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醫生溫和笑了笑,安慰我道:“沒事的,別擔心。只是你現在沒力氣順產,孩子又太柔弱。所以才做手術將孩子取出來。你放心,我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醫生,不會有事的,所以,別擔心。”
“沒有人給我簽字。沒有人做得了我的主。如果只能保一個。一定要保小孩,你明白嗎?明白了嗎?”我瞪大了眼睛死勁握着醫生的手。沙啞着嗓子哀求道。一滴淚又從我眼角流出來,我也不知道。是痛哭了。還是孤單得哭了。
醫生鄭重的看着我點點頭,安慰了我一番,我得到了保證之後鬆了一口氣,躺在手術檯上沒有再亂動。因爲有人已經給我打了麻藥,我感覺自己全身軟軟的有些力氣不支,然後,我的意識我的人,都昏沉了過去,之後的一切。都沒有了意識。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孩子的啼哭聲弄醒的,我艱難的睜開眼睛,視線不是很好,白茫茫的一片,甚至有些刺眼。
孩子的哭聲越來越大,我掙扎着想從牀上爬起來時,還沒來得及行動,忽然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說:“不想太出血就別亂動!”
我身體立馬一僵,揉揉眼睛,勉強能看到屋子裡的景象。我看到霍黎曙抱着孩子坐在沙發上,手中抱着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逗弄着,孩子在他懷中不斷啼哭着,不知道是他姿勢不對,還是孩子本來就愛哭。我很惱火,忽然緊張的有些破音的說:“把孩子給我。”
“你沒良心!”霍黎曙冷冷的瞟了我一眼,將孩子抱緊了,拿手在鼻子上颳了刮,然後朝我戲虞道:“你生產都是我來陪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好歹是孩子的叔叔,你能阻止我抱孩子?有本事你就來啊,過來拿啊!”
“你...”我躺在病牀上都不放過我,還真是惡劣,我氣得直哆嗦。
我生氣的躺好,想到他又不會對孩子怎麼樣,然後將心收回肚子裡。霍黎曙見我不理他,也覺得無趣,他逗了幾下孩子,孩子還是哭鬧不止,他煩不勝煩,喊來了護士將孩子抱走了。
護士沒走,卻將孩子抱過來給我,然後笑着說:“快來見媽媽。”
她將孩子抱到我面前,我一看,有些鬱悶。孩子很小,皺巴巴的,第一印象真的醜,真醜,像只小猴子。
這是我第一次生孩子,也是第一次看到新生兒,我有些迷茫。我長得雖然不傾國傾城,也算是美女一枚,孩子他爸也是帥哥一個,怎麼兩者的基因一綜合,竟然就生出了猴子呢!
我皺着眉看着他,想伸手去抱,卻不知道怎麼抱。護士並沒有將孩子給我,只舉着孩子給我看,然後笑着說:“恭喜你,四斤三兩,是個男孩兒,很健康。”
接着她又說:“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都是這樣的,過幾天就好了,看你長得這麼美,你兒子肯定不醜啦!”
護士教了我正確的抱孩子的姿勢,然後我終於將我兒子抱到了手,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作用,剛剛在霍黎曙手裡還啼哭不止的孩子,到了我手裡,一下就停止哭泣了,安靜得不像話。霍黎曙見狀臉色黑黑的,我纔不理他,我抱着孩子頓時也愛不釋手了,不管他醜不醜了。
我抱着孩子逗弄着,抱了很久,不知道怎麼霍黎曙又不爽了,他伸出手要來觸碰孩子,我抱着孩子警惕的看着他。
我學着孩子的語氣嘟囔道:“叔叔壞壞!”
霍黎曙臉色一黑,很囂張的對護士命令道:“把孩子帶走。”
護士很快便抱着孩子走了,屋子裡的門重重的關上,他拉了把椅子大刺刺的坐在我的牀頭,十分的囂張。“蘇爾,阿希現在分身乏術,除了我沒人罩着你了,你確定你要跟我撕?”
他的口氣有點嚴肅,我冷着臉別過他不打算理他,他卻又冷笑。“嘖嘖,現在知道清高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你現在或許跟着你的孩子一起歸天了?”
什麼意思?我猛地將腦袋轉過來瞪着他,他卻有些得意的說:“要不是我來得快,你要麼就去母留子,要麼就母子雙亡了!”
我忽然想起此前聽到的話來,我意識到我生產期間可能還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我想說句感謝的話,但無奈的發現在這個無賴的男人面前,我什麼好聽的話都說不出來。
“那就真是謝謝你了。”當屋子裡只有我們的時候,我也懶得客氣,僵硬的道謝道。“我這裡不需要你了,麻煩你幫我給你朋友打電話,我之前找過月嫂了的。”
“你的人不中用!”霍黎曙輕蔑的瞥了我一眼,趾高氣揚的說:“你是我半個弟妹,阿希分身乏術,我自然要照顧你。你的人沒能力跟那羣人鬥,你要留着幹什麼?”
“你...”我簡直是氣結了。他的身份擺在這裡,有誰不怕的?更何況,我更寧願相信,就是有人不願意走,他趕都能把人家趕走!
