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裝飾奢華的客廳裡,卻因爲燈光不夠明亮,而顯得有幾分陰沉沉的感覺,若是平日裡來到這種地方,沈玉嘉定要暗罵這家主人的摳門,有錢裝修,卻沒錢點燈,你當你是蝙蝠一族啊?
但除此之外,這個廳裡的佈置的確算得上豪華了,而且淡淡的檀香瀰漫而開,令人心神沉靜,神目清晰,顯然是上等的檀香,能用得起這些的,主人家絕對不回缺錢,至於爲何偌大的廳裡,只有一盞幽幽燭燈,或者就如沈玉嘉猜測那般,這主人是喜歡黑暗的傢伙。
沈玉嘉和莘瑤琴被兩個黑袍人放在兩張拼起來的八仙桌上,捱得極近,連莘瑤琴髮絲中淡淡的汗味與一股女兒香,沈玉嘉都能嗅到,不知爲何,這種混雜的氣味宛如有催情功效,竟然這個有色無膽的傢伙,想入非非起來。
“鎮定!小夥伴啊,你可要爭氣啊,否則裙子頂起小帳篷,可不僅是不雅觀的事請這便簡單了!”
沈玉嘉不想聞莘瑤琴的味道,但是沒辦法,他若是控制呼吸,恐怕會被人看出端倪,誰知道現在這兩名黑袍人,有沒有在打量他呢。
“你在這看着,我去請王爺過來。”
一個黑袍人說着,便欲離開,但是廳後便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何事找本王?”
這聲音纔剛剛傳出來,沈玉嘉便聽到幾聲沉穩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是一聲驚咦。
“嗯!這是……”
“王爺,這是莘瑤琴啊!”一個黑袍人趕緊賠笑道。
“莘瑤琴!怎會是她,你們是從何尋到她的?”這王爺似乎有些驚訝的說了一句。
“方纔小的二人路過玉井天,正好看到莘瑤琴從裡面走出來,當時有些不確信,但跟蹤她到了幾輛馬車旁,便聽到一個車伕稱呼她爲瑤琴姑娘,於是我倆纔出手迷昏他們,這才把莘瑤琴給抓來,只是剛上車不久,便被一個女子攔住,而這女子因爲看到小的相貌,小的便將她一起抓來了!”黑袍人一五一十的解釋道。
“王爺,當初您說要尋找莘瑤琴,故此小的二人才冒着打草驚蛇的風險,將此女擒來,若是有什麼……”
這另一名黑袍人還沒說完,那王爺便一擺手,道:“無礙,只是如今尹天左已經妥協,此女對本王的用處也不大了,倒是本王的替身極爲喜歡此女,而且當初還讓汪財靖這小子去抓,並且還想一摘三花,連其她兩位季苑花魁也不放過,若不是他對本王用處很大,本王早將這好色之徒宰了。”
“呵呵,那好色之徒,的確也因爲女人而死,竟然用王爺的身份,去睡了龐炳的妃子,真是該死!”一個黑袍人附和笑道。
“這倒不能怪他,而是本王讓他去做的!”王爺一開口,便把兩名黑袍人給嚇了一跳。
“好了,閒話莫提,雖然此女對我用處不大了,但是留着也算一顆棋子,畢竟尹天左可沒有這般好降服的!”
“王爺英明!”兩個黑袍人立即抱拳哈腰道。
“但她呢?”其中一個黑袍人指着莘瑤琴身旁的沈玉嘉。
“此女既然看到你的容貌,自然不能讓她離開了,至於如何處置,便交由你們吧。”
王爺說着,便要離開,可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問道:“對了,讓你們今夜辦的事情如何了?”
“這……”
一聽王爺這話,兩個黑袍人面面相聚片刻,都是一臉尷尬的低下頭,回道:“因爲發現了莘瑤琴,所以小的……”
“那就是沒辦了!”王爺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
“王爺恕罪!”兩個黑袍人趕緊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求饒着。
“哼!還不快去辦好了,這兩女先關押起來。”王爺說罷,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兩個黑袍人無奈啊,只好將兩女先收押,待到了一處地下室,這地下室裡竟然建了地牢,雖然只有兩間,但無論是以前的大齊,還是現在的樑國,私建地牢與藏弓弩一樣,都是重罪,一旦發現,便要被砍頭的!
這地牢裡,兩間都關押了人,一間是女子,一間是男子,門對門的互望着,而今,已有七個人分別關押起來了,都是一臉愁容。
“咦,焦哥,怎麼又帶人進來了,不是說沒有了嗎?”看守地牢的一個黑袍人笑問道。
這扛着沈玉嘉的黑袍人搖頭一笑,道:“別問怎麼多,這一次帶來的可是好貨色,當然,尹家那些女人一樣,都不是你能碰的,別起歪心思知道嗎,否則王爺怪罪下來,你我腦袋都要搬家!”
