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虎霸氣的一拍胸脯,“香兒,你放心吧!譚四和他後面的人……是跑得了初一,跑不過十五,我雲景庭想要查的事兒,想要抓的人,還沒有辦不到的呢。”
一揮手,再不多說了,“走!看童大哥去!”
大步進了病房。
擡眼一看……童澈躺在牀上,額頭上包着繃帶,幾乎遮住了眉梢,鬆鬆的穿了一套病號服,擋住了胸前後背的包紮,冷眼一看,也不知道身上到底有多少處傷了。
病牀的左邊坐着田心兒,右邊坐着雲景琪,兩個女人都是眼睛哭得通紅。
童澈一見雲老虎,就勉強露出了個笑,剛想試着起身,就被一邊的雲景琪摁住了,“別動!小心牽動傷口!”
雲景庭立刻隨聲符合,“對!別動!”
快步走了過去,站在了牀邊,“童大哥,感覺怎麼樣?”
童澈牽了牽嘴角,這就算是笑了,也沒隱瞞傷情……神情倒有幾分孩子似的撒嬌,“你說我能感覺怎麼樣,我現在都不敢動!”
雲老虎看了一眼姐姐,“這……醫生怎麼說?”
雲景琪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沙啞,說話之前先清了清喉嚨,“胸前中了兩刀,後背中了三刀,腰上還有一處,一共縫了36針!最重的是額頭上的這一處,醫生說傷口太深,大概要留疤了!他現在是麻藥勁還沒過,所以不覺得疼,不過一會兒恐怕……”
話還沒說完,就捂着嘴又開始哽咽上了。
小田心兒接過了話茬兒,“二姐,這你不用擔心!我媽有一種特製的白藥,對傷口的恢復極有好處,既可以去疤,又可以鎮痛,等我一會兒回家取一點來,給我哥用上!”
雲景琪皺了皺眉,“你們那些藥經過醫院鑑定了嗎?不是我說……如果沒有醫生的特殊許可,最好還是不要亂用!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田心兒有些不服,梗着脖子,瞪圓了眼睛,“怎麼會適得其反?我們村子裡的人受了外傷,都是用我媽的藥,這麼多年了,雖然沒有醫院鑑定,也沒出過任何錯!”
“那是……”
雲景琪的話還沒說完,童澈就咳嗽了一聲,大概牽動了傷口,不由自主的用手捂着前胸。
兩個原本還意見相左的女人見了這一幕,一起伏下身子,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
“哥,你怎麼樣?”
“童澈,你還好吧?”
童澈擺了擺手,“現在都快天亮了,你們跟着忙了一宿,趕緊都回家睡覺吧!我沒事兒,大夫不是說了嗎,只是皮外傷,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雲景琪略帶埋怨,“瞧你說的?什麼死啊?活呀的?聽着叫人心裡不舒服!”
頓了一頓,“我不走,馬上就天亮了,我一會兒還要給你買早飯呢!”
向着小田心兒微微一笑,“如果你累了,那就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再來換我?”
田心兒將目光投向的童澈,“我也不想走!”
童澈虛弱的一牽嘴角,“回去吧!下午給我拿兩件換洗的衣服來!”
田心兒嘟着嘴,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想走!”
童澈不急不緩的,像是留聲機的回放,“回去吧!給我拿兩件換洗的衣服!”
只是這次聲調略微提高了半度,田心兒聽了,這才站起了身,“嗯!”
雲景琪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童澈和田心兒說的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話,可僅僅一個聲調的變化,兩個人都能抓到裡面的關鍵,畢竟是九年相處,默契十足。
再一聯想到這幾年,自己沒在人家的身邊……曾經的愛人,幾乎已經成了客氣的路人,心裡更是難受了。
雲老虎想了想,“這樣吧,香兒也回家吧!我送她們兩個回去!反正醫院也用不着這麼多人!不過,童大哥,走之前我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昨晚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他知道童澈頭腦冷靜,分析事物全面,所以也想聽聽對方的意見。
童澈沉吟了一下,“我以爲,對方是尋仇找錯了人!他原本的目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而且這個姑娘是結了婚的,至少是有男朋友的!以我的觀察,那個歹徒是想毀了她的臉……”
輕輕的聳了聳肩,“依我看,那個蒙面人下手老辣,肯定是個慣犯,以此推斷,他背後一定是有主使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買兇!”
他見過的事情多,頭腦反應快,所以分析起情況來也頭頭是道,讓人信服。
雲老虎沒說話,這和自己的猜測幾乎是不謀而合。
米香兒飛快的望了丈夫一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雲景琪當時不在現場,忽然聽到這段話,有些詫異……她也是聰明人,一看弟弟和米香兒的臉色,大概也就明白了,握着的拳頭使勁一捶牀檐,“這……買兇?簡直是無法無天!這得有多大的仇,還要毀了女孩子的臉?不行!我一定追查到底!”
