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蕭徴還跪着,剛剛他看到崔海身邊的內侍帶着人匆匆出來,就叫住了他,得知是去大牢裡召見許晗,頓時一骨碌站了起來,
“公公,能否帶上我一起去。”
說着,他握了握領頭公公的手,其實是把一塊玉佩放到了他的手中。
崔海作爲大總管,能夠到他身邊,這個時候代替他去傳召的,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雖說蕭徴跪在這裡,可他不覺得是得罪了皇帝,或者是失寵了。
畢竟,淑陽長公主在那裡呢,而且,真要得罪了皇帝,他敢說一起去見許晗?
那領頭的公公不動神色地將手一拐,將玉佩收了起來,示意蕭徴跟上。
從皇宮到大理寺大牢這一段路,蕭徴多呼吸一下都覺得浪費,恨不能將趕車的人踢下去,自己來趕車。
終於熬到大牢後,他雖心急如焚,卻又不得不等着傳旨的太監和大牢看守交涉。
可一旦牢門打開後,他就再顧不上後頭傳旨的太監,提溜過來一個獄卒,讓他指路。
那獄卒原來曾看守過許晗,見蕭徴和傳旨太監過來,知道是皇帝要見,於是在被蕭徴揪着衣領子的時候,鼓起勇氣道,
“幸好你們來了,再晚點,可就要見不着人了。”
蕭徴聞言,手一緊,腳步都邁不動了,掐着獄卒問,“你什麼意思,什麼見不着人?你們對她動刑了?”
獄卒脖子被他掐着,聲音和個鴨子叫一樣,嘎嘎出聲,半天才拼湊出一句話,“沒動刑,病了。”
蕭徴這才放開他,心卻更急切了,沒動刑,病了,獄卒卻說差點要見不着人了,難道病了沒給請大夫嗎?
他迫切的想要看到蕭徴,拖着獄卒往前走,等快到盡頭,知道許晗就在裡頭時,他一把搶過獄卒身上的鑰匙,問清楚是哪一把後,將獄卒一扔,風一般的跑了出去。
後頭傳旨的太監帶着人追了上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可纔看到蕭徴,轉眼人又不見了。
“世子,世子……你等等……”
蕭徴哪裡會聽到這些,他滿腦子都是許晗病了,病了,病了……
他冷靜的拿着鑰匙,將門打開,然後就看到許晗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這樣大的動靜,都不曾轉頭看一下,彷彿沒了生息一般。
明明離開邊疆時,她還是活生生的,坐在馬上回頭朝他揮手,讓他不必擔心。
現在,他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揪着,頃刻間就要裂掉了。
他一步步的走過去,手顫抖着在許晗的脖間探了探,這一刻,他無比的感謝天上地下諸路神佛鬼怪。
感謝他們沒有將許晗帶走,感謝他們,她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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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喲喂,這是怎麼了?人好好的怎麼變成這樣了?”傳旨的太監追了進來,喘勻了氣後,見許晗這樣,驚叫起來。
可現在這個時候,沒有時間追究許晗爲什麼變成這樣。
傳旨太監上前,“世子,陛下和朝臣們可等着呢,還請您不要爲難小的們,讓小的們帶着小王爺去見陛下。”
許晗雖被關起來,也不許探視,畢竟罪名沒定,身上的爵位沒除,她依然還是鎮北王。
半晌,蕭徴木偶一般的擡起頭看向傳旨太監,面上的表情讓太監不寒而慄,不由得後退一步。
“去,叫個腳程快的,去請個大夫,先給她診脈,陛下總不想見到一具屍體吧?到時候你們擔待的起嗎?”
