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丞一劍刺出,鐵劍與手臂筆直如一,他的劍法不凌厲,不刁鑽,但是大開大合,招式沉穩,令人眼睜睜的看着鐵劍刺殺而來,卻無從躲避,更可以說,他們不知道應該怎麼躲避,才能躲掉這招正大光明的劍式。
可是這一次,廉丞是真正碰到對手了,眼前突然出現的鐵槍,竟然也是沉穩如山,輕輕貼靠在他的鐵劍劍刃上,竟慢慢的牽引鐵劍的軌跡,任由他的鐵槍卸掉幾成力道。
“這是什麼槍法!”饒是廉丞在心如死水,此刻也不由泛起波瀾。
“太極槍!”
趙穆冷喝一聲,槍尖一碰,便壓着鐵劍轉了一圈,卸掉了廉丞的後手招式。
廉丞冷眼掃視四周,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樂觀,雖然他們人多,可是這城外廣闊無邊,要追到龐飛燕談何容易,而且現在雨勢漸大,腳印很快就會被掩蓋,到時候任務必將失敗。
“此次任務,絕不容有失!”
神衛營已經奈何不了顏芷綺,那麼就要從龐飛燕這裡下手,若是連龐飛燕也跑了,那他們的全盤計劃將會徹底落空了。
而眼前這個傢伙,雖然之前施展霸道的槍法,都被他一一破解,然而這太極槍一出現,他居然對此人束手無策,似乎每一步都被他牽着走,這還是廉丞頭一遭遇到的情況。
“此人槍法詭異,雖然這等緩慢的槍法殺不了人,但作爲防禦,真是無懈可擊,和他糾纏下去太不明智,當務之急還是將龐飛燕殺掉。”
想通這一點,廉丞突然朝着四周神衛大喝一聲:“給我拖住此人。”
一旁觀戰,等待機會下手的神衛聞言,立即一哄而上,而廉丞虛晃一劍後,便退出戰場。
趙穆雖然有心留下對方,奈何對方實力其實比他還強一籌,若非有太極槍防備,他怕是已經敗在對方劍下了。
“鐵劍廉丞果然名不虛傳,但是此人沒有好狠鬥勇之心,要想留下他,恐怕不易。”趙穆想罷,目掃四周衝來的黑袍人,他招式突然由慢變快,轉眼間便刺出十七槍,將六名黑袍人當場擊殺。
可更多的黑袍人衝四面八方向他衝來,根本沒有給他休息的機會,明晃晃的戰刀險險從他身邊一刀刀揮過。
廉丞得以脫身,也沒有停歇半刻,便朝着沈玉嘉等人逃去的方向追去。
“好像不夠多啊。”
沈玉嘉看了一眼身後的黑袍人數量,有些失望,別看他的逃的十分狼狽,而且似乎還將黑袍人引向了龐飛燕等人逃去的路線,但實則,他是刻意放慢腳步,並且和飛燕他們離開的路線一點點的擴大偏移,等這幫傻子追上他時,飛燕定是躲到山裡了。
前來追趕他的黑袍人足有二十好幾,不過對於上百號人而言,只是五分之一,剩下的黑袍人不少沒有被他吸引,而是尋着龐飛燕他們的腳印,向着山林沖去。
“沒辦法了,只好再殺幾人,多吸引一些傢伙!”
沈玉嘉想罷,心下一狠,腳步突然一頓,轉頭就一抹腰間,銀光神似一朵花般,就衝向了身後黑袍人。
“找死!”
黑袍人見對方不逃反殺回來,心裡一愣,但同時便勃然大怒,自己這方人多勢衆,而對方左右一人,就算他有神座大人的本事,也太過小看人了吧。
“不要一個個上,先將他包圍起來!”一名黑袍人說完,四周同伴似乎都同意他的建議,紛紛繞道突進到兩旁,將沈玉嘉圍個水泄不通。
此刻,沈玉嘉已經和兩名黑袍人交起手,此二人雖然沒有小看沈玉嘉,一直在用心對敵,然而他們沒料到的時,沈玉嘉根本不懼他們的兵器,突然就撲到他們面前,似乎要來一個同歸已盡。
“怕你不成!”
神衛營可不是個個孬種,不怕死的是一抓一大把,見這大駙馬細皮嫩肉的都不懼,他們還有什麼好怕的?
“殺!”
兩名黑袍人左右衝向沈玉嘉,兩把單刀就宛如一把巨剪,似乎要將沈玉嘉攔腰斬斷。
“噗。”
沉悶的聲音令人不解,因爲這不像是砍到人身上,而更像是劈到鎧甲上,但這傢伙壓根就沒穿鎧甲啊,這……
不給黑袍人弄明白的機會,沈玉嘉手臂一甩,銀光一晃,兩人的脖頸上便多出一條血線。
一巴掌搭在一名黑袍人臉上,沈玉嘉將他狠狠推開,冷視四周人喝道:“還有誰!”
“還有我!”
只聞一聲更冷的冷哼,沈玉嘉雙目一瞪,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你來湊什麼熱鬧,我叫你了嗎。”沈玉嘉沒好氣的苦澀道。
“油嘴滑舌。”廉丞冷哼一聲,不再廢話,鐵劍直刺而來。
“來真的!”
沈玉嘉眉梢一挑,竟然也不懼怕,遊鯊劍化爲一朵銀花,就衝着鐵劍劈去。
一軟一硬兩把利刃剛剛一接觸,突然,鐵劍不動分毫,但遊鯊劍竟然如一條蛇一樣,纏繞到了鐵劍上,將它死死糾纏住。
“遊鯊!”