雲老虎聲音不高,語氣也淡淡的……可態度卻強勢霸道,“姐!你等着瞧,不出三天,我就把那個譚四弄回來!”
轉身向着媳婦兒一擡下巴,“回家!”
米香兒在一旁瞧着他,見了丈夫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就覺得踏實。
雲景琪瞧着三個人出了病房,這才轉回頭向着童澈微微一笑,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病房裡一時靜悄悄的,只有牆上的一盞小燈攏着兩個人的尷尬。
雲景琪偷眼望着童澈……精緻的五官在韻黃的燈光越發顯得柔和,剛毅的下巴上略帶着青硬的鬍子茬兒,額頭上纏着繃帶,黑髮蓬鬆的垂落在上,黑白相映醒目,爲他添了幾分慵懶。
她欠了欠身,“你……想不想喝水?”
“不了!”童澈的聲音依舊性感深沉,輕輕柔柔的能醉人,“小琪,夜了,你回去休息吧!我真的沒事兒!謝謝你的關心!”
雲景琪訕訕的挑着眉,“你幹嘛非要對我這麼客氣呢?拋卻咱們過去的情誼不講,就算是普通朋友,你受了傷,我也應該照顧一下吧?”
索性低垂下眼角,目光望着地面,“你也不用攆我,等天亮了,你的那個妹妹回來了……我就走!”
她本來希望童澈能說點什麼,可等了半天,病房裡還是靜靜的……雲景琪性子直爽,有些忍不住了,擡頭瞧着他,“童澈,你回來這麼久,我一直沒有機會單獨和你談一談,現在……咱們倆私下說幾句,行吧?”
童澈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迴避……乾脆就直接先入了正題,“小琪,我大概能猜出來你想說什麼?你是想問我……到底和田心兒是什麼關係?”
雲景琪苦笑了一下,“童澈,怎麼每回……你都可以猜到我的心裡?從小到大,我所有的心事,好像都瞞不過你!”
童澈恍惚的笑了笑,思緒彷彿回到了從前,“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總是追在我的後面。有的時候我不理你,你就故意沒事找事!”
雲景琪目光追隨着他的笑容,好像也回到了曾經,“是啊!那個時候,我爲了能引起你的注意,故意先花大半個月的時間,把一本書背的滾瓜爛熟,然後再找你比賽……可每次即便你只是粗略的看過一遍,我依舊還是背不過你!那時候我總是偷偷的想,你這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呢?是不是裝了一臺機器?”
兩個人同時都笑了。
一提起過去無憂無慮的歲月,人好像也輕鬆了許多。
雲景琪接着說,“後來你留學歸來,我那時候才十幾歲,偷着跑進你們的校季跨年晚會,看你站在臺上唱那首英文版的雪絨花,臺下一片寂靜,所有的師生都仰望着你,你的聲音那樣優美,在聚光燈下是那樣英俊,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心裡再也裝不下別人了!”
“……”
“童澈,我知道自己做錯過,可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雲景琪的話還沒說完……
童澈就沉聲打斷了她,“小琪,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心兒到底是什麼關係嗎?我現在就回答你!”
他的雙眸熠熠,高凸的喉結蠕動了兩下,“小琪,我只給你一句話……心兒不嫁!我就不娶!我必須親眼看見她幸福了,我才能放心走自己的路!”
雲景琪隔着被子抓住了他的手,情緒略帶幾分激動,“她不嫁?你就不娶?如果她一輩子不嫁呢?”
靜寂無聲!
沒有回答!
她望進男人的眼裡,深吸了一口氣,“那好!童澈,我也給你一句話!我想說:只要君不娶,我就終不嫁!”
童澈定定地凝視着她,過了好久,才輕嘆了一口氣,“小琪,我不能對每個人的人生負責!我欠田家的,欠的不光是情,也有命!我剛去貴州的時候,水土不服得了一場大病,幾乎奄奄一息之際,是田家把我接過去,精心的照料,救了我的命,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場景,田心兒每天早上端着藥上閣樓……脆生生的叫我哥!”
他在被下抽回了自己的手,“小琪,我今天明明確確的跟你說……你走自己的路吧!別爲了我,浪費了一個女孩子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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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姜婷婷起身收拾利落,連早飯都沒吃就要出門。
沈曉楓喊住了她,“婷婷,這麼急?你要去哪兒?你不是下午纔有排練嗎?爲什麼不多睡一會兒?”
姜婷婷吞吞吐吐的,囫圇的敷衍道,“哦!我纔想起來,昨天演出之後,我把手錶落在化妝間裡了,現在去取!”
