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欲曙天
“悅芽!”依然是如清韻一般動人的嗓音。
我扭頭一看,冰吟正扶着丫鬟的手,優雅地下了馬車。
“福晉!”“哎,莫與我如此生分了,還喚名兒罷!”“冰吟。”“到車裡談話罷?”“好。”
“你這是要到哪裡去?”上車後坐定,她便開口問道。
“我……我亦不知該到哪裡去。”我吶吶地低聲說。
“嗯……我這會兒正要進宮去見熹妃娘娘,今兒個她宴客。你隨我一塊兒去,可好?”
“不了,我……。”“去也無妨啊!”
“冰吟,你能否幫我一個忙?”我突然靈光一閃。
“嗯,說說看。”她點點頭。
“我隨你進宮,但莫告訴他人,如何?”“這是爲何?”“我……。”我考慮着要不要對她說實話。
“我明白了。那好,進了宮門我們便不認識了。”她果然是冰雪聰明的人。
“可是……你認得路罷?”她有些擔心地問我。
“放心,路我認得的。”我胸有成竹地拍拍胸口,知道她是想問我認不認得去寧壽宮的路。
馬車開始晃盪着動了起來,安然無事地駛進了皇宮。我們心照不宣地微微笑了。
“悅芽謝過!”我朝她深深施了一禮,憑着記憶往永安宮的方向走去。
“一切小心!”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因爲她在那裡站了好久,直到我消失在一道宮門裡,最後回頭還看到她。
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我換上了以前的舊宮裝。心裡暗自慶幸自己還留着沒扔掉,要不等下可怎麼過守衛的盤查那關。
“這位姑姑,您是哪個宮的?來此何事?”門口的侍衛見到我,還算客氣。
“今兒個貴妃娘娘宴客,打發奴婢來請十四爺過去。”我強作鎮定地說。
“既是貴妃娘娘請客,那姑姑且進去罷!”他們忙讓開了。
我挺挺胸,邁着細碎的小步走了進去。“娘娘宴客,還請遭皇上拘禁的人?”“莫亂說話!誰清楚這些事兒呢!”後面傳來小聲的嘀咕。我偷偷笑了笑,腳步加快了。
院裡卻是一片漆黑,寂靜的可怕。空氣裡隱隱有不對勁的味道,我心裡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莫非……胤禵被轉移出宮了?瞞着所有的人?前幾天額孃的梓宮被轉移到壽皇殿,胤禵一定跟去了!
我大呼上當,這貓捉老鼠的遊戲胤禛對我用了不少,怎麼我還學不乖呢?他故意把胤禵召回來轉移額孃的梓宮,然後在這邊唱空城計,剛好錯開我來回的時間,就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氣歸氣,我趕忙匆匆出來。
“姑姑,怎麼就您一人出來?”侍衛真的很多話。
“哦!十四爺偶感風寒,不宜出門。待奴婢回過娘娘便可。”說着不等他們再問什麼,忙急乎乎地走了。
拜託!希望這會兒能見到冰吟。我隱藏在離宮門處不遠的地方,祈求上天。
好不容易看着賓客們陸陸續續出來了,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仔細地瞧着。
怎麼還沒出來呢?人都快走光了呀!終於,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現了,她最後一個出來,還有意無意地朝寧壽宮的方向看了看。
我忙裝作急惶惶的樣子走過去,輕輕撞了她一下,“福晉!快上車吧!爺等着您呢!”
“嗯!”她馬上會意地扶住了我的手臂,相扶着進了車廂。
“呼!悅芽,怎麼樣兒?”等馬車順利出了宮門,她長舒了口氣。
我搖搖頭,難過地說:“沒人在那兒。”
“那現下該如何是好?”她也爲我着急起來。
“我亦不知。”我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力地倒在角落裡。
“王爺呢?”“皇上命他留下了。”
一時間,我們都不說話了。就這麼默默地到了胤禮家。
冰吟吩咐下人打掃一間客房將我安頓下來。接着讓人奉了茶,邀我喝上一杯。
“吟兒!”正說着話,門外傳來喚她的聲音,胤禮回來了。
“禮!”她急忙迎了上去,“看我們府上誰來了?”
“嫂子?”胤禮微微訝異後,倒開心起來,“太好了!”
“好什麼?”我和冰吟同聲問道。
“方纔皇兄下令封城門,加派人手尋你呢!你在這兒我反倒放心了,他們不會到這兒來搜查的。”他接過冰吟遞給他的茶杯,“吟兒,此事你功勞最大!”
“十七,皇上已賜我毒酒,怎麼?”“你走後第二日,皇兄便反悔,於是迫問小吉子你的下落,結果得知那酒並無毒,他龍顏大悅,賞了小吉子幾百兩黃金呢!故有今日之事。”
“十七,依你看會封多久?”事情的變化多端讓我拿不定主意了。更何況,我的身體已經發出了嚴重的警告,這些天,我的排泄物都是帶着黑色的,也不知道我能挨幾天。
“這個……皇兄未說,但大有不見着你不罷休的樣兒。”他看着我,“怎麼了?你且安心在府中住下罷!”
“是啊,悅芽,將這兒當作自個兒家便行了。”冰吟在一旁說着,生怕我不願意的樣子。
“謝謝你們的盛情。”我站起身來,“但若是這樣,我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見胤禵的面……十七,你想法子讓我去景山,好麼?”
兩人都沉吟了一會兒,還是冰吟先開了口:“禮,你便幫悅芽這回,促成此事罷!吟兒明白此種滋味兒……。”說完揉揉眼睛,看着胤禮。
“我且試試!”他神色凝重地頓首。
“大恩不言謝……!”我“撲通”跪下,簡直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才能表達此刻我的感激之情。
“悅芽!請多保重!他日記住回來探望我們啊!”冰吟將我扶起來,不捨之情溢於言表。
隨即,胤禮便扔過一套騎兵的衣服讓我換上,召集了一小隊人馬,大約二十來個人,個個和我一樣的裝束,將我連人帶馬夾在中間,我忐忑不安地跟着出發了。
眼看景山漸漸近了,我在馬背上更是如坐鍼氈。老天爺,求求您保佑啊,千萬不能被人發現我啊!
“屬下見過王爺!”走在最前面的胤禮被守山的侍衛攔截下來,接受盤查。
“免禮!”他並沒下馬,“本王正在巡察,爾等可有何發現?”我暗暗捏了把汗。
“回王爺的話,並未見任何可疑之人!”那些人當然是但信不疑。
“唔!那便繼續守衛此地罷!本王上山瞧瞧。”說着打馬便走。
我暗地裡捏了把汗,忙緊緊跟上。不多時,已來到景山的正北面,前面不遠處就是壽皇殿的正殿了。
“嫂子,我便送至此罷!你自個兒當心些。”胤禮勒住馬,回頭說道。
“行,這已是大恩大德了!”我下了馬,目送他們遠去,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