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先南越大大小小的族長們,子嬰則是採取了另外不同的方式。
不但每人都有大大小小的職務,而且在縣城裡都爲他們修築了美輪美奐的居所,每隔幾日便會有各種的賞賜,美酒、華服、珍饈、甚至一些來自女閭的美姬。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他們都在縣內有着各種各樣的職務,然而勤於公事那趕得上在家裡肆意玩樂舒服。
在之前的時候,他們在部落裡,哪怕再有權勢也不能享有如此的歡愉。
所以說在子嬰的刻意引導下這些原先的族長們一開始還能去公衙裡點上兩天卯,後來就慢慢的淪陷在了享樂之中。
在他們看來人生追求的不就是這樣嗎,又何苦辛苦工作繼續作踐自己。
有些比較極端的族主,一下生活條件好了,甚至可以幾個月不出門,什麼族人早就已經拋到了一邊,反正自己的族人們,自己不管也過的比以前好太多了。
不過兩三年的時間,這些族長們都豐腴了許多,幾年養尊處優下來,若是讓他們再次上陣殺敵,這些肥肥胖胖的族主們恐怕跑都跑不動了。
按照子嬰的計劃,再這樣過上幾年,繼續淡漠這些族主們的影響力和在族羣的號召力。
這些養肥的族主們,差不多……就可以……開宰了。
然而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子嬰卻是慢慢的有些焦躁。
雖然咸陽那邊一切正常,但是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始皇帝的大限之日恐怕就在這一兩年。
自己不在咸陽,沒有陪在始皇帝的身旁,萬一若是有什麼變故很難及時作出反應。
在旁人眼裡,嬴政是不可接近的帝王,然而在子嬰這裡他卻有另一重身份,自己的伯父,唯一的伯父。
於國於私,子嬰認爲自己都應該在這最後的時刻陪在嬴政的身邊。
然而子嬰幾次三番上書咸陽,表達了自己想要回返咸陽的希望,然而卻都被始皇帝駁回。
南越之地,耗費了大秦近十年的時光和幾十萬大軍方纔拿下,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幾十萬大軍囤積於此,交到誰手裡嬴政都有些不放心,然而子嬰一打下南越便急不可耐的上書想要回到咸陽。
子嬰越是急迫的想要回來,始皇帝反而越是放心的把這幾十萬大軍交到子嬰的手中。
而且始皇帝對南越的情況也並不是一無所知,南越四郡的大多數官職還是咸陽任命的,南越的變化也會被送到始皇帝的面前。
嬴政相信若是換一個人去,絕對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南越治理的如此安定。
所以子嬰就只能繼續在南越呆着……
“臣子嬰叩請,宜早立太子。
夫太子乃國之本也,本固則國安,宵小不敢亂也……”
這一此子嬰依然是在給始皇帝上書,然而在此次卻不是請求讓自己回返咸陽,因爲他知道請求了也沒有用。
所以子嬰換了一種方式。
歷史上,趙高、李斯之所以能夠假傳始皇帝命令,讓胡亥繼位除了扶蘇遠在北方前線之外,更主要的原因是扶蘇本就也沒有繼承大統的合法地位。
因爲扶蘇雖然是長子,然而因爲始皇帝未立皇后卻不能稱之爲嫡子,而且自始至終嬴政都沒有立太子,扶蘇歸根結底身份只是一個皇子而已。
若是扶蘇當時是太子的身份,哪怕李斯和趙高假傳聖旨也很難服衆,至少篡位不會如此的輕鬆。
所以在自己回不到咸陽的情況下,子嬰便想到了立太子這個釜底抽薪這個方法,從根本上斷絕趙高的陰謀。
而此時,嬴政的子嗣中,表現較爲突出的便只有扶蘇一人了。
書寫完畢,將墨跡吹乾之後子嬰將竹簡撞到了一個布包之中,走出房門剛要令侍衛將信件交於郵使送往咸陽,突然間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腳步。
返回書房,在一個角落裡翻出了一塊打造精美的玉佩,摸索着看了幾眼之後便將玉佩一同放進了布袋之中。
而這一塊玉佩並不是一塊普通的玉佩,當年祖順事件之後,當年還是秦王的嬴政曾經問過子嬰想要什麼獎賞,然而子嬰確是什麼都沒有要求,只是請求日後嬴政可以聽自己一諫。
當時嬴政也是應了下來,並隨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這一塊玉佩並向子嬰言道:“日後憑此,孤可應你一諫。”
而此時,子嬰往裡面放的就是這塊玉佩。
……
咸陽,雖然已經是深夜,然而嬴政的寢宮之中依然是一片燈火通明。
子嬰去王南越之時已經初現老態的嬴政,此刻看上去已經更是有些蒼老雖然嬴政此時尚且不足五十歲。
然而始皇帝可以說是勤政的典範,每天不批閱完一定重量的奏章絕對不會睡覺。
而且這些年來,每日服用方士們所煉製的各種丹藥,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身體。
雖然他去年因爲侯生、盧生等方士誹謗於他,他一怒之下坑殺了咸陽方士四百餘人,然而沒過多久他便再次召集來一些方士繼續爲他煉至丹藥。
因爲不吃這方士們煉製的丹藥,他的精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每天如此的工作。
從前年開始,始皇帝聽說之所以自己沒有見到神仙,是因爲自己經常見臣子們這些俗人,妨礙了神明。
從那時開始,始皇帝便不再接見朝臣,將臣下的奏章批閱完成後,在由他的親信趙高在咸陽宮中宣讀,這已經是他掌控全國的唯一方法了。
“真人,夜深了早些就息吧!”寢宮中,取來一襲裘衣披再是皇帝的身上。
始皇帝爲了讓自己更加靠近神仙,從去年開始命令所有的人稱自己爲真人,而不再稱皇帝,他自稱也是真人而不再稱朕。
藉着搖曳的燈光,嬴政看了一眼所剩無幾的奏章。
“剩下的都是些什麼人的奏章。”嬴政問道。
趙高不敢隱瞞說道:“都是一些蠅頭小吏所進,這些人也不爲真人的身體着想,一點小事就便大書特書。”
“對了有一封是秦王殿下從南越來的奏章。”趙高說着話便把裝着子嬰奏章的布袋取過俸給了始皇帝。
“多半秦王殿下又要想回來。”趙高笑着說道。
子嬰南越掌控者幾十萬大軍,趙高每每想到便有些如芒在背,然而子嬰若是回咸陽,恐怕第一件事便是會壞自己的好事。
這幾年來,憑藉着始皇帝的信任和始皇帝不見外臣的優勢,作爲始皇帝和外臣交流渠道的趙高可以說是混的風生水起。
哪怕是三公之流,見了自己也得恭恭敬敬的稱呼一聲趙府令。
憑藉着這個自己這幾年光是各種孝敬就已經積累了億萬家資。
若是秦王回來,那可不是一個能夠乖乖聽話的主,他趙高也沒有信心可以鎮住與國同號的秦王,所以就還是讓他在南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