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之前不是說,如果那場打鬥進行下去,肯定會想起來,不是嗎?”
記憶恢復,場景還原,這是最簡單粗暴的,直截了當。
雲禮賢摸不着頭腦的頷首,有些迷惑,這的確是他剛說過的話,牧沅清怎麼又問上一遍呢?真是奇怪。
牧沅清也不多做解釋,掐住雲禮賢的手腕,腳步迅速,不拖泥帶水,去了暫時落腳的院子,審視半天,空地還勉強可以。“我瞧見安定王的招式簡單,也學上幾招,我模仿他同六爺你打鬥如何?”
雲禮賢錯愕不及,脣口微張,大有不可思議的模樣,也難怪如此,牧沅清雖爲武舉狀元,可並無內力,這——讓他有種仗着自己內力深厚,欺負牧沅清一般。
“可——我若是傷到你,這可如何是好?”刀劍無眼,比武無輕重,誰知會有什麼樣的狀況發生。
牧沅清不和雲禮賢這個除了武功以外皆白癡的人解釋太多,直接上前,出手幾招,全爲之前雲河所用招式,完全將雲禮賢帶入了醉仙閣的場景。
雲禮賢雖然有點傻,可對於武功套路上的天賦是極高的,身體幾乎是自動做出反應,躲閃而過,輕功點地,同着牧沅清對打起來,一味防守,而不進攻,這讓牧沅清有些無奈了,到底該如何才讓他明白呢?
難不成,用瓷杯模仿?手邊可沒那麼高雅之物,正是考慮用何物代替之時,不小心踩上這乾淨院落的細碎石子,一時失去平衡,扭腳滑到在地,也是人的習性讓牧沅清反應靈敏的伸手支撐,這纔沒有整個身子完全摔倒,只是這石子還真是尖銳,劃傷了手心。
這疼痛到是提醒了牧沅清,見得雲禮賢焦急過來,手在身後捏起三顆石子,等待雲禮賢的靠近,大概還有兩尺來的距離,牧沅清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學着雲河的樣子,以暗器形式仍向雲禮賢。
顯然,沒有灌注內力的石頭,再怎麼是盡力氣,終歸只是小石頭,的確只是擊中了雲禮賢,更是打得他愣了神,傻呆呆的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反應,弄得牧沅清以爲自己下手太重,可這打在衣袍上理當不疼啊?
“六爺?怎地了?可是打到什麼隱傷了?”牧沅清匆忙的站起來,也顧不得自己手心劃傷多處,畢竟自己身體怪異,即便有傷也會極快癒合,而對於雲禮賢就不同了,生怕有個意外,外傷容易好,隱疾就難說了。
“是三更。”雲禮賢眨着眼眸,神色清明,也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突然看着牧沅清,眼眸純淨清澈,不含雜質,帶上了一些歡喜,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牧沅清見他無礙,提到嗓子眼的擔憂也就放下去了,可見着他眼眸裡的歡喜,有些蹙眉,是想起什麼了,這麼高興,相識這麼久,也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雲禮賢到是一股勁的興奮,喜形於色,有些激動的扯住牧沅清的手腕,估計周邊要是有人,也能感受到陽光,他笑容似乎能感染人的心情,莫名的愉快起來。
英俊年輕的六王爺,眉目俊朗,他眼眸裡閃着光,純淨得讓人慚愧於自己內心的陰暗。“我見過皇叔,幼時在絕天谷見過,他也是用石子做暗器,每次贏我都是勝之不武!”
“那有爲何是意義三更?”牧沅清抽出手臂,神色自然的單手背在身後,笑容不減,漫不經心的掩藏住那被石子劃傷的手,有些癢,傷口開始癒合了。
雲禮賢不明所以,以爲牧沅清不喜別人過分靠近,也不以爲然,也不知爲何有些不高興,可聽牧沅清問起何爲三更,注意力也是立刻被轉移了,又是興致勃勃。
“那個時候我記不住時間暗語,皇叔便教我幾個石子就是幾更。”說起這事,雲禮賢有些自卑,那時所有人輕而易舉的就學會了所有的暗語,而自己怎麼也學不會,後來還是皇叔教了他這麼一個蠢方法,才勉強能記住時間暗語。
雲禮賢這般模樣,讓人有種揉亂他工整一絲不苟的發,牧沅清輕笑,真是像垂頭喪氣的哈士奇,二的,讓人歡喜。
歡喜——牧沅清詫異擡眸,凝視雲禮賢,神色正經起來,單手背在身後,手指在寬大衣袖裡張合,眼眸閃過幾分掙扎,也不過片刻時間,眼眸堅定了起來,模樣有些驕傲起來,更有一種勢在必得。
“牧兄?你也是笑我記不住?那些方面的確不怎麼適合我——”雲禮賢有些不好意思,擡手拍了拍腦袋,也不惱怒,謙遜有禮,直視自身不足。
牧沅清笑意連連,背在身後的手大概已經癒合了,可這手心血跡應該還是有的,像是想到了什麼,見他自我貶黜,也不再背在身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讓他停下了拍頭的動作,之後有極快的縮回手,藏於身後。
雲禮賢自然是當做他不想與人接近,也沒多大想法,反而是回憶起之前醉仙閣內皇叔給他的提示。“牧兄,既然三個茶杯爲三更,皇叔是想讓咱們三更去見他嗎?”