“知道,呵呵知道!”看守地牢的黑袍人哈腰點頭道。
“嗯,知道就快開門,將她們關進去後,我們還有要事要辦。”
“這就開,這就開。”
看守地牢的黑袍人恭恭敬敬的打開女子間的牢門,讓兩名黑袍人將沈玉嘉和莘瑤琴放進去後,這才轉身又吩咐了幾句,才放心離去。
待這兩名黑袍人一走,那看守地牢的傢伙仔細的打量幾眼新來的女子後,頓時便驚爲天人啊!但旋即,只能暗叫可惜,遺憾出去了。
……
……
無比熟悉的地牢黴臭,再次傳入沈玉嘉的鼻中,但不僅沒有讓他擔憂,反而平靜了下來,開始好好消化之前聽到的訊息。
從方纔所聞,剛纔的王爺,定是那大齊國的六王爺龐昂了!只是聲音有些不對勁,很陌生,不像是當初沈玉嘉在三堂會審時,聽到的那名六王爺的聲音,但這也不難猜測,從剛纔那名真貨說出的話,顯然,那假龐昂早就冒名頂替了,而這真貨那段時間裡究竟在幹什麼?怕是沒幾個人知道。
至於其口中說的,當初汪財靖綁架三大花魁的事請,沈玉嘉只是心裡輕笑一句,便不予理會了,而是將心神鎖定在龐昂與尹天左的關係上。
從剛纔六王爺的話中,沈玉嘉震驚的發現,此人竟然能讓尹天左妥協,但究竟是投靠誰,六王爺沒有直說,沈玉嘉也不好猜測,畢竟,六王爺明着是幫助東齊的,但是龐炳卻將其替身給殺了,而且似乎他們關係也沒有想象中的要好。
這樣一來,若非六王爺想自己坐擁天下,那麼很有可能便是與西齊有關了!
可這究竟與西齊的誰有關呢?西齊還有誰會去幫助他,也可以反過來說,這六王爺到底是在幫助誰?誰值得他不遺餘力的相幫呢?
也有可能不是西齊的人,但不可以排除這個可能!
在沈玉嘉的思維裡,只有可能,沒有不可能,不可能的事,那是做不到的事!所以他不會去排除可能的事請,除非認定這件事情,是當世的任何人都無法做到的,好比如,秦嶺鎮的大雜院裡,造出了一輛坦克車,這顯然是有可能,卻也不可能的,因爲短時間內,這東西絕對造不出來,那麼等到沈玉嘉死了,也不可能出現,但不代表,在他死後的數十年,上百年甚至幾百年後,也不會不出現!
懷着一切有可能,沈玉嘉不斷的思考着,就連他的身體被人翻過來,拍拍臉蛋,驗驗呼吸,他也沒有理會,因爲他也不能在短時間內去理會,否則讓人知道他早就醒了,恐怕還會惹來麻煩,還是等莘瑤琴醒後,他在起來吧。
好在,沈玉嘉感覺裡的兩個女人,沒有對他毛手毛腳,只是在確定他還活着後,便不去理會了。
夜很靜,牢房裡更加冷靜,入秋夜漸涼,這裡面沒有被褥,只有一些散發黴味與汗味的破布爛衣撲在地上,在地牢邊角處,還有一個小木桶,散發着陣陣尿騷,若是靠近,恐怕薰得眼睛都睜不開吧。
這一夜,沈玉嘉幾乎都沒睡,腦海中還在不斷思考六王爺是站在那一邊的?
從當初六王爺幫助二皇子龐炳謀反一事,不難看出,他是站在東齊那邊的,但是東齊卻出現假龐昂被刺殺的消息,雖然世人都認爲,這是真貨,但是熟知神衛營作風的冷二,一試便知,不僅是他,連身旁的護衛都是假貨,武藝平平無奇,顯然不是神衛營的真正高手。
那麼,六王爺若不是傻子,就有可能是利用了龐炳,但是他爲什麼利用此人呢?對他有什麼好處?
傳聞,假龐昂死後,王爺府一夜之間,被屠殺一空,一個人也跑不掉,這顯然是有人接應,否則要是出吃餐酒,晚回來的,不是逃過一劫了嗎,但是在那一夜裡,的確有人離開了王爺府在外面與好友喝酒打屁,可惜,卻在酒桌上莫名其妙的死了,時候仵作驗屍,才知道是毒死的。
這些情報都是冷二收集的,沈玉嘉前段時間在堯山村寨裡便得知了,當初他沒怎麼注意,可現在遇到真貨後,由不得他不從新思考。
能認識王爺府所有人的,自然不是外人,而是一名叫“陸游光”的太監,他算得上是王爺府的管事,卻不是大管事管家之流,頂多算是管事裡的三把手,爲王爺府料理膳食的,所以龐炳相中了他,而他也經受不住誘惑,投靠龐炳,在屠殺了王府所有人後,便坐上了東營統領的位子,權力剎時間變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整個東齊朝廷的文武大臣,幾乎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以前對於陸游光,沈玉嘉倒是想謝謝他,因爲他率領東營,趁夜偷襲了汪財靖,除此之外,他也沒有過多在乎此人,可現在,細想此人的能耐未免也太高了點吧!
雖然背後有龐炳在,可是這陸游光能輕而易舉的統領東營,要是沒一些手段,就你一個老太監,人家會服氣嗎!
現在看來,此人不僅有手段,而且十分高明,在他的幫助下,東齊宛如鐵桶,對內,他在朝廷的威懾,比龐炳還強三分,在外,率東營協軍駐守建業,任憑當時還在揚州的李毅德與楚鵬羽幾路大軍兇猛狂攻,它也巍然不動,一副穩坐泰山的架勢。
此等人物,曾經只是一個打理廚房的太監,你說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