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昌是一個說客。失敗的說客!!
劉邦進攻武關之前,曾經派他去咸陽勸降秦二世,那個時候,王竹還在叢林剿匪呢!真正的秦二世贏胡亥,聽了寧昌的話,氣的七竅生煙,二話沒說,就給他打入了天牢。贏胡亥沒有殺掉寧昌原因只有一個,他是想在擊敗了劉邦之後,跑到寧昌面前去耀武揚威,好把面子掙回來。可是,沒想到,事情到了這裡,開始走向岔路。王竹來了。
新的秦二世雖然擊敗了劉邦可是卻忘記了寧昌,王竹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所以,寧昌在天牢裡一住就是一年多。寧昌本來是韓國富家子弟,那裡受得了,每天吃牢飯的苦楚,哭着喊着非要見皇帝。
獄卒給他的答覆,往往就是一頓拳腳,或者一頓臭罵。飽受虐待的寧昌更加渴望能見到比獄卒和藹可親的秦二世,所以,撕下了衣服,咬破手指,寫了一封幾千字的血書,表示要效忠大秦。血書裡把劉邦軍隊的絕密情報透露不少。那天趕上他運氣好,公子嬰巡視大牢,主要是看看實行寬鬆新政以來,牢獄中的人數有沒有減少。寧昌認得公子嬰,見他進來,隔着柵欄鬼哭狼嚎的叫喚,氣得獄卒,抄起鐵戟,用槍柄狠命戳了幾下。
公子嬰還以爲有什麼冤獄,上下打量寧昌,咦,這人好生面熟。
寧昌鬍子邋遢,鼻子像彎鉤,丹鳳眼中藏着奸詐,下巴上有顆黑痣,長出三根黑毛,嘴脣薄薄的像兩把蒼白的刀。看樣子四十出頭。
寧昌扯着嗓子,聲嘶力竭的喊叫:“公子,公子,我是沛公的使者,我是沛公的使者,我有緊急軍情面見陛下,我要立功,請公子代爲通秉一聲!”
“混賬東西,丞相面前也敢無禮!”兩個獄卒揮舞着鐵戟就要暴打。被公子嬰喝止:“住手,把他放出來!”
寧昌連滾帶爬的撲到公子嬰腳下:“公子,公子,這是我的血書,請公子務必呈送陛下,寧昌願意投降,願意爲大秦立功!”寧昌的血書上帶着一股腥臭味,噁心的公子嬰差點嘔吐,告訴獄卒:“把這東西給我讓出去。”獄卒從寧昌手裡躲過血書,從牢門跑出去扔的遠遠地。
“公子,公子,那是要呈送給陛下的。”公子嬰怒罵道;“白癡東西,那種噁心的東西呈送給陛下,你還能有命嗎?對了,陛下現在已經改稱秦王了,你可以稱呼大王,不用再叫陛下了。”
“是是是,公子您說什麼,小人就聽什麼,只要公子能夠救我,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寧昌不住口的表示效忠,逃脫大獄的迫切心情,從齒縫間向外傾斜。
劉季的使者!
興許有利用價值!
“我救不了你,要想讓大王饒了你,除非你能立下大功!”
“求求你了,公子,小人在這大牢裡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小人患有風溼,每當陰雨天骨頭就會疼痛。這大牢裡陰暗潮溼,簡直讓我比死還要難受!”
“你當時不是很威風嗎?”公子嬰諷刺他:“大搖大擺的跑到金殿上去勸降,還人五人六,耀武揚威,分析形勢,這下子可好了,劉季也死了,大王不打算殺你,也不打算放你,你就在牢裡住一輩子吧。”
“不是!小的該死,小的混蛋,小的王八——”寧昌左右開弓扇自己耳光,把牙齒打落兩三顆,鼻孔鮮血狂噴,把腳下的青磚都染紅了。
公子嬰看着殷紅的鮮血滲入磚縫,覺的這個寧昌,似乎真的洗心革面了,認爲應該給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大王,現在不在咸陽,我也幫不了你!”
“啊!”寧昌徹底絕望了:“公子,求公子饒命啊——”公子嬰冷笑道;“大王此刻正在趙國和你的老主公對壘,沒空搭理你!我也沒辦法!”寧昌納悶:“沛——劉季不是死了嗎?”公子嬰冷冷的說;“劉季的夫人呂雉接管了軍隊!”
“哈哈——”寧昌放聲大笑。
“媽的,你有病啊!”公子嬰嚇了一跳,一腳給踹到了。
寧昌爬起來,瘋瘋癲癲道;“我可以立功了,我可以出獄了,公子,我可以到軍前去給大王立功,你能不能送我去。”
“真的假的,你有什麼本事,這麼大的口氣!”
