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亡秦者胡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被始皇帝派出去尋找仙藥的方士不下十數,每個人都攜帶者大量的珍寶作爲奉獻給仙人的禮品。

始皇帝三十二年,方士燕人盧生向始皇帝進言,碣石以東的汪洋之上有仙人羨門、高誓修行,可爲之求取仙藥。

出乎盧生意料的是始皇帝不但當即便應允了自己的請求,而且一刻都等不及的嬴政直接下令巡視碣石。

一是向仙人表達自己求取仙藥的誠心,二是在求得仙藥之後可以第一時間服下。

畢竟這兩年來隨着年齡的日漸增長,始皇帝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雖然依然牢牢掌握着大秦帝國的最高權柄,然而卻已經不復當年橫掃六國的氣勢。

在碣石嬴政目送盧生的船隊出海尋仙之後,嬴政在碣石行宮停留數月,沒有等來盧生回返的嬴政,只得再次落寞的經由北境返回咸陽。

然而令始皇帝驚喜的是,他前腳回到了咸陽,出海的盧生後腳便緊跟着回來了。

始皇帝派出了這麼多的方士出去尋仙,然而大多是一去不反,盧生還是回來的第一個。

盧生回來了當天便被始皇帝請到了始皇的寢宮之中應答這次尋仙的經過。

“長安君,這可是大喜之事,盧真人此番出海歷千辛萬險終於見到了羨門、高誓兩位仙人。兩位仙人感始皇帝求仙之真心,已將長生仙藥之方賜下。

始皇帝已將昇仙殿賜予盧真人煉藥爲用,待得盧真人煉出不死之藥,皇帝便可與天不老日月同荒。”

說話的是子嬰的御用內線宦官愚,愚說到這裡突然壓低了聲音,一臉嚴肅的湊到子嬰的耳邊補充道:“此番盧真人不但求到了不死藥的藥方,而且兩位仙人還賜我大秦一道卜卦上書——‘亡秦者胡也’。”

子嬰聽到這裡,眉頭突然一皺。

前世這一橋段子嬰便在史書上見過,當時不過以爲太史公道聽途說便記錄了下來,誰曾想這竟然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盧生是怎麼蒙出這句話來的。

按子嬰的記憶,接下來對仙人的話語信以爲真的嬴政便是派蒙恬將兵30萬北擊匈奴了。

至於胡亥,如今不過是一個十歲多點的孩子,饒是如何始皇帝也不會把“胡”這個字想到自己年幼的孩子身上。

因爲博浪沙的事情,這兩年始皇帝對子嬰慢慢的放鬆了戒心。

南方屠睢部傳來的戰報更是讓朝堂上見識了子嬰的先見之明。

除了開頭一段時間屠睢進展迅速,殺的南越血流成河之外,從第二年開始屠睢根本沒取得多少戰績。

反而是秦軍傷亡慘重,已經補充了數次兵員。

哪怕秦軍再訓練有素,然而面對躲在深山密林中化整爲零的南越部族也無力施展。

小隊的秦軍一旦落單便會被羣涌而上的南越部族當做戰利品。

屠睢的失利,自然讓當年強烈反對屠睢帶兵經略南越的子嬰備受矚目。

然而深知隱忍之道子嬰,還是低調的仿若塵埃。

除了安排給他的主持築陵一事,子嬰在朝堂上完全仿若透明人一般。

軍事上的事情更是一言不發,似乎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築陵一件事情上。

舊年的積雪剛剛融化成路上的點點泥濘,迫不及待的始皇帝便召集在咸陽的所有文武齊聚咸陽宮大朝會。

“戰鼓又起。”早已經洞悉歷史的子嬰明白,始皇帝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對北方的匈奴下手了。

不過對於匈奴這個華夏民族數百年的冤家,子嬰道是沒有多少憐憫之心。

熟知歷史的子嬰知道遊牧民族南侵所造成的巨大災難,對始皇帝的這個用兵之舉倒是極爲贊同。

在子嬰的前世,中原王朝極盛之時,往往都能夠對北方遊牧民族佔據這絕對的優勢,然而出於遊牧民族的特性卻一直未對北方草原實施有效的統治。

絕大多數時候對於遊牧民族,中原王朝都是採用守勢,一旦勢弱遊牧民族便會長驅南下,擄掠美女財物。

……

大朝會上,文武衆臣濟濟一堂,然而卻又鴉雀無聲。

在這幾年裡嬴政的臣僚們都已經習慣了服從,大朝會不是讓你提出意見上書君王的時候,而是來嬴政這領取任務去完成的時候。

你什麼都不用說,等着始皇帝的詔令便可。

直到衆臣坐定之後,始皇帝這纔在趙高等宦官的帶領緩緩而來。

此時的嬴政已經四十多歲,在現代人看來不過是還是中年人,正處於年富力強的時候。

然而近些年整日服用各種丹藥的始皇帝已經明顯的漏出了暮年之境。

不但頭髮花白了大半,而且腰腹也胖了幾圈,黝黑的臉上一片暮色。

不是沒有大臣勸誡過始皇帝,結果是他們墳頭的草已經老高了。

知道勸也沒用的子嬰,索性沒有開口,這時候的始皇帝比之徐市那時候更加的渴望長生。

“北地胡人,寡恩而無義,我秦伐趙之時侵我國土,擄掠我民,今孤欲遣軍北擊之,諸卿以爲然否?”

朝會一開始嬴政便把今天的主題直接拋了出來——我要打匈奴。

當然用的理由自然不是仙人的卜卦。

先前趙國李牧在北地大破匈奴,曾經殺的匈奴十年不敢侵犯。

李牧奪取的河套平原加上之前趙國從婁煩、林胡的手中奪取的土地,趙國在北地也設置了代郡,雁門,雲中等北地三郡。

然而秦滅趙國之時,趙王將李牧的軍隊調來守衛邯鄲,北地三郡頓時成了一片真空地帶。

匈奴人自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天賜之機,揮軍南下不但重新佔領了河套地區,而且連帶着雲中郡的大部和整個河南地重新被匈奴佔領。

此時嬴政北擊匈奴的理由便是此事了,既然這塊地域原來屬於趙國,趙王遷都向大秦投降了,這原屬於趙地的區域自然也得收回。

始皇帝已經開口了,殿下衆臣們自然便開始了對匈奴的口誅筆伐,歷數匈奴的各種無道之舉,總而言之一個字——皇帝說打我們就打。

看着朝堂衆臣的表現,嬴政心滿意足的笑了笑說道:“李斯,你把匈奴的情況說一下吧。”

此時的李斯已經被始皇帝封爲左丞相,可謂是位高權重,頗受始皇帝信任。

一些軍國大事包括周邊的情報李斯也是最先知道的幾個人,故而對於匈奴的現狀他是朝堂上最瞭解的幾個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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