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徴提着五皇子衣領的手勁很大,身上的氣息也是凜然,不過只是一瞬,不等大家看清楚,又回到了平時那個帶着些玩世不恭的態度。
五皇子一臉嘲諷地看着蕭徴,“蕭徴,你不動手就是癟三……”
他是皇子,蕭徴就算再得寵愛那也是臣子,他敢動自己一下,那就是以下犯上,投入天牢都不冤枉。
不等蕭徴有所動作,宮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嗓音。
“皇上駕到。”
“貴妃娘娘駕到。”
衆人慌忙起身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道明黃色身影乍現,皇上一身明黃色常服,緩步而來。
瑜貴妃走在皇上的身邊,兩人的手靠在一起,雖然袖擺大大的,但明眼人都能瞧見,皇上是攜着她的手而來。
兩人的身後,是一如既往帶着得體的笑容,溫婉的如同影子般站在那裡。她的身邊是安平公主和純平公主。
純平公主看到一身親王禮服的許晗,眼睛彎了彎。
蕭徴剛剛手抓着五皇子的衣領,又因爲箭傷還沒好透,動作有些緩慢。
別人已經跪拜好了,唯獨他還在慢吞吞的撩袍子。
“好了,今日是純平的生辰宴,以純平爲主,你身子又沒好透,就免了吧。”
蕭徴還沒拜下去,就被皇帝一把扶住,偏頭去看瑜貴妃,“這孩子,面色白成這樣,你在私庫看看,好的藥材挑些送到長姐那裡,給他補補。”
瑜貴妃笑道,“還是陛下想的周到,徵兒,還不謝過陛下。”
蕭徴又要拜謝,被皇上給攔住了,“你好好的養身子,不要和從前那樣亂來,讓你姨母操心,比什麼都強。”
蕭徴低了低頭,“是。”
“剛剛你們這是怎麼了?怎麼和小五擰在一起?”皇上又問道。
許晗那邊已經將剛剛摔在地上的盒子撿起來,還沒來得及看,聽皇上這一問,不禁看向蕭徴。
其實,她是不太願意這個時候和五皇子他們起衝突的。
蕭徴再怎麼得寵,可皇權至上,五皇子到底是皇子。
她這樣想,可有人不這樣想。
蕭徴理理袍子,微微躬身道,
“五殿下大約今日人逢喜事精神爽,腳下打了飄,所以沒看路,差點將我撞倒在地。”
他有些委屈的道,
“陛下,臣知道因爲您看重我幾分,讓五殿下很不爽,在明知道臣受了傷,還未痊癒的情況下竟想要撞我。”
“幸好鎮北小王爺扶住我,否則……”
他看了看大殿前長長的臺階,這樣滾下去,就是身子骨好的人,也難免會傷筋動骨,更何況是他這樣身體孱弱之人。
皇上臉色變了變,很是難看,
“小五,你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怎心胸就這樣狹窄,好好的生辰宴,你想掃誰的興?眼裡還有沒有朕了?”
五皇子張嘴想辯解,“父皇……”
“住口!”可惜被皇帝打斷了,他厲聲喝道,“看看你,多大的人了,你三哥和你這樣大的時候已經幫我辦差了。”
五皇子哭喪着臉,他就知道是這樣的。
父皇心真是偏的沒邊了,明明他什麼都沒做,卻根本不聽他的話,從小到大就這樣。
罵完了五皇子,皇上又看向蕭徴,愛憐地道,
“要不要叫太醫來給你看看?”
