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妾室能夠上正宴已經是於理不合了,竟然還敢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來?
這也太目中無人了吧,這眼下不光是季雲姝覺得好笑,就連在座的富商們也啼笑皆非了。
眼看着衆人嘲笑的眼神看過來,寧氏害怕的往李珂身後躲了躲,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衣袖,“官人我……”
李珂臉色陰沉,甩開了寧氏的手,轉而對堂上的人和顏悅色道:“各位別見怪啊,賤妾實在是不會,一個下人,又怎麼能夠陪同使者賦詩呢。”
他這一番解釋,富商巨賈的面上好看了點,可寧氏卻不高興了。
她一心就想着讓李珂護着她呢,沒想到李珂竟然這麼說她,頓時臉上就掛不住了,不顧阻攔的站出來,“既然使者和各位老爺想要聽的話,妾身也是說的的。”
寧氏正了正身子,捏着帕子的手放在鼻尖嗅了嗅,繼而聲音高淺:“爲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話音落下,得意洋洋的看了周圍一眼,尤其是季雲姝,寧氏一副嘲諷的樣子。
不讓她賦詩,她偏要賦。
這時候衆人的臉色就更加難堪了,也不知是哪位喝醉了酒,酒壯人膽,嘲諷道:“這城主可真是對這愛妾寵愛有加啊,竟然敢明目張膽的插話進來,是不是也太沒規矩了一些。”
此話一出,衆人跟着附和。
李珂的臉色像是抹了鍋底灰一樣,黑的不得了,眼神跳躍着怒火,緊緊抿着的脣,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頭。
可礙於傅鴻吟在這邊,又不好發作什麼,只好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忍怒火展顏道:“不過就是一個小遊戲罷了,大家盡興就好了,何必這麼糾結呢。”
這個李珂是有心要護着小妾了。
傅鴻吟在旁邊正襟危坐着,不參與熱鬧,卻也句句都聽了進去。
骨節分明的手中端着一杯酒,眉眼無波,薄脣淡淡的吐出一句話,“既然是遊戲,那就應該有始有終。”
李珂心微沉。
傅鴻吟放下手中的杯子,掀起眼皮來看李珂一眼,薄脣輕啓:“在路上時,剛好遇到了一位有才之人,賦詩極好,不如城主可請她進來?”
不是針對寧氏,李珂稍稍鬆了一口氣,忙陪笑着應付道:“當然可以,既然是使者帶來的人,自然也就是貴客了,快請。”
傅鴻吟一個響指落下,門外進來兩個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約而同的聚集了過去,想要看看是什麼樣的貴人。
當一前一後兩個人進來時,衆人都驚歎一聲,隨即恍然大悟,而看清後面來人後,李珂卻是到吸了一口涼氣。
寧氏驚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不可置信。
“她,她不是已經……”寧氏擡起手來,驚慌失措,話說出去一半,被李珂一個眼神瞪過來立馬閉了嘴。
隨着厲飛進來的就是那宋華。
這蜀城的人都知道才女宋華,才高八斗,靜如閒花映月,動如弱柳扶風,是多少人心中的神女。
有多少風流才子,對其垂涎欲滴,又有多少人努力學習詩詞只爲美人一見呢。
但自從宋華嫁給了李珂之後,便也沒人在有妄想了,今日何其的幸運能夠見到才女,衆人不知道有多幸運呢。
宋華一襲青色衣衫,宛如清水芙蓉一般,微微一笑,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大家風範,聲音好似出谷黃鶯,清脆悅耳,“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話音一落,先是靜了幾秒,隨即掌聲如雷,有人讚歎道:“好,應情又應景啊。”
唯獨李珂和寧氏臉黑的不像話。
寧氏氣急敗壞,暗自咬咬牙,又不敢說出來,只能看着衆星捧月一般的宋華,心裡不平衡。
“還是正室原配的好啊,城主可真有福氣,有這麼一個賢內助,要是早點請出來就好了。”有人讚歎的誇一句。
話外的意思就是說要好好珍惜原配夫人,不要什麼阿貓阿狗都往正宴上帶。
李珂不是傻子自然而然能夠聽出來話外的意思。
之前他藉口說宋華身體不好,眼下也被不攻自破了,都能夠明白出來,他這是在故意的遮掩。
這麼多人看着呢,李珂又不好發作什麼,只好忍氣吞聲,和顏悅色的上前來,“夫人,你怎麼來了?”
宋華並未接受李珂的獻好,眼神冷淡的掃了他一眼,轉而去了季雲姝的身邊,盈盈一笑:“季小姐。”
季雲姝從座位上站起來,笑呵呵道:“衆所周知蜀城有才女,今日可算是開眼了呢。”
不光她開眼了,還有別人今日都開眼了。
見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宋華身上,寧氏不知道要多生氣了,明明今日是想來表現一番的,誰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氣呼呼的跟李珂行了一禮,“奴家身體不適,就先退下了。”
臨走路過季雲姝身邊的時候,還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酒也喝了,飯也吃了,詩也賦了,所有人也都見到了女神,大家都心滿意足了。
季雲姝吃了一點酒,雖然未醉,卻也暈乎乎的了,傅鴻吟扶着她,道:“城主實在是不好意思,內子不勝酒力,就不給城主添麻煩了,我等先帶她回去了。”
李珂想要挽留,可傅鴻吟根本沒有要留的意思,直接扶着季雲姝走了。
宋華連看都沒有看李珂一眼,隨着一起離開,只留給他一個清冷的背影。
帶人都散去,寧氏又重新上前來,看着傅鴻吟他們離開的地方,嘟着嘴嬌滴滴道:“哼,我看這一切根本就是宋華安排的,就想要你在宴會上出醜。”
她不嫌事情大,添油加醋的繼續誤導:“估計那幾個使臣也是假的,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她前腳剛出城,就碰上了雲國的使臣?八成身份根本就是捏造的。”
李珂終於有所動容,沉凝道:“你說是假扮的?”
“是呢,是呢,官人還不如好好查查清楚。”
這一番引導的話成功的把李珂給套路了進去,他也開始有所懷疑了。
遂下午的事情,他便帶着人再一次的闖進了那做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