“公子,別人指揮軍隊,小的的確沒有辦法,可是,小的和呂雉的父親是老相識,呂雉對我頗爲信任,小人願意前往軍營誘敵!!”寧昌一臉的卑鄙。
公子嬰心想,寧昌說的未必是真話,放他回到呂雉軍那邊,所不定他就不回來了。可,這個機會他也不願意放過。
“我把你送到大王的軍營去,到底怎麼立功,聽憑大王吩咐吧。”
寧昌千恩萬謝,正準備起程,前方傳來消息,說秦王率領大軍轉戰睢陽了。這下子路程更近了。公子嬰派章邯之弟章平帶着五百騎兵,快馬加鞭,兩日後趕到睢陽。王竹的大軍也剛好趕到,還來不及安營紮寨,就有人報告說丞相派章平來了。
王竹召見章平仔細一問,原來是這麼回事。心裡有喜有憂,如果寧昌真的投降,呂雉肯定完蛋。最怕寧昌玩兩面三刀,坑害秦軍。
“吃下去”王竹看着腳下像狗一樣的寧昌陰森森的說。手上託着一個血紅色的藥丸:“把它給我吃下去!”
“大王,這是什麼東西!”寧昌戰戰兢兢的問。
“三尸腦神丹!”王竹一字一頓,陰森森的說。
寧昌沒聽說過,但從王竹猙獰的表情和冷如寒風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來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大王,三尸腦神丹是什麼東西?”
“就是毒藥。從死人身體中捕捉來的屍蟲,經過特殊的飼養,冠以巫術,然後放在人的身體中,只要服藥的人不聽話,屍蟲的主人,就能利用巫術控制屍蟲。那些屍蟲就像飢餓了一個月的老鼠闖進廚房,爬到你的腦袋裡,噬咬骨髓,讓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讓你疼上七七四十九天,直到腦髓被吸乾吃淨纔會死掉!”
寧昌臉如死灰,呼吸急促,癱軟在地上,爬着後退:“大王,我不吃,大王,你還是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王竹那裡有什麼‘三尸腦神丹’呀!金庸才有那東西呢。他跟寧昌扯淡,想嚇唬嚇唬他,沒想到,一下子給嚇癱了。
王竹逼近寧昌,發出滲人的冷笑;“不吃也要吃,你不吃的話,我就讓人把你扔進油鍋裡炸一炸,那滋味也不好受!”
真不該來呀,秦王果然是個變態的魔鬼,以前他還半信半疑,這次徹底相信了。“大王,小的是來立功的,可不是來做壞事的,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寡人知道你是來立功的,可是寡人信不過你,這才讓你吃下三尸腦神丹的。你別害怕,寡人這裡有解藥,只要你能完成任務,寡人不但給你解毒,還把晉陽賜給你做封地,封你爲晉陽君,你覺得這個條件如何?”王竹笑的越來越邪性。使寧昌毫不懷疑,他曾經接受過巫師的訓練。
“陛下,我吃!”寧昌悽慘的落淚,接過王竹手中的藥丸,一口吞了進去。
王竹斟了一杯酒:“喝下去,這種特質的‘巫師酒’是‘三尸腦神丹’,的藥引。”寧昌顫抖着接過酒杯,連着眼淚一起倒進喉嚨裡。
“寡人數到三,藥力就會發作!一二三。”王竹一指點在寧昌胸前的膻中穴上,寧昌疼得嗷一聲叫出來。
“是不是很疼!”
“怎麼會這樣,大王,你只不過點了我一下,怎麼就像是刀子戳的!”
“那是因爲屍蟲已經爬進了你的心窩!”王竹跟着一指虛點在他眉心處。
“大王——”寧昌覺的一股無形的力道穿透了他的前額,傷及了惱人,一顆頭像炸開那樣難受。
“第二顆屍蟲已經爬到了你的腦袋裡去。還有第三顆——”
寧昌跪在地上學雞啄米叩頭,哭得像個娘們:“陛下,小的不敢造反,小的一定會立功的,求陛下一定要給我解藥啊!”
王竹眯縫着眼,冷笑道;“千萬不要自己去找大夫解毒,這三個屍蟲都是不同的品種。屍蟲這東西,差不多有幾千種,每一種毒性都不一樣,解藥也不一樣,假如吃錯了,死的更慘,要疼上一年纔會死。明說了吧,這個世上,除了朕就沒人有解藥。”
王竹在大帳內快速的走動轉磨,寧昌跟着在地上一邊爬,一邊叩頭:“大王放心,小的一定會把呂雉帶到包圍圈裡,讓大王可以活捉她,大王,你可要提前給小的把解藥配好啊!”王竹突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這解藥三天之後纔會發作你不用太緊張了。”
“三天!”寧昌嚇得頭皮都炸起來了。
“三天夠用了,寡人知道寧先生你口才極好,天下少有,一定可以做到的。”
“放心吧,大王,寧昌全力以赴!”
