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經天領着草無雙,重新又鑽入地下洞道,這回他們沿着之前走過的路程,重新再走一遍,原來當時草無雙在岔路上錯過,而且以爲在地洞中慢慢消失的東西,正是楊經天。楊經天關心草無雙的安危,跟着她進入地道,一路追蹤她的爬行痕跡往前探爬,卻沒想到在離洞口不遠的三岔路口已經會面,只是隔得略有些遠,且洞內環境幽暗,沒有能發覺是對方罷了。
這回二人二次進入環套洞道,親車熟路,又成雙成對,自然爬的更快些。
楊經天帶着草無雙,爬到那洞道最低點處,便不再轉而向上攀爬,而是用手,用力的捶着側方的洞壁。
才捶了幾下,那洞壁如同一層窗戶紙一般,便被捅破了。草無雙驚呼道:“是我義父的翼手麼?”
楊經天搖搖頭道:“不是,是泥土。我們先進去看看裡頭的情形再說。”
說完,楊經天繼續以鐵拳捶擊洞壁,將那兩個相鄰地洞之間的洞壁上的洞口打開,直到能容一人通過,而後楊經天對草無雙道:“我先進去,沒事你再進來。”
草無雙心中有些忐忑,忙囑咐,“小心在意,不要疏忽,小心金皮巨蜥在隔壁等着你。”
楊經天在暗中點點頭,“知道,我的眼睛雖然不太能適應這暗處,但是鼻息和耳朵卻靈的很,沒事的。”
說完,楊經天扭頭便轉過到另一個洞道之中。
環套洞道旁平行的這個洞道,比環套洞道更加寬敞些,環套洞道內,人在其中爬動,只能一直向前,想轉個身都難以辦到。
而旁邊的這個洞道,卻能夠蹲起身子,叫人自由蹲行,轉身也十分方便。
楊經天用鼻息深深吸氣,而後側耳靜聽。
沒有聽見什麼動靜,吸入的氣息滿是泥土的腥黴味道。他轉身對草無雙道:“似乎沒什麼事情,進來吧。”
草無雙早就想要進去,聽他如此說,手腳麻利的轉入那側洞之中。
一進這洞穴,草無雙就驚呼一聲,“啊呀,這,這,這味道,我定然是回家了。” Wωω ☢ттkan ☢¢o
楊經天不解,“你說什麼?”
草無雙激動的道:“這,這就是九宮八卦洞的外延延展動,這地方我一定是來過的。這裡的味道,我太過熟悉了,腥臭黴味之中,還夾雜着那些蝙蝠兄弟的糞便發臭的味道。”
楊經天聽了這話,也替他感到欣喜,“你總算找對地方了。”
草無雙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彷彿還在幻妖影魔的幻境之中似的。
她猛地發瘋似的朝着洞穴邊上的泥土壁上一拳砸去,這一拳帶着道氣,砸出一個豁大的深洞。泥土落了一地,但是並沒有如同幻境中那樣煙消雲散。
草無雙忍不住淚水漣漣,“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楊經天摟着草無雙,以示安慰,而後,草無雙轉到楊經天的前頭,且哭且笑的道:“這裡我熟,你跟着我吧,保準不會將你弄丟的。”
她仔細探查方向,努力回憶當初在九宮八卦洞內的情形,認準了這洞道乃是八卦洞道中的兌卦洞穴,而後,又確定了通往太極中央扁圓洞穴的方向,於是急不可耐的往前衝去。楊經天趕緊跟上,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好在草無雙果然熟門熟路,金皮巨蜥也沒有半路上跑出來搗亂,兩人這一路倒是十分順暢。但是走到靠近太極中央扁圓洞穴的時候,忽然之間,前方的路途,便不通了,想來是發生了坍塌,也不知道是時日過的太久,自然坍塌,還是被那金皮巨蜥給弄塌的,總之是被泥土堵住了前路。
近鄉情怯,因此草無雙越是靠近那中央邊緣洞穴,一旦被阻礙,便越是十分煩惱,焦躁異常。忍不住要發脾氣。
楊經天爬到她身旁,安慰她不要急切,而後用手探查了一會子堵住的洞道,他發覺陷落的泥土之中,夾着一些長形的石塊,而且數量不少。
他扭頭對草無雙道:“別急,有辦法了。”
草無雙聽了,立刻興奮叫道:“怎麼弄?”這個草無雙,全沒了之前的溫柔婉約的味道,反倒有些紫靈珠靈動潑辣的感覺。
楊經天見她如此,覺得十分新鮮,於是笑道:“別急別急,這麼辦。你摸到前頭的泥堆裡有些長石麼?我們將那些長石挖出來,沿着兩側洞壁立起來,先將頂上撐住,若是長石較多,就在頂上也橫着搭放一塊更好。然後我們一起發力,用道氣將這前頭的土堆打通,你看如何?”
草無雙聽了,不住的點頭,“好主意,就這麼辦。”說完,也不等楊經天,她便自顧自的動手挖起長石來。
兩人將前方堵塞洞道的泥土中的長石都挖的差不多了。草無雙就要動手轟擊那堵塞的土堆。
楊經天卻一把將她攔住。
草無雙不解,問道:“怎麼了?”
