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陰謀在
早就聽聞丫鬟遭受主子杖罰的事兒,今天居然在我身邊出現了。好歹我也是個丫頭出身的,應該幫幫她們纔是。
“她服侍的那位主子!”她也是憤憤不平的樣子。
“冬雪,快帶路吧!”“好,這邊走!”她快速地點了個燈籠走在前面。
一路上,我打了好幾遍主意,最後還是覺得把小月要過來算了,了斷許多事兒。
一進伊爾根覺羅氏住的院子,便看見兩個男僕抓住了小月瘦小的身子,緊緊按住了在那地面上,另外一個正一下一下地不停杖打着她的身軀。
小月卻未曾哼過一聲,只用了恨恨的眼神瞪着伊爾根覺羅氏。那伊爾根覺羅氏站在門口看着,一臉的惱怒。
“住手!快停下來!”我趕緊喝道。那幾個人吃了一驚,頓時停了手,楞楞地看着我。
“甚麼風將姊姊吹來了?快進來坐罷!”她嬌笑着走過來拉我的手。我輕輕一閃,避過她的魔爪。
“你……!”她忿忿地看着我,知是來者不善。
“妹妹!給我個面子,將這小月給了我吧!”我擠出一副假笑,直接道出來意。
“姊姊,這府裡的丫頭哪個不是任您挑選的,只是這小月……!”她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
“你可知私自對丫鬟動刑亦是犯法!”待我先嚇嚇她。
“知!可是她是心甘情願的呀!不信,您問問!”她滿不在乎地朝小月看了看。
“福晉,是小月的不是……您莫怪我主子!”她忙接口。
唉!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傻丫頭!可惜主子並不領你的情呵!我心裡暗暗嘆息。
“冬雪!”我朝她使了使眼色。
她馬上走上前來,給伊爾根覺羅氏道了個萬福,“福晉,此事都是因冬雪而起,主子已責罰過我了!煩您將那小錦盒子裡的東西還我罷!”說完,將那盒胭脂遞了上去。
“我說小月這回怎麼瞎了狗眼了!原來是你!”她打開盒子看了看。
“你!”冬雪氣不過。我一把將她拉住,朝她搖搖頭,現在可不是鬥氣的時候。
“給你罷!”她將另外一隻盒子扔給冬雪,卻沒有要放了小月的意思。
這分明是故意要趁機毒打小月一頓!我的怒火更熾了。
“妹妹!你如何才肯割愛?”我淡淡地開口。
“姊姊!您讓妹妹我爲難了!”她並不買賬。
“前幾日,我見那‘霓裳坊’來了不少新貨,大都是上好的杭綢……。”我故意慢慢地說着。
“真的?價格如何?”她果然上當,急忙問我。
“價錢倒是不低,但如妹妹想要,我亦是有法子給你弄幾匹來的。”我理理袖子,一副悠閒地聊天的樣子。
“呵呵,”她驀然笑了起來,“姊姊想要小月,我不是不肯,只是您得應了我一件事兒!”
看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還知道跟我談條件了呢!不知她會提什麼無理要求。
“好吧!你想怎麼的?”我略略思索了一下子。
“只要姊姊在爺面前說說,讓爺多上我院裡走走,我便知足。”她的左手撫着右手,慢悠悠地說。
“呵呵,我道是什麼!”我沒料到她要的原來是這個。看來她還真是挺愛胤禵的,也是癡心人,不禁爲胤禵感到高興。
“你知爺每月有幾日來我這兒?”我反倒笑出了聲。
“幾日?”她搖搖頭,問道。
“我亦是不知!”我也搖頭,偷偷觀察她的反應。
“怎會是如此……?”她自言自語着。
“誰給你出的主意呀?”我趁機問她。
“是怡…….我自個兒啊!”她猛然改口。
我心裡暗笑,她其實就跟冬雪一樣,少一根筋。但是,她說的“怡……”是指怡媛麼?我有些黯然,還以爲她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呢!
“好吧!看在你對咱爺一片真心的份上,我答應你!”我滿口答應下來。
“真的?那小月今後便跟着姊姊了!”說着便讓那幾個人出去了。
“小月!還好吧?”我上前扶起她。
“謝福晉大恩!奴婢沒事兒!”她站起來,感激地朝我福了福身子。
“姊姊,她哪兒能有事!又不是真打……!”伊爾根覺羅氏笑着說,但隨即便明白自己說漏了嘴,便訕訕地回屋了。
“福晉……。”小月輕輕喚我,有些過意不去。
“你無事便好!”我笑了笑,早便料到是這樣子的了,“冬雪,回吧!”
