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自己的屁股不被鞭子抽的血肉淋漓,伊爾根在安撫好馬圈裡受驚的馬匹之後,顧不得漫天的大雨立馬跨上一匹驃壯的駿馬,去追趕那幾匹跑散的馬匹。
作爲一名優秀的牧人,他有信心只要追上就定然能夠將這些跑掉的馬匹帶回來。
密密麻麻的細雨打散了奔馬的足跡,只有一個大致的方向,伊爾根打馬向着南方追去。
一個時辰過去了,都已經快到大河岸邊的伊爾根卻沒有找到自己走失的馬匹的蹤影。
他的心中也是越發的焦慮起來,一下子走丟這麼多的馬匹,他伊爾根作爲牧人自然難逃干係。
突然間伊爾根的耳邊傳來一陣陣低沉的駿馬嘶鳴之聲。
雖然與他放牧的駿馬聲音有所不同,然而隔着密密的雨簾,這一點的不同伊爾根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唏律律~”伊爾根高聲呼號到,這是他歸攏駿馬的聲音。
在綿綿的細雨中,爲了能夠將聲音穿的足夠遠,他用上了自己最大的氣力。
一邊呼喊着一邊向着聲音來源的方向策馬狂奔。
越過一個低矮的山包,黑暗的天地間伊爾根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遠遠的大河岸邊彷彿聳動着一片巨大的馬羣。
一道閃電適時的閃過,奔馳的伊爾根急急勒住了奔馳的駿馬。
“秦人!秦國軍隊!”
調轉馬頭,羊皮纏成的長鞭狠狠的抽打到馬腹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秦軍來襲。
和大多數的匈奴人一樣,伊爾根並不識數,但是透過閃電的光芒,展現在他眼前的是無邊無際的人羣。
哪怕自己所處的右谷蠡王王庭駐地也沒有這麼多的人。
這麼多秦人北渡大河自然不會是帶着和平而來,唯有戰爭才值得如此大動干戈。
早在伊爾根第一聲呼號時渡河的秦軍便已經注意到了北方傳來的動靜。
在一個秦軍軍官的命令下,弩箭已經上弦,只等這個匈奴人進入到有效的射程。
大雨中,弩箭的射程大大打折。
突如其來的一道閃電讓這個匈奴人看清了前方的情況,讓秦軍等這個匈奴人送死的想法功虧一簣。
一隊騎兵立馬從戰車的縫隙中衝出,追擊迴轉的匈奴人。
然而卻是越追越遠。
爲了能夠追上跑丟的馬匹,伊爾根所騎的自然是馬羣中一等一的駿馬。
無論是速度還是耐力都遠超一般馬匹,爲了能夠儘快趕回去報信他採用的更是不計馬匹損傷的方法。
秦軍戰馬自然難以追及。
子嬰聞訊當即和蒙恬渡過大河,擡頭看了看接連不斷照亮天宇的閃電。
“我軍騎軍渡河幾許?”子嬰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沉聲問道。
“回長安君,兩萬騎軍均已渡河。”一位小校當即回答道。
屠睢的南越戰事雖然膠着,然而南越的地形卻非常不適合騎軍作戰,故而大秦的騎軍大多跟隨子嬰來了北方。
其中自然包括子嬰的嫡系——神州鐵騎。
只不過如今這隻騎兵的統帥已經不是年齡漸長的司馬尚,而是隨子嬰一同對楚作戰的秦國名將李信。
因爲滅楚一戰戴罪立功的李信此時正是大秦的騎軍統帥。
若是沒有子嬰力排衆議,讓他參與滅楚之戰,恐怕他李信這會依然是一個戴罪的敗軍之將。
對子嬰李信不但是上下級的關係,更多的是一種感恩戴德的言聽計從。
……
聽完小校的回覆,子嬰和蒙恬對視了一眼,而後下令到:“令,騎軍聚齊出徵,步卒渡河後會車軍後往”
將長劍拔出指向遠方
“踏平右谷蠡王王庭”
馬蹄轟隆聲在這嘈雜的雨夜響起,秦軍兩萬騎兵冒着磅礴的大雨奔襲向北方。
在如今的社會條件下夜晚行軍,實在不是一個好注意。
缺少油水的軍人很多都患有夜盲症,不過好在騎兵這一“貴族軍種”待遇在秦軍之中是最優渥的,比之步卒能夠吃到更多的油水。
夜盲的情況相對較輕。
天空不斷閃過的閃電也給突襲的秦軍指明瞭方向,減少了黑夜行軍的弊端。
伊爾根可以不惜馬力,然而馬匹相對短缺的秦軍卻難以如此爲之,只得在後面盡力追趕,希望能夠減少匈奴人準備的時間。
一場爭分奪秒的追趕在雨夜的草原上演。
胯下駿馬的嘶鳴聲已經明顯的有些減弱,對駿馬極爲熟悉的伊爾根知道,也許到了部落自己馬羣中這匹數一數二的駿馬便會一命嗚呼。
