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峙，不是含情脈脈的凝視對方，而是眼神的暗自較勁，敵不動我不動。
沈北司覺得，自己脾氣實在是太好了，明明說好是談判，對面這姑娘跟如臨大敵似的防備。
無可奈何，現在這狀況，也只能是自己先開口了，“嗯，姑娘芳齡？”
“什麼？”牧沅赤有些呆愣，不是自問自答麼，怎麼會是這種問題，疑惑的情緒極快的平息下來，淡漠如水，“雙十，你與花開交易的是什麼？”
利益在眼前，不管這個人是何居心，也與她無關，只要自己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就可以了，他問什麼都無所謂，語言輕浮也罷，*不羈也罷。
“哎呀呀，小女兒都十六年紀嫁作他人婦，紅衣姑娘竟然當真嫁不出去啊？不若本王封你爲王妃可好？”沈北司問出自己想問的，也不見回答牧沅赤的問題，反而調侃起來，好一個風流王爺。
牧沅赤有些厭煩這人衣冠楚楚，風流外衣，懶的和這人打太極，手扶着青石牆壁，利落的站起來。
不再多看那人一眼，帶着明月繼續往前走，既然買賣不成，又何必多說。
沈北司倒是有些急切，緊隨而起，攔在牧沅赤前面，眼眸空洞，“姑娘這是怎麼？買賣不做了？”
牧沅赤也不和他磨磨唧唧的，沒有笑意，正經模樣，“沈公子，別說我自作多情，我已心有所屬，有些曖昧的話還是別對我說。”
稍稍停頓片刻，嗤鼻一笑，“不然，你就算武功高強，我也自然不會就此罷休。”
於高高在上的王爺來說，沈北司從未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過，即便他本身並沒有那種意思，興趣是被提起來了，他有些懷疑，這個女人是欲擒故縱，還是性子剛烈。
“怎麼王爺覺得我這番話讓你新奇？從來沒有被他人拒絕，引起了注意力？還真是犯賤啊，看多了鶯鶯燕燕，想找點樂子？”牧沅赤語氣是極爲嘲諷的，面上神色帶上幾分不屑。
不得不說，牧沅赤的話字字珠璣，想起來，其實當真是犯賤，可自己明白是那麼一回事，被別人好不留情的揭穿就是另一回事了，“紅衣姑娘七竅玲瓏心，佩服不已，但買賣是你想做的，我就算*不羈又如何，語言輕浮又如何，所問的應當有我自己決定，各取所需不是嗎？”
牧沅赤怔然，其實她剛纔那番話的確很傷人，可沒有想到沈北司會如此坦蕩的承認，並且反將一軍，買賣的確是自己想做的，更想知道事情的是自己，而回答不回答是沈北司的選擇，買賣做不做他無所謂，但自己不同。
原以爲這樣一言可以激起沈北司作爲一個男人的自尊，作勢離開，並不代表當真自己否決了這場買賣，如今看來反倒作繭自縛了。
她深吸一口氣，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承認這是一場設計，現在不知道花開與沈北司的牽連，不代表之後不能探出些口風。
面色不改，雲淡風輕的耍無賴，沒有人規定不可以耍無賴不是嗎？“哦，這樣啊，我現在不舒坦了，不談買賣了。”
沈北司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可以這樣，就因爲問的問題涉及女子的秘密？然後出言調侃了一番？“這，紅衣姑娘不覺得，不覺得這樣不妥？”
“沒有啊，有什麼不妥的，女人心海底針，你孃親沒教過你永遠不要揣測女人的心思嗎？”牧沅赤絲毫不覺得這麼有什麼不好，丟臉又怎麼樣，感情的問題不管是誰，她都不允許她和雲程之間有半分變數，苗頭也不可以，沈北司現在雖然不至於說喜歡自己，興趣是肯定有的。
沈北司着實無奈，怎麼說呢？沒有女人這麼風輕雲淡的說自己多變，那一副我性情多變我自豪的樣子，他很想說，多變不是個好詞。“那姑娘的意思是買賣不做了？你不想知道花開與我的牽連，甚至說是莽朝與花開的牽連？”
對，沈北司在釣魚，一點一點的拋出誘餌，等着魚兒上鉤，本來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本來也想看戲不是麼？
“你會無任何要求的告訴我？讓我欠你一個人情？還是說要開始問一些女人的事情，讓我跟你曖昧不清？”不得不承認，牧沅赤的確很想知道沈北司拋出的誘餌，但是現在不能亂，將一切攤在面上說，是最好的。