“福晉……!”小月又喚了一聲,想說什麼卻被冬雪截住,“還喚福晉呢!該同我一道兒喚‘主子’啦!”
“是!主子!”她乖巧地跟在了冬雪後面。
“小月,你今後跟着冬雪一塊兒吧!”回了屋,我纔開口,“今兒個晚了,你先歇着吧!”說完卻想起她是住在那邊的,忙又接着說,“今兒個先同冬雪一塊兒睡,明兒個再將物什搬過來便可。”
“是,主子。”她低頭答道。“主子,那我也先下去了。”冬雪忙說。
我點點頭,“你們去吧!”
兩人一齊出去了,我聽見她們一邊走一邊輕聲交談着。
“小月,我主子的心腸好罷?”冬雪的聲音充滿驕傲。“嗯!”小月應着。“跟了她,你今後看書她都不說你!”“哦!”“她亦是個沒脾氣的人,可好相處了!”“嗯!”“亦不愛差人去買胭脂……你最不喜歡的活兒!”“嗯!”
聲音漸漸遠去了,我不禁失笑,這丫頭!平日她都覺得這些都是不好的,現在倒都成好的了。
胤禵……他回來了我該怎麼跟他說這事兒呢?我苦惱不已。不管了,反正他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性,救人他總不會說什麼了吧!再說了,那伊爾根覺羅氏也是他的妻呀,多去那邊走動走動他也不好拒絕。
夜裡卻夢見和胤禵一塊兒在草原上奔跑着,笑聲飛出很遠很遠……。
“大娘!”故作老成的童音在門口響起,讓我笑眯了眼。
“哎……!”我應着,扔了手裡的書,走到門口將他抱了起來。
“弘春好乖呵!”我笑着要拉他的手,他不好意思地避開了點。“怡媛,你隨意坐啊!冬雪,奉茶來!”男孩子嘛,再說他也長大了,我不在意地坐回位置。
“悅芽,別搭理他!這猴孩子!”她說着把孩子拉過去。
“不礙事的!”我輕輕側過身子,拉着弘春在我旁邊坐下了。
“悅芽,聽說,你向四福晉要了個丫鬟過來?”她平靜地開口。
“嗯!”我淡淡地回答,摸了摸弘春的肩,安撫他的不自在。這麼快便知道了?
“福晉,您請喝茶!”冬雪將茶杯放在她旁邊的矮几上,退到了我身後。
“那四福晉委屈得很,說是沒了個貼身丫鬟很是不便吶!”
“哦?昨兒個她可沒說!”我將手縮回來,“弘春跟冬雪姑姑玩兒去吧!”我下意識不想讓他聽見,這樣的話題對他的成長不好。
“額娘!”他遲疑地望望怡媛,又望了望我。
“去罷,弘春!”她微微頷首,小傢伙才高高興興地跳着出去了。
“怡媛,那你的意思……。”我有意探她的虛實。
“你便還給她罷!何必爲了一個小丫頭給鬧得不愉快了呢!”她用一種極快的語調說完。
“這可是她自個兒的意思?”事情這麼簡單?
“她膽兒小,我有些不忍心……。”她似乎有些緊張了,忙喝了口茶水。
“怡媛,你的意思我明瞭,請你轉告她,她的要求我會盡力去辦,且過兩天便會差個人過去伺候她,就別爲難小月了!”我也輕輕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再說,我這兒需個人來打理我的書冊。”
“悅芽……你這……!不過一個丫頭片子!”她痛心疾首。
“怡媛!你莫再說了,我意已定。”我擺擺手,示意冬雪送客。
“福晉,您請回罷!”冬雪走至門口,打了個手勢。
“悅芽……你!”她憤憤地走出去了。
“弘春!咱們走罷!”門外響起她慍怒的叫喚聲。
“哈哈!”待她走遠,我和冬雪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開懷大笑起來。
“主子!謝謝您的大恩大德!”小月突然進來,衝我便跪在地上了。
“哎……你做什麼呢!快起來吧!”我忙喊住她。
哪知她不但不起來,還“咚咚”地磕起頭來,我們都沒見過這陣勢,我和冬雪都給嚇愣住了。
“哎……冬雪,你快把她扶起來呀!”連着幾聲悶響,唬得我急急喚她。
“哎!小月……起來!”她也慌慌地,總算將小月勸住了。
“疼吧?”我望着她額頭上那淡青的小包嘆息,“冬雪,帶小月去拿些散瘀的藥膏吧!”
