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麒手拿晾衣杆,一腳踹開房門,衝了進去,一進門見到是臉驚詫的舞麟,以及躺在牀上虛弱不堪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假霄麒。
此時,噩夢使者,那名神秘的小男孩的聲音在霄麒的耳邊刺耳地響起:“霄麒!!!你想破壞約定嗎?!只要我發出指示,這個夢境就會粉碎!!到時候所有的人都會魂飛魄散!!”
霄麒聞言矗立不動,手中的竹竿砰然落地,卻道:“我與舞麟之間,不需要語言,只需要眼神交會,她便能明白,因爲——她是我最忠誠的部下!”
說着,轉向牀上躺着的假霄麒道:“若我真如同那般模樣,我便失去了命令舞麟的資格——舞麟只會追隨強者。但是,那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因爲本著之威,無人撼動!”
說罷驟然直視舞麟,果真不再多說二話。舞麟眼看面前竟然又出現一個麒麟著,驚得後退兩步,但見那闖入的霄麒目光是熟悉無比的堅定溫柔,卻又充滿威嚴,那沒有陰霾的目光好似熾烈的光輝,瞬間驅散了她心中的陰霾,令她終於回想起自己當初追隨麒麟著的信念——並不僅僅是爲報恩,也不是因爲仰慕,甚至是一種超越愛意之上的情感,那是——信仰!
沒錯,信仰!當她看到他的第一眼時,就被他的氣魄懾服,那種能夠號令萬物的氣度和威能,纔是她追隨他的根本原因!她堅信,追隨他的腳步,便是世間最正確的道路!
短短數刻,舞麟心中一片澄明,她只知道,無論情勢如何詭奇,無論局面如何費解,作爲效忠麒麟著的武將,她所作的唯有——服從!
破除心魔的舞麟單膝落地,跪拜霄麒:“屬下參見著尊!”
假霄麒和暗中的噩夢使者都是震驚,沒想到霄麒竟然真的用眼神交會就使得舞麟從心魔中清醒過來!噩夢使者憤怒地用別人聽不見的聲音在霄麒的耳邊吼道:“你!你使詐!!”
“我沒有使詐。你看到了,舞麟是自願歸屬我。”霄麒好似自言自語般對着空氣道,“使者你應該不會蠻不講理到誣陷我作弊的地步吧?若是你真的不顧我們的契約毀滅夢境,我也無話可說,但是你們既然願意用這種辦法和我周旋,我相信你的首腦應該不願意看到我和你們之間一拍兩散的交易——你們將我引入這裡,難道不是爲了拖延時間,順便謀取既得利益麼?輕易地撕毀協議,是說你們故意違揹你們首腦的意思,還是說你們根本就是在自作主張呢?”
噩夢使者沒想到霄麒如此咄咄逼人,一番話說得他啞口無言,只好悻悻道:“哼,算你佔了便宜,不過舞麟清醒,便不可能再留在這裡,我要將她帶回,至於後續的事情,就讓他引導你吧!記住,下一次,可沒有這麼多便宜了!!”於是從半空中顯形,對牀上的假霄麒道:
“喂,後面的你可要看住這個傢伙!”
假霄麒閉上空洞的眼睛,冷冷道:“我纔不會像你那般愚蠢!”
“哼!”噩夢使者十分不屑,似乎和假霄麒關係惡劣。
舞麟站起來,萬千話語說不出口,霄麒拍拍她的肩膀道:“你是我最知心的屬下,我相信你會理解我的苦心。”於是和舞麟互換了個眼色。
舞麟心中一動,但不動聲色,只見噩夢使者抓住舞麟的手,念動神秘咒語,他們兩人就漸漸消失,說明已經離開這噩夢之地,意識回到自己的軀體去。****
偌大的山莊裡,那些叫囂着追打的僕人也神秘地消失,看來也不過是舞麟想象中的幻象。倒是陰暗的華麗臥室裡,還半躺着一臉陰鶩的假霄麒。
霄麒上前一步問道:“你就是新的引路人,快帶我去找雪顏!”
“哼哈哈哈!”假霄麒大笑起來,他把枕邊錦盒裡的假眼球拿出來,裝到自己的眼窩裡,看起來又和霄麒一般無二的俊美無比了。
霄麒打了個冷戰,覺得那個和自己長得絲毫不差的傢伙看起來實在是有點讓他都覺得心裡毛毛的——因爲看到他,就等於看到自己殘廢的樣子。
假霄麒笑完,才陰森森地道:“霄麒,不要懷疑,雖然我也算是噩夢使者之一,但是我在這裡的肉體是來源於雪顏心中的執念,只要雪顏的執念不消,我就會一直都是這種形態。”他說着把自己的衣袍拉開,露出疤痕斑駁、蒼白細瘦左腿和右腿短短的斷肢,並接着道:“麻煩你帶我去我們要去的地方,現在的我不僅不能行動,連眼睛都看不見,都要託那隻狐狸的福。不過鑑於剛纔你違背約定,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前去找他的時候改變形貌,這一次,若你再違反約定,和他直接接觸,我絕對不會像剛纔那個傢伙那麼心軟怕事!!”