牧沅清嘴角一抽,有些咬牙切齒,真是蠢得沒話說!他這麼明顯的動作都看不出來嗎!就這麼不把他當回事?這種氣頭上,自然沒什麼好語氣,他轉過身子,不願見他犯蠢。“王爺都不知,屬下又怎會知道,安定王在您幼時不是教過您嗎?”
真是的,怎麼就這麼不理智的胡言亂語呢!牧沅清扶額,有些頭痛,都是之前雲禮賢記起雲河的歡喜神情,真讓人不爽啊!
瞟眼見竟看到了小院角落的堅強茁壯成長的花朵,這個角度看上去,和之前雲河擊破三個茶杯,落地形成的樣子神似的很啊!
都爲八片花瓣,這是邊疆常有的格桑花,格桑花——
對了!福州城外,二十里處,官道旁,那有一大片格桑花,廣袤無際,難道說,是指夜晚三更時刻,前去格桑花盛開之地?
剛要出聲詢問,看是否有這可能,手腕卻被身後的人一把抓住,聽他有些擔憂的質問。“你手是怎麼弄成這樣?”
學武之人,嗅覺聽覺視覺都極爲靈敏,空氣裡細微的血腥味也讓雲禮賢察覺到了,怪異間擡手,竟發現手腕上有點點血液,這手腕曾被牧沅清住過,懷疑之下,抓住男人的手,點點血漬,滿個手心都是,也怪不得雲禮賢擔心起來。
看在雲禮賢語氣擔憂的份上,心情也緩和了很多,由着他擦去血漬,低頭等着他怪異驚呼。
年輕俊朗的六王爺眉目越發蹙起,擦去整個手掌也不見傷口,潔淨,手指修長,甚至連薄繭都沒有,可那血漬又是從何而來,這情形和那日入夜,王府闖入的刺客一般。
“我猜測,安定王之意是讓我們三更之時前去城外二十里處的格桑花花海。”牧沅清有些狼狽的轉開目光,有些苦澀,他是啓黎的六王爺啊!而自己只不過一個有那什麼長生之力的怪物。
英雄自負無拘束,最終難過情一字。
“牧兄你這手上血跡從何而來?”雲禮賢絲毫沒有關注牧沅清所說之話,到是對牧沅清可能和之前那人一般神奇而十分感興趣。
牧沅清縮回手掌,別過臉去,神色有些狼狽,嘲諷至極,“難道王爺看不出來?不過是摔倒時劃傷了,又迅速癒合了罷了。”
“真是讓人驚奇,那日夜裡我也見着一個男人,青五怎麼着斬殺他,傷口也是極快的速度癒合了。”出乎牧沅清意料之外,雲禮賢沒有絲毫嫌惡,到是一臉興致勃勃的瞧着自己,大有瞧個穿的架勢。
這似乎感覺不錯,既然你表現這麼好,那麼就勉爲其難的縱容你的蠢吧!
雲禮賢站到牧沅清跟前,兩眼汪汪,手擡起來摸了一把牧沅清光滑的臉,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登徒子第一般調戲了一個男人,雖然他本意只是好奇,可終歸改變不了這不爭的事實。
他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怎麼解釋的好,“我、你、不是那樣的——”
“王爺可是要對在下負責?”牧沅清忍俊不禁,惡趣味的難爲他,也起了調侃的興致。
雲禮賢有些爲難,竟是將牧沅清的話當真了,彆彆扭扭的,“可是、我、那個,清瑤也說要嫁給我。”
牧沅清本就只是一時笑言,只是起了興致調侃他,誰知竟套出來一個清瑤,臉色一變,難不成還有人喜歡這個蠢貨?哼——也對,就算再蠢,也是啓黎的六王爺,是絕天谷的谷主,到是他棒打鴛鴦,一廂情願了!
他冷着容顏,寬袖裡的手指微微顫抖,故作鎮定,實在是無法勉強出笑容,也只好作罷,逼迫自己輕鬆着話語,漫不經心的隨意問着。“你喜歡她?是哪家姑娘竟得六爺垂青。“
雲禮賢極爲不可思議,連連搖頭,立刻是否認。”我沒有,是清瑤說別讓其他人騙我,所以纔要嫁給我的。”
這倒是讓牧沅清怔然,原來是他多想了,這麼蠢得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開竅,心情好上幾分,嘴角翹起來幾分,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繼而說道正事。“今日三更赴約,六爺可覺得有什麼不對?”
雲禮賢極容易被人帶偏題,也不再糾結清瑤要嫁給他之事,煞有其事的點頭表示同意。
只能說,太少根筋了,三言兩語就被欺騙,也難怪那什麼清瑤會要嫁給他,傻子雖無感覺,牧沅清可沒有放下警惕,那個清瑤也不是個好處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