戀的衝動泛起,口中便急忙好言安慰,“沒事沒事,你說出這法子,可供大夥參考。”
紫靈珠在一旁,抿了抿嘴,起身望着石碑,幽幽的道:“無雙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有個最小兒科的法子,用道氣種樹吧。”
木系道宗的道法,生自萬千花草樹木。因此其生出的道氣,十分容易凝結成道氣本院的花木形狀。故而他們的道法中,多有道氣凝結成木樁木棍,花朵葉片之法。
木系道宗的弟子們,初學道法之時,師傅們便會教授他們以氣生樹之法,你的道氣練的越強,那生出的樹木便長的越高,凝成的形象也更像道法本源的數目花草。師傅們以此檢驗弟子道氣修煉的程度。
若是道氣相若,則不同時候種出的樹木質量高度皆相差不大,但是卻也不全然相同,時高時低,時清楚,時模糊。初學道的木系道宗弟子,時常在閒暇無事之時,用道氣種樹,相互比較,以決勝負。
紫靈珠聽草無雙的建議,而後便想到這事情,這纔想出這個法子來,但是她自己也十分忐忑,道氣這東西,原本也是虛妄無形的,不知道能不能擋住這天上皎皎白月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