傳旨太監躊躇,當然擔待不起,不要說這樣戰功赫赫的鎮北小王爺了,就是普通的一個權貴,他們也擔待不起。
誰也不知道別人什麼時候翻身,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可大殿上那麼多大臣,還有陛下可都在等着見許晗吶。
當即,他吩咐身邊正不斷擦汗的牢頭,“去,叫一個大夫在外頭等着,最好帶點什麼丸藥,能先緩解一下的。”
牢頭自然是明白牢裡發生了什麼,本以爲人死了,死無對證,到時候也就沒他什麼事了,卻沒想到旨意來的這樣快。
這會只能想盡辦法彌補了。
他一刻不敢停,讓人去街對面請大夫在那等着,然後就見傳旨太監對蕭徴道,
“世子爺,咱家也不想小王爺出事,可到底陛下的旨意在那裡,咱們不能再等了,大夫已經派人去請,到時候讓他上馬車給小王爺診脈,如何?”
蕭徴將邊上的水壺搖了搖,想要倒點水給許晗覆點帕子,可水壺裡一滴水都沒有,頓時,他一腳踢在牢頭的身上,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他的?一點水都沒有,大夫也不給請,你們這是謀殺!”
“你們最好祈禱她沒事,否則,你們就等着被株連十族吧!”
牢頭只覺得被踢到的地方骨頭已經斷了,鑽心的疼,偏偏他不敢發出一聲哀嚎。
他完全相信蕭徴能做出株連十族的事情來。
他跪在地上不斷的磕頭,磕的‘砰砰’響,
“世子,這和小的沒關係啊,小的只是一個牢頭,這上頭要怎麼樣,小的哪裡敢反駁,小的實在是……”
蕭徴又一腳過去,“給本世子閉上你的臭嘴,不要把這裡的空氣給污染了。”
晗晗要是聞到臭氣,病的更重怎麼辦?
他一把將瘦的只剩骨頭的許晗給抱起來,只覺得揣着一個火爐。
出了大牢,大夫已經在馬車邊等着,蕭徴將許晗抱上車,又將大夫給扯了上去。
大夫戰戰兢兢的把了脈,又將一個丸藥用水化開喂許晗吃了下去。
索性,許晗還知道吞嚥。
傳旨太監這會也沒辦法坐馬車,只能跟在車邊走,等到大夫下車後,這才又上車。
待到宮門口,蕭徴還想跟着進去。
“我的世子爺喂,您剛剛可是跪在這裡請罪的,小的讓你跟着去已經是罪過,你說你這再跟着進去……”太監爲難的看着蕭徴。
見蕭徴將許晗抱着不肯撒手,連忙道,
“你放心,小的已經讓人去擡軟轎了,定然會小心的護着小王爺。”
“她如今可依然是小王爺,您就是給我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對她如何啊。”
蕭徴冷哼一聲,誰知道呢。
大理寺不就有人敢下手嗎?還把她弄成這樣。
等到軟轎過來,他小心翼翼的將許晗放上去,又蓋好毯子,這才讓人將許晗擡進去,自己又去宮門口跪着了。
只是那脖子不斷的往裡頭看,生生比之前長了幾分。
到了這一刻,蕭徴覺得,自己還不夠強大,如果足夠強大,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去宮裡,去朝堂上,和那些人爭辯,可以將許晗給搶了下來。
又何須跪在這裡,心頭忐忑不安,如同被利刃凌遲一般。
這是蕭徴還不知道朝堂上已經定下爲許晗設擂的時間,到那時,心頭又不知該如何的懊惱,傷痛。
“世子爺,陛下召你進宮。”一位小太監匆匆跑了過來,低聲說到。
蕭徴站起來,動了動腳,問道,“朝會結束了嗎?裡頭情況如何?”
