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月餘,饒陽南部諸鄉的旱情便有了明顯緩解,冬麥也都已種下。
經過這一個月的抗旱救災,留守饒陽城的所有人馬,不管是體力還是耐力,都有了長足的進步。
原先晚上回來就累得癱倒在地不能動彈,如今不但三千人馬都能在太陽落山之前回返,而且吃完晚飯甚至還有餘力在校場搞兩局摔跤消消食。
而此時,兩個消息同時傳到了饒陽,其一,狸陽前線司馬尚大獲全勝,以極小的傷亡便順利攻克狸陽城,並繳獲大量軍資,在留駐四千兵馬駐守狸陽之後不日即將返還。
其二,聽聞趙國對燕國用兵,秦國以王翦爲主將桓齮、楊端和爲副將攻打鄴邑,在鄴邑城下受挫後兵分兩路一路由王翦自己率領北上進攻閼與、橑楊等漳水中、上游地區城池。
另一路由桓齮率領繼續進攻鄴城、櫟陽等漳水以南地域,意圖掃平邯鄲南長城防線的外圍據點。
緊隨秦國攻趙消息而來的還有急匆匆從邯鄲趕來的宦者——常明。
“常令官,非是本君不願奉王命前往鄴城助戰,而是方纔你也看到了,我饒陽駐軍前月方爲抗旱,晝夜未休,而今人倦馬疲,實難成行。”子嬰帶常明所觀之軍士,自然是提前命令韓談擺好姿勢的一批,而且新任饒陽君動用軍隊爲民抗旱的名聲早已傳播開了,哪怕是常明身在邯鄲也已有所耳聞,不明就裡的他也未多想。
“饒陽君,非是在下多嘴,王上派我等前來時,多次囑託務必令饒陽君並司馬尚將軍所屬人馬即刻前往增援。前線軍情一日數報,王上焦心竭慮之下精神日衰,十萬火急啊。”常明急道。
“常令官莫慌,如有餘力,嬰早帥勁旅奔赴前沿,無奈年幼無能實乃有心無力,若不常令官暫住些許時日,司馬尚將軍已取得大勝,不日即將回返。待司馬將軍回返後帥全軍將士火速馳援,可否?”子嬰繼續說道。
“如此甚好!”雖然常明內心仍有焦慮,但是面對這種情況也無可奈何,他總不能讓一個幾歲的孩子帶領一羣疲乏之師前往增援吧,這樣的話完全是將一塊可口的美肉送到秦國嘴邊上。
而現在饒陽衆人中又沒有其他人能夠命令的了饒陽部屬,除了等司馬尚回返別無他法。
在常明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兩日後司馬尚便率領數百兵丁回返饒陽。
“王上相招尚不敢不從,饒陽駐軍疲敝,我這就去狸陽整頓兵馬前往相援。”聽聞趙王諭令的司馬尚回道,雖然根據蓋聶的命令他不能再幫趙國抵抗秦國,但若是現在明目張膽的拒絕諭令,估計倒黴的就不止自己了,說不定新任鉅子子嬰也跟着倒黴。
無法之下,只得先答應下來,實在不行到了戰場上出工不出力,帶着部隊刷刷存在感也就是了。
正在此時,一聲高呼傳到衆人耳中:“前線急報,前線急報”。緊接着一名身被數道傷口軍士急衝衝的衝進了大堂之內,進入之後看見如此多人在堂內議事,猛一恍惚直接摔倒在大堂之上。
司馬尚認得,此人乃原先自己從邊軍所帶之親軍斥候之一,此次奉命亦留守狸陽。
司馬尚見狀心中一緊“狸陽有變!”。
趕忙上前扶起該名軍士,着急問道。“狸陽若何,難道是燕國主力南下?”
由不得司馬尚不着急,在狸陽可是足足有着四千軍隊在哪,萬一被燕國一舉攻下,那麼損失可大了!
可以說燕趙相爭數年來最大的一次損失了。
只見此名軍士定了定神,開口說道:“並非燕國主力,將軍拔營次日清晨,武垣守將傅新率五千餘人馬兵臨狸陽,而且還、還、還痛罵將軍無恥,誓要與我軍決一死戰。
傅新人馬衆於我等,且我軍新戰人馬疲憊,只得據城自守,吳中千夫長特命我趁夜色潛出,往來求援。”
聽完這名軍士的話,司馬尚雖然有點搞不懂,傅新怎麼會突然發神經,跑去狸陽痛罵自己。但心中卻隱隱鬆了一口氣。
狸陽城內尚有四千人馬,傅新所部雖然人數稍多,但是處在攻城一方,以他的能力數月之內狸陽無憂。
最爲重要的是,自己終於有理由可以不用前往鄴城救援,軍隊都被圍困了,我現在自顧不暇怎麼前往救援。
當即說道:“常令官,狸陽有變,本將所部人馬大部被困其中,如不救援更負王上所託。還請常令官回稟王上,司馬尚必竭盡所能及早解救狸陽之困,後重整軍馬兵發鄴城。”
子嬰見狀當即向前,將一布包偷偷塞入常明手中,言道:“邯鄲之事,還請常令官多多進言。非是吾等不願前往助陣,而是時不待也。”
常明雙手一捏略一掂量,子嬰塞到他手中的應是黃金無疑,且有十數金之多,當即喜形於色。
“饒陽君多慮了,燕趙邊境有變,吾自當如實上稟君王,想必王上之意,亦是先救狸陽。”
“果然,閹人多貪財,自古皆然。”子嬰暗道,早知道這樣好打發,早塞上金子不就完事了。
送走常明,子嬰一回頭髮現司馬尚一雙眼在直勾勾地盯着他。
“說,傅新攻打狸陽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司馬尚問道。
“怎麼可能,我可是出了名的良善人士,正直堅守的說法簡直就是爲我而設的……”說着看司馬尚的目光有些凌厲,畢竟子嬰確是做了些對不起司馬尚的事,說着說着也有些心虛。
“好吧,我承認,是我挑撥傅新攻打狸陽,藉以逃避徵發的。”子嬰應到。
司馬尚略一捉摸問道:“不應該啊,傅新雖然腦袋不靈光,但不失爲一員猛將,狸陽歸趙,他武垣城便沒有一點後援,如此之時不好好保存力量,反而主動出擊,你是怎麼做到的?”
子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說道:“我只不過寫了封信,先從他父親傅豹不忠不義叛趙歸燕,令先祖蒙羞罵起。然後又善意的提點了下,傳言他與他府上當年看守內宅的一個親衛長得很像,卻一點也長得不像傅豹,所以前邊罵的也許與他沒關係”
“如此一來便合情合理了,你小子嘴巴可真毒,這都敢胡說,不對啊,那他應該來攻打饒陽纔對怎麼去了狸陽?”司馬尚繼續問道。
“也許他以爲你還在狸陽吧,我怕我名望不夠,那封信我署的你司馬尚的大名。”子嬰說完便飛快的消失在司馬尚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