然而伊爾根的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反而興奮難耐。
作爲第一個發現秦軍陰謀的人,等他將消息帶回王庭定然會得到貴人的重賞。
也許是一羣駿馬、牛、羊甚至還有可能是嬌嫩無比的女奴。
損失的和這個消息相比實在不算什麼。
伊爾根所屬的貴人雖然不像當戶、都尉那樣擁有軍隊的指揮權,然而作爲右谷蠡王麾下貴人會議的成員,在右谷蠡王的領地內依然有着讓人敬畏的權利。
有着成片的草場,數不盡的牛羊和睡不完的女奴。
去時走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在伊爾根不惜馬力的催促下,節省了三分之一的時間。
作爲一名經驗豐富的牧人,把駿馬體力計量的極爲精準,進入了王庭範圍不過裡許,戰馬伴隨着一聲慘烈的嘶鳴,前蹄一屈便倒在了泥濘的地上。
早有準備的伊爾根,藉着衝力在地上接連翻滾了數圈,站起身來不顧滿身的泥濘,邁開雙腿繼續狂奔。
回到王庭的伊爾根第一個彙報的對象自然是自己所屬的貴人波澤。
其他的貴人他伊爾根也不知道營帳具體是哪一座。
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帳篷的前面,雖然已經是後半夜,帳篷的一些縫隙中依然透出了一絲亮光。
看到這一絲亮光伊爾根更是一喜,艱難的擡起被泥土圍困的雙腳便向着帳篷奔去。
因爲下雨的原因,帳篷的前面並沒有匈奴勇士護衛。
實際上在這雨夜裡就像子嬰一開始斷定匈奴不會到大河岸邊巡視一樣,匈奴人更沒有想到會有人冒着磅礴大雨會跑到王庭。
此時的匈奴王廷甚至連一些基本的巡邏都沒有,都已經貓到了帳篷中躲避風雨,猶如一個不設防的美女。
事情緊急,伊爾根沒有在帳篷外請示,便徑直衝到了貴人波澤的帳篷中。
要說這個波澤的體型在匈奴人中卻是一個另類,善於騎射的匈奴人大多數體型健壯,而波澤確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
不過他的父親卻是當年右谷蠡王部實打實的勇士,更是曾經在李牧的手下救過右谷蠡王的性命。
波澤繼承自他父親的財富和地位,足夠他肆意揮霍。
偌大帳篷中橫七豎八的躺着一地的胴體。
除了仿若肥豬一樣的波澤,其他的都是女性,都是南人女子,整個帳篷中不下十數。
有些眼角還含着一些淚痕,地上鋪着的羊皮上甚至有一些斑斑血跡。
波澤喜歡溫柔似水,而且又不敢反抗的南人女子在王庭並不是什麼秘密,每隔上幾天便會有南人女奴死在波澤的各種手段之下。
對此波澤卻不甚在意,在他眼中這些南人女奴和牲畜無異,他有的是牛馬,到時候用牛羊這些不會說話的牲畜和其他的貴人再換些女奴這樣會說話的牲畜便是。
伊爾根的闖入打斷了波澤興致盎然的遊戲進程,地上的女奴看到一個滿身泥濘仿若凶神的匈奴人闖進來,更是尖叫着躲到了一邊。
“伊爾根?”
此刻波澤認出了,闖進來的人是自己的牧人伊爾根。
“波澤貴人,方纔驚雷響起,駿馬跑丟了數匹”說着話伊爾根眼饞的看了一眼那一羣因爲躲避而春光乍漏的南人女奴。
過一會說不定裡面的某一個就會被貴人賞賜給我。
“我去追時……”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的伊爾根從那些誘人的肉體上回過神來剛要繼續說他的發現。
然而眼前出現的卻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彎刀。
劃過他的咽喉。
“你去追,然後沒有追到,然後過來擾我的好事!”波澤替他補充道。
若是伊爾根進來第一時間便說出秦軍的事情,說不定事情真會向他設想的發展。
然而他卻準備從丟失駿馬說起,更不應該在看到波澤美麗的女奴時有那一瞬的失神。
就這一絲的失神,讓原本就視人命爲草芥的波澤,拔出來彎刀。
丟掉了自己的性命,和原本唾手可得的富貴。
“丟了我的馬,竟還敢大半夜的衝撞我的帳篷饒我興致,實在該死。”波澤怒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