他想知道許晗的情況,還有朝會上有沒有結論下來。
小太監不過是跑腿的,哪裡知道朝會上具體的事情,只是說,
“朝會結束了,陛下正在御書房等您,請您跟着小的走吧。”
“朝會結束了?那鎮北小王爺如何了?”蕭徴又問。
小太監搖搖頭,邊走邊說,“小的不太清楚,不過,鎮北小王爺暈了過去……”
“什麼?”蕭徴驚叫起來。
小太監被他嚇了一跳,頓時磕磕巴巴地道,“陛下叫了太醫進去,如今小王爺已經被徐夫人帶着出宮了。”
蕭徴聽到‘徐夫人’三個字,又說許晗已經出宮,頓時心頭鬆了下來,四處看了看,並沒有看到徐氏等人的身影。
他想着也許沒從這邊走,心頭不禁有些失落。
他沒失落多久,很快就到了皇帝跟前。
殿內不僅僅是皇帝,就連瑜貴妃,還有淑陽長公主都在。
淑陽長公主頭天已經見過蕭徴,自然沒什麼驚奇的,倒是皇帝和瑜貴妃,見到蕭徴,幾乎都認不出來了。
華服還是那個華服,只是,人彷彿又高了一些,邊關的風沙並沒有把他白皙的臉盤給吹黑了,依然白,但比原來顯得剛毅。
從前在京城裡養出來的那些紈絝氣息,全都不見了,只剩下英武之氣。
這一年邊關之行,對蕭徴來說,是一種磨鍊,把原來的浮躁之氣都洗掉了,真正顯露出玉石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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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默着,蕭徴進來後就跪下了,跪得端端正正,視線半垂,不見急躁。
這樣的他,和剛剛憂心許晗的那個浮躁的樣子一點也不像。
“知道錯了?”良久,皇帝終於出聲。
蕭徴垂着頭,回,“臣知道錯了,不應該這樣莽莽撞撞的回來。”
皇帝道,“知道就好,朕當初讓你去押糧,你就自作主張留在那裡,留也就留了,讓你見見風霜也不錯。
你打的那些仗,朕都知道了,也算不錯,沒白白辜負朕的一片心。“
“可你就不想想你祖母?萬一你有個什麼的,你讓她怎麼辦?”
“還有這次,你既然去了邊關,就要遵守軍營的規矩,這樣無詔入京,算怎麼回事?”
蕭徴垂頭聽訓。
皇帝訓斥蕭徴的時候,淑陽長公主和瑜貴妃都沒說話。
皇帝嘆了口氣,
“你啊,你父親只有你這一絲血脈,將來承恩公府還要靠你,你既然回來了,就滾回金羽衛好好當差。”
“至於你的那些什麼功勞,等許均他們班師回朝再說。”
蕭徴擡起頭來,似乎想說什麼,可他感受到了淑陽長公主的目光,又閉上嘴。
皇帝見他這樣,眼神又柔和了兩分,“行了,跪也跪了,隨你祖母回去罷。”
“如今你也長大了,該懂事了,你姨母一直擔心你的婚事,等到京中的大比結束,就給你選個名門閨秀。”
蕭徴沒注意到皇帝后面說的選什麼名門閨秀,他的注意力都在‘大比’兩個字上。
他敏銳地問道,
“大比?秋狩的時間已經過了,也不是武舉選拔的時候,什麼大比?
只能說他在和許晗的事情上,總是無比的敏銳吧。
淑陽長公主斜睨了他一眼,道,
“是朝會上議下的,如果許晗想逃過隱瞞身份帶來的責罰,就要和十二親衛,各大營裡選出來的五名好手打一場。
打贏了,她的隱瞞既往不咎,就是許家,也不用承擔任何的責罰。“
“輸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蕭徴深吸一口氣,覺得肺管子都是疼的,五名好手,還是各大營裡挑出來的。
如今許晗病着,怎麼打?
就算她沒病,可到底是十二親衛,各大營挑出來的,他再相信許晗,也還是心頭要捏一把汗。
不行!