楊經天笑道:“我們貿然出手,若是一時沒有打通,裡頭還有許多長石,被我們打碎了,那我們再行轟擊的話,無論打的什麼樣子,都怕上頭的泥土陷下來,擋住前頭的路。”
“那怎麼辦?”草無雙愣了。
楊經天想了想,道:“鈍刀子割肉,慢慢磨唄。我們用道氣刮這堵路的泥土表層,一層層掛下來,若是碰見有長石的,就往兩邊排列,搭起防塌陷的架子,或許要好些。”
草無雙點點頭,嘆息道:“這還真是個麻煩事情。”
說完,她輕輕放出一股道氣,對着那土堆發了出去。
土堆上的泥土被震落不少。緊跟着楊經天也發出道氣,楊經天的道氣緩緩前送,到了土堆前,便化作根根鋼針,探入泥土之中,而後楊經天猛地一收道氣,這道氣便如同草根一般,從泥土中拔出來的時候,帶出了許多泥土。
兩人七手八腳的將落在洞道底下的泥土清理乾淨,而後回頭再將泥土中的長石,排在洞道兩側,之後再用道氣帶下泥土。
如此反覆弄了四五次,當楊經天再次將道氣探針伸入泥土之中時,忽然彷彿失去了重心,往前一跌。
草無雙見狀,趕忙扶起他,急切問道:“怎麼了?”
楊經天輕輕一笑,“到了。”
草無雙不敢相信,“真的麼?”
“嗯。”說完這字,楊經天擡手一揮,一股勁道道氣猛地發了出去,直轟前頭堵路的泥土,只聽轟隆一聲,那層泥土潰落一地。
草無雙開心至極,不顧三七二十一,猛地便往前衝去,卻落入了一層淺水之中。
驚的她尖叫一聲。
楊經天聽見,嚇了一跳,不知道她遇見什麼麻煩,趕緊也衝出去,卻被草無雙一把撲上來,緊緊抱住。
楊經天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草無雙驚魂未定的叫道:“水,水,這裡沒水的,怎麼到處都是水。”
楊經天還不敢相信她只是因爲害怕這些水,於是問道:“就是水麼?沒別的了吧?”
“沒了。”草無雙在楊經天溫暖有力的臂膀下,心緒稍安。來到這兒時生長的地方,草無雙顯得特別敏感,一點點和以前不同的地方,都能叫她驚詫不已。
“這裡原本不該有水的,我們當時在環境的時候,就沒水,以前也沒有,現在不知怎麼積水如此嚴重。”
殊不知幻境的景物,乃是幻妖影魔根據她腦中的想法,做出的情景。草無雙的腦子裡的九宮八卦洞,除了水卦洞穴之外,其餘都是乾的。自然幻境中也是乾的。而這實際的地洞之中,這九宮八卦洞中央的陰陽扁形洞穴,乃是這些洞道系統最低的一處,自然會有積水。以前有蝠王等蝙蝠在其中活動,設置巧妙的引流道,將水都引入了水卦洞穴去了,後來這九宮八卦洞被金皮巨蜥搗毀,洞中通道被那妖物弄的亂七八糟,那些排水道也被堵塞斷路,故而水只能往九宮八卦洞中央的太極扁形洞中流淌。
楊經天一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端倪,於是好言安慰草無雙。
而後,他引到草無雙仔細辨認方位,草無雙站在兌卦洞道的出口,自然十分容易的便找到乾卦的洞口所在之地。
她指着那邊,道:“你,你去幫我,摸摸。”她依舊不敢面對蝠王死去的情形,不敢接觸蝠王留下的死翼。
楊經天體諒她的心情,於是順着她的手指摸了過去,將手摸在乾掛的位置,果然和當時在幻境之中一般無二。
楊經天嘆了口氣,對草無雙道:“無雙妹妹,人生便是如此,誰都想要至親之人永能環顧左右,但是這種美好願望,卻難以長繼,父母只能陪伴你一程,妻兒子女也只能陪伴你一程,兄弟姐妹則會遠離你而去,這些都是凡人的煩惱,我輩修仙之人,便是要脫出這悲劇循環,但是在未得證道,不能長生之前,還是要面對許多困苦悲傷之事,你要節哀。”
草無雙聽他如此說,便知道果然如環境之中一般,看來那幻境之中的事情,也不全然是假的,居然還能預感一些事情。當時草無雙並不知道她義父蝠王已經死了,只是沒有消息而已,但是在幻境之中,卻顯現了蝠王死翼覆蓋在洞口的情形。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草無雙依舊難以接受這事實,忍不住站在那裡嗚咽起來。
但是畢竟已經經歷了一會,這次草無雙要堅強了許多。
她哭了一陣,收起淚水,緩緩走上前去,輕輕摸索着蝠王的死翼,慢慢將貼在牆壁上的蝠王死翼給取了下來,捲起來,如同一張卷軸一般,而後從身上取出一條紗巾,好好將蝠王死翼包了,如同至寶一般放入懷中。
蝠王的身子被金皮巨蜥給吃了,只剩下這麼一張死翼,自然要好好收藏,等出去以後,好好葬了,日後也有個祭拜之處。不能就這麼丟在這裡。
含淚做完這些,草無雙擦了擦淚水,拉着楊經天道:“楊大哥,你說過陪我回來的話,已經做到了。我們別在此地耽擱了。還是去做你的事情去吧。”
但是她拉了一拉,卻拉不動。
草無雙覺得奇怪,又拉了拉,還是拉不動,草無雙有些驚訝,奇怪的問道:“楊大哥,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