“好吧,我答應你,我只要見到他!快說,他在哪裡?”霄麒問道。
假霄麒伸出手指,指着窗外:“他,在離此萬里之遙的冥界。你能趕得及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於是他幸災樂禍地狂笑起來。
“萬里之遙麼?若是我騰雲駕霧,也不過是半天的功夫。”霄麒當下將假霄麒從牀上抱起來,假霄麒的肉體受過太多的折磨,輕得只有一把骨頭的重量,他伏在霄麒的胸膛前,輕輕讚歎:“真是好純正的,啊~~讓人覺得渾身都暖和了~~啊~~這纔是真正的著麟聖靈~如此宏大~如此美味~~”
當他陶醉地吸允着從霄麒身上散逸而出的精純靈氣時,霄麒將他粗暴地放進輪椅裡,推他走出去。而假霄麒則用袖子掩嘴而笑:“這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哈哈哈哈!霄麒,你扮成我的貼身侍從吧,我走不了路,你要多抱抱我哦!”
說着用和霄麒的一樣的臉做了一個可憐痛楚的表情。
霄麒==
噩夢中的冥界外圍,是一片迷霧縈繞的狹長沼澤,開滿了火紅的彼岸花,這就是傳聞中的三途河。
霄麒帶着假霄麒來到沼澤邊,假霄麒還貌似很好心地解釋道:“三途河的河水有劇毒,花中也有劇毒,不可以接近。霄麒,你在這裡中了毒,品嚐到的痛苦可是和現實中一模一樣,並沒有區別哦!”
蒙面的霄麒問道:“那我們如何進入冥界?”
“有擺渡的渡者,我們靜靜等待,那渡者不時就會出現。霄麒,我的腿又痛了,幫我按摩一下好麼?”他無力地靠在輪椅的扶手上,楚楚可憐地央求。
霄麒爲了能見到雪顏,只好蹲下去,給他按摩起來。假霄麒呻吟連連道:“右邊的也要!”
霄麒便握住他的殘肢,那段殘肢裡面骨頭很短,肌肉鬆軟,前端有可怕的疤痕,顯示受到過極刑的對待。假霄麒的殘肢在他的按摩下不斷顫抖,他一把握住霄麒的手,不停道:“再上面一點……再裡面一點……”竟把霄麒的手往下身帶領,而他的那裡早已昂、揚火熱,看來是對霄麒動了情慾。
霄麒想要抽回手,假霄麒威脅道:“你要我現在就撕裂夢境麼?!怕什麼,反正這也是在夢裡,你滿足我個殘廢的可憐人,全當是行善不行麼?算我求你了……這樣吧,我可以給你好處!”
“什麼好處?”霄麒問。
“你幫我,我就告訴你……”假霄麒舔舔嘴脣,攬住霄麒的脖子,將他的面巾扯下,並伸出舌頭,在霄麒的耳邊舔舐,輕聲道:“碰我~我告訴你我知道的秘密……”
霄麒隔着衣料握住他,問:“什麼秘密?”
“啊~~~”被霄麒一握,假霄麒舒服地發出呻吟,他斷斷續續道:“我……我告訴你……從這裡出去的正確方法……啊~~不要停~~啊~出口……出口……就在……冥界……親親我……我告訴你更多……我的身體很好的,那些男人都爭着要我……”
假霄麒擡起殘肢,頂住霄麒的下身,不斷扭動摩擦,希望能帶起霄麒的慾望,但是霄麒只是給了他一個毫無感情的吻,失望和霄麒帶給他的情、欲形成巨大的落差,假霄麒痛苦地閉上眼睛,流下眼淚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弓起的身體仍然保持着瘋狂索取的姿勢。
兩人正在糾纏之時,嘩嘩的水聲從迷霧中傳來,一條小船緩緩駛來,冥界的擺渡人來了!
但那擺渡人並不能稱爲個“人”,而是一個黑暗的影子,只有一雙眼睛是雪亮的,看上去詭異非常。
霄麒蒙上面,站到了假霄麒的身後,假霄麒雖然沒有雙眼,但是他似乎知道擺渡人已經到了,他從懷裡摸出幾個金幣,交給霄麒道:“給他做渡資。讓他帶我們過去。”
霄麒便將金幣交給那個影子,影子將金幣放到自己的肚皮處的黑影裡,示意他們上了船。霄麒揹着假霄麒上船,影子纔在開滿紅花的沼澤裡開動船隻,慢慢行駛起來。
但聽那木漿劃開水面,發出陣陣水聲,周圍濃霧越來越重,發出一股酸楚的味道,就像是痛苦的淚水的味道。
也不知道在船上過了多久,前面景色漸漸清晰,遼闊的水域之上,一座陰森奇特的城池漸漸在屋中顯露出端倪,小船穿過一道道飛架在頭上的虹橋【清明上河圖中那種橋樑】,但見三三兩兩淡淡的人影撐着各種式樣的雨傘走過那些優美凌空的長橋,假霄麒對霄麒道:“那是奈何橋,盡頭的城池,就是冥界。”
“雪顏就在裡面麼?”
“也許是,也許他已經被冥王整死一也說不定。”假霄麒故意激怒霄麒,但是霄麒臉色並沒有變化,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前方的霧色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