不能讓許晗上場。
“陛下,今日臣不顧朝會的規矩,闖了大殿,實在是罪該萬死,還請陛下責罰。”正當蕭徴想說話的時候,淑陽長公主起身,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大驚,連忙起身,瑜貴妃亦是,兩人一起將長公主扶了起來,
“大姐,什麼罪不罪的。”
他嘆了口氣,有些哭笑道,
“不瞞你說,朕一心想做個明君,想要讓那些大臣們知道,就算朕沒受過和大哥一樣的帝王之術教導,朕也還是能把這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條的。”
“可明君哪裡是那麼好做的,就說這次,明明朕是悄摸着讓徐修彥將許晗押回來,可人都還沒道京城,消息就泄露了。
朕把許晗關到大理寺大牢,就是因爲大理寺最爲公正,可偏偏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朕,這個皇帝不好當了。幸虧有了大姐據理力爭,這才讓朕能下了臺來。”
“朕賞你都來不及,哪裡還會治你的罪。”
他嘆了又嘆,最後道,“都是朕太無能了。”
淑陽長公主也是嘆了口氣,不過,她只是笑了笑,“多謝陛下的寬容,臣這就帶這小子回府去,好生的反省反省。”
說着,她伸手就要去揪蕭徴的耳朵,待看到上頭瑜貴妃之後,心頭嘆了口氣,又將手收了回來,低聲呵斥道,
“還不拜別陛下和娘娘。”
待到蕭徴行禮後,祖孫倆就出了御書房。
裡頭,瑜貴妃呆呆的看着蕭徴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好了,他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也和以前不一樣了,總算沒白費我的一番苦心。”
瑜貴妃苦笑道,
“臣妾只是感嘆,那麼小的一個人,如今長的這樣大了。”
“陛下,你剛剛說要給他選名門閨秀,要不算了吧,他的性子你還不知道麼,執拗得很,當初因爲那三門親事,估計心裡還有疙瘩,要不然也不會不肯成親。”
皇帝爲難,“女大當嫁,男大當婚,總不能由着他胡鬧,他成親了只有更加的穩重,朕才能將更多的事交給他。”
“朕答應過你,要將他妥善安置的。”
“你聽我的,這次可不能再由着他了。”
也就是說,皇帝已經執意要給蕭徴選親了。
……
蕭徴忽然跪在宮門口的時候,不僅僅後宮諸人知道了,就是宮外的各大高門也都知道了。
承恩公府也不例外。
大少奶奶正滿腔怒氣坐在承恩公夫人的屋子裡。
“娘,你說他突然回京,不會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觸怒了陛下,這才跪在外頭吧?”
大少奶奶嘴碎,總是說說這個,說說那個,脾氣又不好,承恩公夫人也不喜歡她。
可今日,大少奶奶的話算是問道她的心坎上了。
“真是的,去了邊關就去邊關,死在那裡倒是省了這些麻煩了。”大少奶奶撇撇嘴,
“到處得罪人,現在就連皇帝都不待見他,看他以後怎麼辦。”
承恩公夫人臉色越發的不好起來。
開始覺得大少奶奶說到她的心坎上,這會又覺得她話太多了,沒見她真煩着,還嗡嗡嗡,說個不停。
“好了,你閉嘴吧,什麼死不死的,你不要以爲他死了,世子的位置就會到你丈夫的頭上。”
承恩公夫人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放在小几上,呵斥道。
大少奶奶喊道,“娘,那世子位本來就該是咱們家的,憑什麼父親是國公爺,世子位到他頭上去了。”
“偏生佔着茅坑不拉屎,做不出半點對府裡有用的事,還天天捅漏子。”
承恩公夫人整個臉色都不好了,卻聽到外頭傳來騷動,然後就見簾子被掀開,淑陽長公主先進來,後頭跟着的是蕭徴。
“誰天天捅漏子?誰佔着茅坑不拉屎?你們一個個都好威風啊,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
淑陽長公主徑直坐到上首,面色冷凝地看着承恩公夫人婆媳倆。
婆媳倆臉色白了又白,膽戰心驚地給淑陽長公主請安,兩人跪在地上行禮後,也不見淑陽長公主叫起,就那樣一直跪着。
“從前你們怎麼折騰,我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過去了。不要以爲你們的那些小心思本宮不知道。”
“今日就坦白地告訴你們,要和你們婆媳這樣,本宮情願把這個爵位還給宗正府,也不會讓你們兩個得到一星半點的好處。”
“什麼叫世子位本就是你們家的?你家是哪家?好大的臉面是吧。”
“承恩公夫人,你來說說,這爵位到底是哪家的!”