沈北司想，說紅衣是一個談起什麼都警惕萬分，不惜一切代價而換取自己利益的人，對，的確是這樣，在之前攝魂術控制明月的時候，她的確是萬分冷靜，並在談判中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但是她明明可以利用自己的這份興趣，然後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但是她沒有，反而將興趣也好，曖昧牙好，全部攤開在兩人之間，將所有利益，利用，全部說出來。
這樣的人，真的是讓人無法看穿，是有關感情就會如此，不想任何有可能威脅到感情的事情扼殺在搖籃裡嗎？還真是一個癡情的人啊！真是讓人嫉妒，嫉妒她愛的人，可以得到這麼一份純淨的癡情。
“姑娘既然不想做這份買賣，我也不強求，現在我們應當是關心如何走出這裡，或者說如何找到所謂的令牌。”沈北司低眉垂眼，既然這麼癡情的劃出分界線，那麼你想知道的我也不會透露半分，公私要分明不是麼？
牧沅赤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可是，能一刀兩斷的砍了沈北司對她的興趣也是極好的，也不多看沈北司一眼，直徑向前走，絕情也罷，殘忍也好，她決不允許沈北司錯誤萌芽，沒人知道萌芽有一天會不會長成參天大樹，威脅到雲程，她賭不起。
擦肩而過的牧沅赤沒有任何留戀，沈北司低沉苦笑，還真是絕情裡的癡情啊，聰慧的人將萌芽都扼殺了，我是該誇她未雨綢繆，堪透的了人心呢？還是該罵她自作多情不知廉恥呢？
灰髮的青年輕嘆，本心爲看戲，怎麼可以走偏呢？
“漫無目的，紅衣姑娘不覺得應該先在這青石壁畫上尋幾分蛛絲馬跡麼？”沈北司並不贊同這樣賭博一樣不停的往右碰運氣。
沈北司說的並非無道理，甚至可以說是烏鴉嘴，從那青石壁畫的拐角往右，是死路，不對，是緊閉的石門，上有大字，死門。
牧沅赤沒有貿然上前，既然這兩個大字上寫着死字，自然不會簡單，有可能是別人無聊之舉，那也有可能是當真事實便是死門。
“看來我們當真需要後退到青石壁畫處了。”是運氣太差了麼？沈北司有些好笑，牧沅赤那樣子，警惕的不上前試探這石門，也不見後退，不好意思麼？不太可能，畢竟這個人無賴的模樣剛就見識過了。
牧沅赤撇了沈北司一眼，轉身，準備回到原處，大概應該是走上個二十來尺，然後左轉，這就應當是青石壁畫了。
她淡漠擡眸，突兀的瞳孔收縮，快步上前幾步，撫上了那石壁，神色有些怪異，就着牆壁，一點一點的上前，沒有了，竟然沒有了，那幅壁畫竟然消失的乾乾淨淨，這不可能。
“怎麼了？什麼事竟然紅衣姑娘如此驚慌。”沈北司跟着到那拐角處，定站在那裡，有些好奇，這個女人就着牆壁一點一點的走完這條路是做什麼，發現壁畫的不對了？
想着目光也跟着到了牆壁上，臉色一變，“不見了？怎會這樣？”
不過二十來尺的拐彎路程，不可能背後有人毀去這些壁畫而不被他們發覺，並且不留任何痕跡。
牧沅赤來來回回將這青石壁觀察了上十遍，沒有任何不同，以及變化，與前面走過的石壁一模一樣，唯獨沒有了壁畫，說機關操控讓他們到了另一個通路？
可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呢？真是讓人好奇心大漲啊！
“是那副壁畫有什麼問題嗎？其中有什麼讓某些人爲了遮掩，啓動開關，換了這條通道？”沈北司是這樣懷疑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在他們進來之後，也許花開也在，或者說是花開的手下跟着，監控着他們。
真是讓人惶恐啊，我在明而敵在暗，俗話說的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壁畫的突然消失，簡直就是在告訴他們，有人在監控，讓人散亂。
牧沅赤緘默片刻，向着之前來的拐角處向左看去，嗤鼻一笑，果然，來的路也封死了，是逼迫着往死門走？
“不用妄加猜測了，我們來的路被封住了。”難怪這一路走來什麼都一樣，障眼法麼？之前疑慮爲何明明有石門的地方是打開着，原來是引君入甕啊，好計策，好機關，一招空城計使得如魚得水啊！
沈北司一驚，變相指路麼？神色也嚴肅起來，本以爲是看戲人，自己也成了花開那女人的棋中之子了麼？“讓我們走死門？”
牧沅赤大步上前，到得向右二十尺就是死門的拐角口，朝着左手方向看去，勾起脣角，有些嘲諷，“不，她給了我們選擇，生門死門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