“是,主子!”冬雪拖了她便走。
也不知這樣一來,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不過,小月經過這次以後,反倒開懷不少。常見她和冬雪一起進進出出的,偶爾也能聽見她的笑語如珠,侃侃而談。
自從上次進了“墨荷齋”之後,我便如那“阿里巴巴”發現了“四十大盜”的寶藏一樣,一天不往那裡跑跑,就不舒服。
這本來是個秘密,我算準了冬雪和小月什麼時候出門,才悄悄地溜進去,呆上一陣子,覺得時候差不多了,就悄悄潛回房間。
但是秘密終歸是會有被捅破的那一天的,但我沒料到會這麼快。我瞭解的冬雪似乎沒這麼聰明,呵呵!
“嗯哼!”背後傳來一聲假假的咳嗽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呀!好大一片荷塘!”她見我不搭理她,便自顧自地說着,在我旁邊的石凳子上坐下來。
“主子,想我們十四爺了罷!”她隱隱有些戲虐。
“冬雪,在這兒多話的人可不受歡迎哦!”我被她吵得很不耐煩了,轉頭對着她說。
“是!”她吐吐舌頭,好奇地問,“這是誰住的地兒?這麼美!跟仙境似的!”
“我亦不知!似乎還未完工呢!”我搖搖頭。
“主子,天這麼熱,你怎不穿那件綠色的衣裳啊!跟這兒的景緻才配!”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總覺着那件衣裳與我不是很配,好生奇怪!”那件衣服是唯一一件我看了不舒服的衣服,說不上來是爲什麼,就是覺得不對勁,不像澐漪穿過的。
“我看呀,是你多慮了!不愛穿便不穿罷,倒要說衣裳的不是!”她懶懶地學我支起頭,撐在石桌上。
“我……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瞧我這記性!”她猛不防地拍了自己的頭一下,“我給你裝了些冰鎮好的荷葉粥,你定會愛喝!”
說完,拾起地上的那個檀木做成的圓筒狀食盒。一打開,便有一股涼涼的清香撲鼻而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不禁食指大動。
“嗯……!真好吃!”我邊吃邊誇她,“你是如何想到的!”
“是……是爺教我如此做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他臨走前特意吩咐我,說是你喜歡吃這粥,並教我那藏冰之處……。”
胤禵……,你又給了我一個驚喜,一個感動。得夫如此,我復何求!
“冬雪!你來!”我放下碗,拉了她的手往屋裡走去。
“怎麼了!”她被我拉得一路跌跌撞撞地進了屋子。
“瞧!”我朝那面木櫃上一指,驕傲地昂起了頭。
“什麼呀?”她走近去,認真地看了看,又狐疑地回頭來看看我。
“是……主子你!”半天才弄明白,激動地叫了出來。接着便一件一件地細細看過去。
“嗯!像不像?”我重重點頭,含了淚花問她。
“像!我……想哭……主子!”她冷不防抱住了我,“嗚嗚”地哭了起來。
“傻丫頭!你哭什麼呢!”我倒是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咱爺多喜歡你呀!見他刻的你便知了,我這是感動的……!冬雪……從未見過這樣兒的男子呵!”
“我亦是呵!”我嘆氣,“會有男子這樣兒對你的!你莫難過!”以爲她在感嘆自己。
“我不是這樣的意思!我是說,主子……唉!我說不上來!”她急紅了臉,想說什麼卻硬是說不出來,憋着真難受。
我明白的。她想說我的命太好。我也覺得我的命太好了,幸福來得太快,太重,我反而有一種身不在其中的感覺,彷彿是在看着一幕愛情戲劇。
“冬雪,這只是咱倆的秘密,莫與他人說事,可好?”我凝重地望着她說道。
“好!主子你放心罷!冬雪誰都不說!”“嗯!好冬雪!”我也抱住了她。
可惜,我不能跟你說說,我本不是“芽兒”;也不能跟你說,我原是受了什麼打擊纔來到這裡;也不能跟你說,我多麼渴望能用自己真正的身份來面對他們,這些關愛着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