“去吧,知道怎麼說嗎?”王竹還是不太放心。
“知道,知道,大王放寬心,小的,別的本事沒有,巧舌如簧,蠱惑人心的本事還是有一點的,加上我和呂雉父親的一點交情,一定能讓她上當。”
王竹慢條斯理的說:“解藥的事情——好說!”
寧昌走出營寨的時候,簡直比死還要難受呢!三尸腦神丹,媽的,竟然有這麼厲害的毒藥。他感覺太陽穴上血管突突的跳,心想,是不是屍蟲爬進去了。腦神丹太神奇了,秦王只是隨便指了指腦門,怎麼就頭痛欲裂?看來真的是中了巫術。他想了一下,走向酈食其的營寨——
秦朝人還不懂得穴道問題,更加不知道,手指指向腦門頭痛欲裂是自然現象,沒什麼好稀奇的。
樊噲回到營寨聽說寧昌回來了,趕忙跑來相見,寧昌跟了劉邦有一段時間了,他又會拍馬屁,溜鬚奉承,所以同樊噲等人關係不錯,羣衆基礎很好。
寧昌正在對着呂雉磕頭作揖加痛哭。
“沒想到主公就這樣走了,該死的暴秦,我寧昌和你勢不兩立!狗皇帝,你***王八蛋——”這最後一句,是替他自己罵的。
寧昌哭的震動天庭淹沒地府,玉帝感傷,閻王同情。剛纔開會還來不及散去的文臣武將,一個個的跟着垂淚。灌嬰、張良也哭了,心想,要是沛公還活着,這仗怎麼能打的這麼窩囊,女流終歸是女流啊!
衆人陪着寧昌哀傷感嘆了半天,陳平第一個覺的不對了:“寧先生,你不是被暴秦扣押了嗎?你是怎麼回來的。”懷疑的口吻。
“是那個豬狗不如的秦王派我回來的!他讓我來引你們去劫營,他好在半路佈下伏兵把你們一網打盡。狗皇帝還給我吃了毒藥,讓我聽他的命令,我呸!他把我寧昌當成什麼人了。寧某絕不會被暴秦所用。”寧昌說的慷慨激昂。
“好樣的!寧先生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樊噲大聲喝彩:“先生你中了什麼毒,我去找軍醫來給你解毒!”
“三尸腦神丹!”寧昌擺了擺手:“算了,這種毒是無藥可解的——”當下把王竹的那番話給重複了一遍。呂雉非常感動:“寧先生,你和家父是忘年之交,呂雉沒有照顧好你,反而讓你受這種無妄之災,真是有愧!”
寧昌嘆了口氣:“算了,這也是命!能活着回來看看大家就已經很不錯了,寧某再也沒有什麼奢望。”灌嬰腦中靈光一閃:“寧先生說,秦王讓你來引我軍上鉤,那是什麼意思?”寧昌眼中亮光一閃,正色道;“秦王太陰毒了——”
“他讓寧某將弟兄們引去劫營燒糧,卻命王賁、桓齮、章邯、司馬欣、章義五路人馬,埋伏在寨門之外,伺機突襲,又命令董翳、秦射從小路繞過北邙山,堵截我軍後路,務必要一網打盡,用心歹毒,實在可惡。”寧昌咬牙切齒的說。
“寧先生知道秦軍的糧草所在!”呂雉豁然起身,雙目精光暴射,以顫抖的語調說。
“秦國人的營寨,採用文王先天八卦的形勢佈置,處在生門的就是酈食其的營寨,那就是屯糧之地!不過——”寧昌嘆息道;“不過,這和秦王告訴我的秦矮的營寨,方向正好相反,南轅北轍了。”張良道;“那寧先生怎麼知道的?”
“就是酈食其告訴我的。他也吃了秦王的三尸腦神丹,不得已投降了暴秦,其實酈將軍每時每刻都想着回來效忠夫人,這是酈食其託我轉交的親筆書信!”寧昌從袖管裡取出一封羊皮,交給滿臉狐疑的呂雉。
“酈將軍的意思,讓我軍將計就計,一邊派出小股部隊,去偷襲秦矮的營寨,吸引秦軍主力,他會燒掉秦軍糧草,帶隊伍攻打秦王營寨,夫人派大隊人馬進入北邙山,從身後攻打董翳和秦射的隊伍,給他來個反包圍。順勢直搗秦王大營,配合酈將軍攻擊。秦軍看到糧草被燒,一定軍心大亂,我軍到處放火,進一步擴大戰果,一戰就可將秦人趕回關中去。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生擒秦王,給沛公報仇。寧某和酈將軍也就死而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