我努力的將洪荒之力壓抑下去,我現在是特殊病號,我不想跟他置氣,我沉默的將頭偏向另一邊,不打算再理他。我以爲我不理他他就無趣了,沒想到他一個人也很起勁。
“我碰到姓周的小子,嘖嘖,告訴我他錯了,不該利用你的。我還碰到姓林的婦人,告訴我你要好好養身體,嘖嘖,那感覺,就跟親生閨女一樣。怎麼着,蘇爾,我都不知道還有誰跟你這麼親啊?”霍黎曙帶着笑的說出這番話,我的心卻開始抖了一下。
我猛地扭過頭,死死的盯着霍黎曙,像是要把他看穿了似的。
可是,我深深明白我永遠也看不穿他,就好像我現在這樣看着他,要是別人一定會不好意思會彆扭,可是他一點都不,他會跟你對視,直到你自己先覺得不好意思。
我簡直是無語了,我垂下眼皮不想看這個人,我屏住自己的心思淡淡的說:“你想多了,她怎麼會對我親呢,她是我的債主,大概是來看我會不會死了吧!”
我不知道我和林晚月的事情霍黎曙知不知情,還是這些恩怨情仇全是霍黎希一個人的事,我只能試探着問道。
不過,霍黎曙哼了一聲,不說信,也不說不信。
他坐在椅子上,兩條長腿伸着,不一會,便響起了手機遊戲的聲音。他聚精會神的,這會兒才收起了身上的煞氣,像一個小孩。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終於,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霍希瑞走了進來,霍希瑞的身後,還跟了個四十上下的婦人。
“你好好養着,別亂動,別死了!”霍黎曙哼了一聲,收起手機便站了起來,掃了我一眼,又冷冷的掃了中年婦人一眼,便走了。
我聽着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舒了一口氣。他走了以後,屋子裡的溫度好像驟然降下來,我的神色也舒緩了一點。
“我才離開幾天,你竟然就出事了。”霍希瑞放下保溫桶走到我面前,一臉的心疼。“當初阿希拜託我替他顧好你,結果是我的錯,還是讓你出事了。”
我當然不能說是她的錯,事實上她願意來看我我都應該燒高香了,我搖頭苦笑,說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過去怎麼樣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問我痛不痛,累不累,餓不餓,我一直都搖頭,直到她確定我真的除了傷口沒有其他的不適,她這才鬆緩了下來。
“這是給你找的月嫂。”霍希瑞在霍黎曙原先的那張椅子上坐下,指着那個婦人,如是說:“我還是個姑娘,我也不會照顧人,我找來個月嫂照顧你,足夠了!蘇爾,你好好養身體,別的別多想。”
她將椅子挪到我牀跟前來,隔着被子拍了拍我的手,淡淡道:“你出事的前因後果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你妹妹...”
“我妹妹怎麼樣了?她沒事吧?”我急切的打斷了她。霍家人都有點心狠手辣,我怕,他們家重這個子嗣我是知道的,要是他們知道我是因爲妹妹刺激成這個樣子,會不會拿我妹開刀。
“你妹妹沒事,她那邊也安排了人照顧。”霍希瑞說起我妹的時候,眉頭有淡淡的蹙起。她眼裡很明顯的寫着欲言又止的情緒,但她沒有說出來,我以爲她只是傷痛我妹的不懂事,所以我當時也沒有多問。
而我很久才知道,這一次的略過不問,是霍希瑞對我的隱瞞,將我妹妹,推向了不可逆轉的深淵。
“好。”我點了點頭。對於我妹妹出事,然後我又生孩子這事,我至今都有點緩不過來。
“月嫂會好好照顧你的,出院以後你就搬去那套別墅吧,過戶也給你辦好了。”霍希瑞看着我笑了一下,然後又說:“蘇爾,你時間還有很長呢,其他的都別急,一點都不要着急,等你身體好了,一切就都好了,慢慢來。”
正是這個理,我又點了點頭。
霍希瑞在這裡陪我說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話,聊了不少,還聊到了那個孩子。差不多晚上八點鐘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電話,她從陽臺上過來的時候,神色有些慌張。
“我要走了!”她站在我牀頭,淡淡的說,她輕輕的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帶上了門。
門輕輕的關上,月嫂貼心的問我要不要喝水,我笑着拒絕了。我是在這個時候,才靜下心來觀察一下我住的病房的。
看得出來是特意安排過,因爲,我現在住着的,一個超級豪華的大病房,這樣的規矩,如果放在酒店,絕對就是套房級別的。
我住的這個房間就我一個人,米黃色碎花的窗簾,窗明潔淨的裝修,橙色的壁燈,牀頭的百合花,和白色的被子。全套的傢俱,掛在牆上的電視機,米色的布藝沙發,牀邊的小几上,還放着我的包。
“外面有客廳,隔壁還有個房間,也還有廚房。”看到我在觀察,月嫂淡笑着討好的說。
我聽了,卻沒往心裡去。有糧千擔,也是一日三餐。有錢萬貫,也是黑夜白天。華宅白座,也只臥榻一間。病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我遲早是要回去的,再好又有什麼用呢!
“把孩子抱來給我看看。”才隔了那麼一小會兒,我忽然又想起了孩子了,然後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