邊上瑜貴妃上前道,“陛下,今日是純平的好日子,就不要叫太醫過來擾了大家的興致了。”
“春寒料峭,別讓大家都跟着在殿前吹冷風了。”
皇上點點頭,慈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有不適隨時說出來,隨後攜着瑜貴妃率先進了大殿,坐在最上頭的位子,瑜貴妃的位置緊挨着他的位置。
蕭徴禮數週全地低身行禮,“是,臣遵旨。”
然後以高傲的眼神瞟過五皇子,哼了一聲,招了個邊上的小太監,讓他攙扶自己進去。
五皇子氣的半死,可又無可奈何。
他這個時候再要做點什麼,父皇肯定會生氣,真不要臉,這樣大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愛告狀。
純平公主見皇上進去了,走到許晗身邊,燦然一笑,“多謝小王爺賞光,我還以爲你不來呢。”
畢竟安平公主和小王爺的關係不太好,她怕小王爺以爲公主都和安平那樣,來個敬而遠之。
許晗不動聲色地往邊上小退一步,“怎會,是我要謝謝公主的邀請。”
作爲宮中唯二的公主,純平公主還是很得皇上寵愛的。
“外頭風大,小王爺,咱們快進去吧。”
純平公主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許晗拱拱手,“公主請。”
純平公主也沒拒絕,提着裙襬,腳步輕緩,小步進了大殿。
許晗跟在身邊,兩人一同進了大殿。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後,皇上聞,“純平,今日是你生辰,想要什麼?告訴父皇。”
純平想了想,搖搖頭,抿着脣朝皇上一笑,“純平什麼都不想要,只希望父皇健健康康的,惠母妃長命百歲,就比什麼禮物都要好。”
純平公主的母妃在生下她不久就去世了,因爲和安平的年齡相仿,於是皇上就將純平抱到惠妃的宮裡,讓她一併養着。
純平公主這番討巧的話,逗得皇上哈哈大笑,長袖一揮,叫了人來重重的賞賜於她。
瑜貴妃也有一份重禮,差人直接送到純平的寢宮。
從太子一路往下,各位皇子們都不敢落後,紛紛獻上各種禮物。
純平公主一一笑着接下,又謝過大家。
其他進宮與宴的各家少爺,貴女自然少不了各種奇珍異寶,又或者是用心做的書畫繡品之類的。
所有人都送了一圈,唯獨剩下許晗和蕭徴沒送禮。
許晗的盒子雖然被撿了回來,但她不用打開也知道里頭的東西已經碎了。
她要敢把東西送出去,大概明日皇上的訓斥就要下來了。
不管東西是不是意外摔壞的,但在今日這樣的日子,東西碎裂,那就是不好的兆頭。
五皇子剛剛受了訓斥,心氣一直沒平下來,見狀,朝蕭徴得意一笑,
“承恩公世子有什麼寶貝趕緊獻上,別藏着掖着了,也讓我等見識見識。”
“我與世子要送的東西普通的禮盒是無法裝下的。”許晗清亮的聲音響起。
皇上從七星樓後,就一直對許晗很關注,於是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許晗,
“不知朕的大才子要送什麼給朕心愛的小公主呢?”
許晗擡起胸膛,自信滿滿道,
“臣與世子要送一個明月上的仙女給公主。”
這一下可炸開鍋了,方纔還安安靜靜的大殿突然嘈雜起來,衆人紛紛交頭接耳,有諷刺的,也有看戲的。
純平公主又不是男子,送個女人給她有什麼用?
讓那仙女來搶自己的風頭嗎?
只是許晗的表情太過認真,不知不覺的讓人相信,她和蕭徴確實是要送一個仙女給純平公主。
純平公主很好奇,問,“明月上的仙女在哪裡呢?”
“仙女在公主面前的杯子裡,公主請看。”許晗優雅的擡手,請純平公主傾身到杯子前一看。
純平公主依言朝前,她面前的被子不過倒了酒水,晶瑩剔透,並沒有什麼仙女。
不過,她仔細的瞧了幾眼,忽然咯咯笑了起來。
杯子裡倒映着她有些模糊的面容……
許晗說她是仙女呢……
她擡起頭來,笑吟吟地看着許晗,“那明月在哪裡呢?”