廉丞眉梢一挑,突然抽回鐵劍,但是遊鯊劍依舊緊緊糾纏,不過他的力道十分大,就算掙脫不掉遊鯊劍的糾纏,也將遊鯊劍的主人沈玉嘉給拉了過去。
就在沈玉嘉踉踉蹌蹌的衝前兩步時,廉丞竟然收劍一頓,反力將鐵劍推出,刺向沈玉嘉。
這一次,沈玉嘉靠得太近,就算鐵劍被遊鯊劍纏住,也擋不下廉丞的全力一擊了。
沈玉嘉雙目一冷,翻手一拉,遊鯊劍頓時脫離鐵劍,化爲一刀銀光就斬向廉丞咽喉。
沈玉嘉竟然對於廉丞刺來的鐵劍不管不顧,看其狀況,似乎又要來同歸於盡的打發了。
“大人小心,此人恐怕身穿內甲!”一名黑袍人在旁提醒道。
廉丞聞言,眉梢一動,突然劍招一變,擋在了遊鯊劍面前。
沈玉嘉也是反應迅速,見勢立即扭動臂膀,遊鯊劍由劈變拍,劍身狠狠拍在鐵劍劍刃上,頓時,薄如紙片的劍身撞到鐵劍上後,發現了劇烈的彎曲,鋒利的劍尖朝着廉丞脖頸刺去。
廉丞雙目一瞪,突然沉喝一聲,鐵劍像是逆流而上的一葉孤舟,直接推開波浪,將遊鯊震退少許。
但饒是如此,他的反應還是慢了半拍,遊鯊劍雖然無法一劍刺殺他,不過卻在他脖子旁點破一層皮肉,綻放了點點血花。
“竟是以柔克剛!”
廉丞似乎因爲被沈玉嘉這等人物給傷到了皮毛,而激的大怒出手,招式更加的猛烈,似乎要將沈玉嘉整個人給劈成兩半一半。
遊鯊劍在鐵劍的狂劈下,劍身顫抖不息,宛如一條銀蛇癲狂的舞動。
若是換做普通兵器,被廉丞這一頓猛砍,怕是早已經斷裂,就算是上好的精鐵鍛造,持兵器的人也將因爲兵器的距離顫抖而握不穩,可是偏偏遊鯊劍就不怕這一點,任憑廉丞如何劈砍,也奈何不了遊鯊劍,更別提要將遊鯊劍掙脫沈玉嘉的手掌了。
“果然如此!”
突然,廉丞劍招一頓,冷冷注視沈玉嘉,自語道:“當年師傅提醒我,若是遇到血濺銀花,不管三七二十一扭頭便跑,看來萬物相生相剋之理,真不可忽視啊,但你有沒有這個能耐,先接下我下一劍再說吧!”
見廉丞突然冷靜下令,沈玉嘉是爲之一愣,但旋即他仰頭挺胸,隨手一擺,翩翩有禮的道:“請!”
“嗯?”
看到沈玉嘉這等做派,廉丞倒是一愣,他知道此人的事請,以前只不過是不入流的紈絝,但自從和顏芷綺成婚後不久,便慢慢展露非比尋常的天賦,連龐隆都對他愛戴有加,甚至把女兒下嫁給他,而現在,這等身處重重包圍,還自然灑脫的天性,要是沒有一些真本事,那便是傻子一個。
從沈玉嘉的表現看來,他明顯不傻,否則被他傷到的自己,豈不是更傻!
能傷到廉丞的人,廉丞都將他視爲勁敵,原因無他,因爲他厲害!
“拿命來!”
廉丞一劍出,整個心神都宛如融入劍中,四周剎時間歸於寂靜,再無其它。
看着這一劍,沈玉嘉有些震驚,因爲他發現這劍雖然不快,可是讓他無處可躲,感覺上就是他往左,鐵劍就緊隨而至,往右也同樣如此,那麼,往後呢?
一退再退,可是眼前的鐵劍還是步步緊逼,這給沈玉嘉的心裡壓力一下子攀升到了最大化。
沈玉嘉突然甩手,遊鯊劍再次化爲銀花,剎時間就纏繞上了鐵劍,可這一次,鐵劍竟然沒有停頓片刻,依舊向他刺來。
沈玉嘉握着遊鯊劍劍柄,想要拉開被遊鯊纏繞的鐵劍,但是兩次使力竟然都失敗了,此劍宛如一座山峰,根本無法動搖分毫。
“拼了!”
沈玉嘉心中低喝一聲,遊鯊劍突然一顫,便從鐵劍上彈射而起,旋即化爲筆直,朝着廉丞眉心刺去。
兩人各自一劍,鐵劍鎖定咽喉,軟劍刺向眉心,這看似同歸已盡的打法,在即將命中對方時,兩人同時動了。
廉丞突然一扭頭,遊鯊劍便險之又險的從他耳畔旁穿過,而沈玉嘉竟然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抓住鐵劍,可卻被鐵劍強勁的力道,逼得連連後退。
“寒鐵軟手!”
廉丞瞳孔一縮,竟突然雙手握劍,一擰劍柄,鐵劍瞬間從沈玉嘉手中掙脫,旋即他揮劍橫掃,驚得沈玉嘉身體一側,但鐵劍劍招一頓,由掃化刺,便朝着沈玉嘉心窩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