承恩公夫人被淑陽長公主給叫的面紅耳赤,額頭上冷汗直流,連忙趴在地上,五體投地,
“母親,是兒媳沒教導好她,請母親恕罪。”
大少奶奶見狀,就算有很多話想說,這會也不敢再說,跟着承恩公夫人一起趴在地上,額頭點地。
淑陽長公主冷哼一聲,“行了,你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教導好早就教導好了,你的兒媳婦你管,我只管我的兒媳婦。”
“既然你嫌徵兒礙眼,那就讓他搬去公主府住罷,這裡給你們一家和和樂樂的住着。”
承恩公夫人聞言,頓時眼前一黑,急聲道,
“母親,是兒媳錯了,徵兒在這邊住的好好的,何至於要搬去你那邊住,您這不是讓我們無地自容嗎?”
說完,她看向蕭徴,“徵兒,雖二嬸孃是有些做的不對的地方,二嬸孃以後一定好好的約束你嫂子和弟弟妹妹們。”
“二嬸一定好好的改。”
大少奶奶是不明白承恩公夫人爲何這樣,那個野種搬出去不是很好嗎?
爲何母親還要去求那個野種。
“娘……”她纔剛叫了一句,承恩公夫人猛然轉頭,眼神和刀子一樣的剮了她一眼,“你給我閉嘴。“
蠢貨就是蠢貨,這爵位本來就是二房當時借過來的,等到丈夫老了,就要將爵位還道蕭徴的頭上,這也是爲何明明丈夫是國公爺,世子卻是蕭徴。
不過是因爲當初蕭徴年紀小,暫時的借爵。
這個大家都是知道的,可人心都會膨脹的,得到了一樣東西,就想得到更多的。
所以承恩公夫人才會想着如果爵位一直在自己這一房流傳下去多好啊。
不要說淑陽長公主不肯,就是宮裡的瑜貴妃也不會同意。
所以,她一直都是想想,冷眼看着下人們之間的小動作,也冷眼聽着大兒媳的碎碎念。
真正讓她把蕭徴趕出去,她是萬萬不敢的。
借爵的事情滿京城都知道,蕭徴真要搬出去,明日她也就要戴面具出門了。
蕭徴漫不經心地後退了半步,不讓承恩公夫人沾染到自己,彷彿沒看到她臉上的哀求一般,
“去祖母那邊挺好的,可以陪陪祖母,省得她一人孤單。”
這已經算是說的很委婉了。
他這樣大方是吧。
要是他小氣一點,這會早就對二嬸冷嘲熱諷了。
他搬出去可是爲了孝心,而且,他和晗晗的事情,還需要祖母多多操勞呢。
自然要先孝順祖母,這樣才能好求祖母辦事呀。
當然了,他對祖母那本來就是很孝順的,求辦事也不過是順便的而已。
承恩公夫人見蕭徴油鹽不進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淑陽長公主帶着蕭徴揚長而去,然後就是下人們把蕭徴的東西打包了帶過去。
國公爺回來,她可要怎麼說喲。
想到這個,她不禁狠狠地瞪了大少奶奶一眼,“都是你這個攪家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這下好了,你滿意了。”
說完,承恩公夫人自己在丫鬟的攙扶下起身,讓大少奶奶接着跪。
大少奶奶覺得冤枉死了她了,她說的難道不是婆母心裡想的嗎?
出了事就來怪她,這算什麼事啊。
她扯了扯帕子,她一定要把孃家的姑娘說給蕭徴,她得不到的東西,就是噁心,也要把蕭徴給噁心死了。
……
徐丹秀帶着許晗回了宣平坊的宅子,馬車還沒停穩,外頭許羽非就撲了過來,
“母親,我三哥怎麼樣了?”
許羽非自然是知道京城的流言,雖然徐丹秀沒有明確的說過,許晗其實是姐姐,可在許羽非的眼淚,許晗一直是那個給她溫暖,和安全感的哥哥。
不管男女,她就是哥哥。
徐丹秀掀開簾子,見她一臉的慌張,也來不及說其他的,問道,
“嚴太醫來了沒?還有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剛剛出宮的時候,她已經讓人快馬回來,去太醫院請嚴太醫,還有把許晗的院子牀鋪之類的弄好。
雖說宮裡已經有太醫診脈過,可徐丹秀不相信那些人,大理寺這樣被人稱爲最公正的地方,都能讓她的女兒吃這樣大的苦頭,她怎麼敢相信皇帝身邊沒人滲透?