沈曉楓也沒點破她的謊言,沉吟了一下,“我以爲昨天晚上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勸你謹慎行事,別……”
姜婷婷打斷了她,“媽,我昨晚一夜沒睡……”
這是真的!
她腦子裡翻來覆去的糾結着兩件事,一是雲景庭的安危,二是譚四到底如何處置了?
姜婷婷接着說,“我一夜沒睡,想了很多!你的話是對的!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傻到和人家硬碰硬了!我會盡量收斂一下,迂迴着達到自己的目標!”
沈曉楓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些事情不用我說第二遍!”
拉開了飯廳的椅子,“不管怎樣,我是不會讓自己的女兒空肚子出門的!你等等,我給你煮兩個雞蛋,再下碗麪!用不了幾分鐘,不會耽誤你的事情!”
姜婷婷有意推脫,一看母親的臉色,也只能作罷。
不情願的坐在了椅子裡,面上雖然平靜,心裡卻像是有幾隻貓在撓……擔心這,擔心那,人做了虧心事,就怕遭報應,怎麼能吃得下去飯呢!
等到麪條一上桌,她做了個樣子,簡單的吃了兩口,卻根本就是食不知味……故意匆忙的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媽,我真要走了!”
沈曉楓一見女兒那副着急忙慌的樣子,只能擺了擺手,“算了,你去吧!路上小心點兒!”
姜婷婷一溜煙兒地出了門,想了想,先給雲司令家掛了個電話,接電話的當然是保姆,“喂,你好!哦,是婷婷啊?你媽媽不在家!”
“我知道,我不找她,我找二姐!”
“景琪昨天晚上接個電話就走了,聽說是去醫院探病!”
醫院探病?
這可是說到正題上了。
姜婷婷故作漫不經心的問,“誰受傷了?在哪個醫院?”
“這……我還真不知道具體的詳情,只隱隱約約的聽見好像是第二人民醫院,婷婷,你……”
姜婷婷也沒等對方說完,直接就掛掉了電話,快速的衝向第二人民醫院。
進了大廳,直接先問詢了一下昨天夜裡的急診,得到的答案是:病人童澈,男,36歲,刀傷,已做處置。
一聽不是雲景庭,她心裡的這塊大石頭算是放下了……至於譚四到底砍錯了誰?她根本就不關心,連問都懶得問,出了醫院的大門,又直接奔着徐明偉的宿舍去了。
徐明偉在軍區醫院實習,按照慣例,爲了上下班方便,就給臨時安排了一個集體宿舍,與其他的兩個實習生同住,姜婷婷是院長千金,她“大駕光臨”,宿舍裡的人當然客氣了,又斟茶又倒水,姜婷婷擺出一副高傲的臉,“徐明偉昨晚沒回來?”
“沒呢!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記得他是中班,現在也應該回來了!”
姜婷婷點了點頭,“那好,我在這裡等!”
“……”
宿舍裡的人一看,全都識趣的躲出去了,姜婷婷一個人坐到了下午,眼看着舞蹈排練的時間都到了,徐明偉還沒回來,她這心裡別提多上火了,越是想知道譚四的情況,越是坐不住,等不及,可始終不見人也沒有辦法,只能悻悻而去。
排練的時候心不在焉,還差點扭傷了腳,好在晚上沒有演出,這纔算是把一天混了過去,熄燈之前又去了徐明偉的宿舍和辦公室轉了一圈……依舊是沒有人。
姜婷婷做了虧心事,自然是寢食難安……唯恐徐明偉出了什麼紕漏,或者被警察抓了,會牽連到自己。
心靈上的煎熬就別提了,不吃不喝不睡,嘴上也長了幾個大火泡,即便是偶爾閉上眼睛小歇,也會從夢中驚醒,夢見警察來抓自己了。
她在家裡“度日如年”的熬了三天。
雲景庭也沒閒着……
每天早出晚歸的忙着,每次米香兒向他投去問詢的目光,他只當沒看見,依舊不解釋。
這天吃過早飯……
雲景琪來了,把弟弟堵在了院門口,“老虎,你要出去?”
“嗯……姐,你有事兒?”
雲景琪點了點頭,拉住了他的胳膊,“我跟你說幾句話!”
直接回了臥室,一見米香兒,立刻開口,“香兒,你知道吧,出了件大事!”
米香兒連忙放下了手裡的書,“二姐,怎麼了?”
“你知道襲擊童澈的歹徒叫……譚四吧?”
“嗯!”
“你知道嗎?昨天夜裡,在城外的一處民宅裡發現了他的屍體,你們猜……兇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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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各位小主覺得童澈的cp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