所以,她還是要讓嚴太醫再來診脈,而且,大比想來是免不了了,就看要如何的才能贏。
要想贏,身體總是要養好的。
回到徐府後,許晗開始了養身體的日子,原來那些想要和徐氏攀親家的人已經銷聲匿跡,上門的都是和徐氏交好的人。
皇帝雖然沒說要定許晗的罪,就連爵位收回的消息都沒傳出,那也就是說許晗還是小王爺。
只是,她是女人,沒辦法再娶妻了。
可說讓那些貴婦讓自家的兒郎把許晗娶回家去,那又不敢了。
那麼兇悍,親爹都敢射,蠻人更不知殺了多少,一身都是血債,娶回來供着嗎?
京中多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公子,打都打不過,萬一被許晗一拳給打死了,怎麼辦吶?
是以,許晗養病的日子還是很清淨的,唯獨一件事!
在她回府的第三天後,淑陽長公主上門來了,帶了很多的補品。
對於淑陽長公主,徐丹秀從心底裡感激她,是她在大殿爲許晗說情,如果沒有淑陽長公主,光靠她自己,是沒辦法帶回女兒的。
可讓徐丹秀摸不着頭腦的是,淑陽長公主一坐下,就問許晗的病如何了,還有藥可不能亂吃之類的。
“公主,晗兒這次燒的厲害,太醫院的太醫說,身子都虛了,要好好的將養幾年才能行。”
淑陽長公主本是端着茶盞慢慢的飲着,聞言,心頭‘咯噔’一下,放下茶盞,
“陛下已經讓人在查大理寺的官員,這些人真是該死,一個大牢都看不住,讓人鑽了控制。”
“你放心,陛下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她安慰徐丹秀,想了想,又道,
“晗晗的身子虛成這樣,沒事吧。”
她再怎麼皮厚,也不好意思直接問許晗肚子裡的胎兒如何了。
聽這徐氏的話音,說身子虛了,沒說其他的,難道是胎兒沒事?
要不要先和她說一說婚期的事?雖說是姑娘家主動,可這種事情,只有姑娘家吃虧,可沒南方吃虧的。
孫子是自己的孫子,可那姑娘也是人家的心頭肉。
徐丹秀依然一頭霧水,她剛剛不是已經說了身子虛,要將養幾年才行嗎?
晗晗燒了那麼多天,能活着已經是老天開眼了。
而且,淑陽長公主叫晗晗叫的這樣親熱,雖說兩家有往來,可也沒這樣的熟稔啊。
之前長公主可是被人稱爲冷麪將軍,也就是說不苟言笑的,爲何對晗晗這樣好?
淑陽長公主見這樣拐彎抹角的探不出什麼來,她也不是這樣的性子,乾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問道,
“千錯萬錯,都是我家孩子的錯,不該把持不住,不管如何,總是他得了甜頭,事到如今,晗晗的肚子過段時間也隱不住了,要不,咱們今天先把婚事定下來,這裡訂好了,我去宮裡和皇帝說。
這樣,也不用皇帝再給徵兒選什麼親了。”
徐丹秀開始聽得莫名其妙,自家的姑娘隱瞞身份,是她的錯,和長公主家的孩子有什麼關係?
她越聽越不對勁,等聽到後頭,腦子裡‘嗡’的一聲,同時也明瞭爲何長公主這樣的熱心了。
感情,她以爲晗晗懷了蕭徴的孩子?
她的臉頓時紅了起來,這種事情,以前是覺得晗晗不會成親,她既喜歡蕭徴,那麼也就喜歡了。
這會被戳破了,頓時老臉都紅了,連忙擺擺手,道,
“娘娘,這事……這事……沒有的事……”
淑陽長公主見她這樣,就知道自己上了蕭徴的當,她心頭如何想的,暫且不提。
那邊,蕭徴已經偷偷的摸到了許晗的屋子裡。
許晗養了兩天,精神好了些,睡眠自然就不是那麼沉,她聽到響動,頓時警覺起來,等看清楚牀前站着的人時,差點驚叫出聲。
“蕭徴!你找死是不是!”
這樣偷偷的溜進來。
蕭徴原本見到許晗很高興,臉上是帶着笑容的,但是看清楚許晗臉上那無法掩飾的病容時,笑意一斂。
他大步走到許晗的面前,擡頭摸了摸她的臉,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一把把住許晗的腰,將她往自己身前一帶,盯着她道,
“你到底是怎麼燒成那樣的,大理寺那邊查來查去也沒查出什麼異樣,太醫說你就是風寒引起的發燒。”
“唯獨大理寺少了個獄卒。被人發現早就死在了護城河裡。”
許晗緩緩眨眼,只思考了一瞬,然後捂着自己的額頭,身體輕微晃了一下。
蕭徴嚇了一跳,連忙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不燙手,這才輕輕地將她放開,然後讓她靠在牀頭。
“我不問了,你好好休息。”
他看着虛弱的許晗,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說話的語氣卻是很溫和。
“你不是答應我,好好的嗎?”
他又低低地說了一句。
他真是怕了,那會真是以爲她已經不在了。
許晗眨了眨眼睛,歪着頭打量了下蕭徴,見他眼角泛着晶瑩的光,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牀沿,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坐下,我們說話。”
蕭徴看了她一眼,在她的身邊坐下。
許晗偏頭看了看他,道,
“牀板太硬了,靠的我背疼。”
蕭徴的大手在她身上摸了兩下,
“瞧你這瘦的,就剩把骨頭了。那躺着吧。”
許晗搖搖頭,道,
“躺了這麼多天,躺得我頭疼,不想躺。”
她搖搖頭,還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蕭徴見狀,自然的將她摟在懷裡,擡起手幫她揉着太陽穴。
許晗自顧自地在他懷裡尋了個舒適的姿勢窩着不動了,蕭徴脣角微微勾了勾,低頭看向自己懷裡的許晗。
許晗靠在他懷裡,“你一按我頭就不疼了,手法不錯,繼續。”
蕭徴還能說什麼,只能聽話地繼續幫她揉着太陽穴。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蕭徴以爲許晗快要睡着的時候,就聽許晗悄聲道,
“蕭小徵,我答應你好好的,就一定會好好的,你別怕。”
蕭徴的動作停了下來,垂眸看向許晗,卻發現許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眼睛,那雙漆黑清澈的眸子正看着他。
蕭徴的手指從許晗的太陽穴往下,細細地描摹着她精緻的臉盤,因爲生病,此刻她的氣色很不好,皮膚有些乾燥,嘴脣脫的皮還沒好,可蕭徴的動作依舊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溫柔。
“我不怕,反正你在,我在。”他的呻吟低沉暗啞,眼中的墨色微濃。
然後,他低下頭去,美名其曰幫她潤潤脣。
良久,他才放開許晗,終於她蒼白的臉色上帶着絲絲的紅雲這才滿意起來。
許晗一本正經的推開蕭徴,坐正了身子,“說閒話的時間結束了,現在開始談正事。”
哼,蕭徴冷哼一聲,又來這套。
不過,他也確實有很多的事要問她,還有在邊疆和許昭他們商定好的計策要和許晗通氣。
另外,關於大比,他也有些想法要說。
只是,他剛要說話,就覺得渾身發冷,尤其是後背,忽然汗毛豎了起來,好像是有什麼大事情要發生一樣。
是誰在背後說他的壞話嗎?
蕭徴和許晗說完話後,就離開了。
如此,許晗修養了一個月,以比武名頭舉辦的大比,也終於到了。
倦舞 說:
哦,補上1月2日遲更的加更。哎哎哎。你們都不愛我了啊,都不給我推薦票了,這樣我真的要成後媽拉,不給蕭小徵吃肉和名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