許晗繼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請公主舉杯。”
純平公主依言舉杯,細細的轉動着,又咯咯地笑了起來。
杯子裡,折射着一個圓盤的光影,上頭還有她的面容,所以,這就是明月上的仙女。
瑜貴妃鼓起掌來,輕柔的笑聲響起,“皇上,純平不僅是你心愛的小公主,也是你的小仙女,小棉襖呀。”
“鎮北小王爺真是一點也沒說錯呢。”
皇上早就體會出了許晗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笑着誇獎道,
“你們兩個送的禮好極了。以後鎮北小王爺就在朕身邊行走。”
衆人呆若木雞……
太不要臉了,這兩人分明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什麼都沒做,不過是接着倒影,先是印出公主的面容,然後又將樑上掛着的琉璃瓦折射下來的光暈,映在酒杯裡,就成了明月上的公主。
這分明就是牽強附會,偏偏還得了純平公主的歡心,還有皇上的稱讚。
他們有一百個抗議,也不敢說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許晗高升。
難道他們能說純平公主不是仙女?許晗是錯的?那分明就是打純平公主的臉,甚至皇上的臉。
純平公主比不上仙女嗎?
御前行走,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許晗這是一步登天啊。
雖然說她本身身份就不低,可自從礫門關白帝谷一仗霍家失利,許均雖說大勝歸來,可並沒有得到皇上的褒獎。
鎮北王府這些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皇上這樣提拔許晗,是又要重用鎮北王府的信號嗎?
不管大家如何恨的牙癢癢,反正許晗就這樣踩着青雲上去了。
天色漸晚,宴上的氣氛很好,衆人杯盞交錯,皇上坐了一會,就帶着瑜貴妃離開了。
這兩人要走,惠妃自然而然的也跟着一起離開了。
純平公主將三人送到大殿外,再次回去想找許晗說話時,這才發現許晗的位置上竟空了。
不過是一小會的功夫,人就走了。
大約是去淨房了吧,純平公主如是想。
事實上,許晗打着去淨房的藉口出來透氣。
無論什麼時候,這樣的宴請,都是她不喜歡的。
剛剛在裡頭收到太多妒忌的眼光,她怕留下討人嫌,不僅討了公主的喜歡,還得了額外的身份。
她慢慢的踱步,今日宴請的大殿,是宮中專門用來辦大小宴席的地方,就在御花園的邊上。
御花園的邊上有一個大大的湖,經過反覆的修理,形成了一條人工河,再栽上一些花花草草的,楊柳樹木,亭臺水榭,到了夏日,是個好去處。
大約是爲了慶祝純平公主的生辰,原本應該黑暗一片的池水,這會裡頭點了很多的花燈,照的水面盈盈一片,好看極了。
她站在池邊,看着裡頭各式各樣的花燈,只覺得非常好玩。
她看着裡頭的花燈,尋找自己的那盞,只是沒等她看清楚,伸長脖子的她,踩到一粒光滑的石頭子,腳下一滑。
吾命休矣,雖然她會游水,不過這裡是皇宮,衣衫溼透後,顯露出來她要怎麼解釋?
只是,幸好老天爺有眼,她的手被人猛地拉住了,然後她就重重地跌入身後之人的懷裡。
許晗藉着身後之人的力量,站穩了身子,那人抓着她的手也收回了。
她迴轉頭過去,想要和幫助她的人道謝,不想卻是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徐修彥。
只見他微微皺眉,“小王爺,還是小心點好。這裡除了黑,還是黑。”
徐修彥今日同樣受邀進來參加宴會,剛剛他喝了兩杯,有些酒意上涌,於是纔出來走走。
沒想到,會看到有人正獨自站在河道邊。
河邊的身影讓他有些微的失神。
曾經,他也看到過另外一個人這樣的站姿,立在他家的桂花樹底下,想要將桂花搖落下來曬乾做桂花糕吃。
她的語氣雀躍,面容皎潔。
他遠遠的站着,不敢近前,怕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見她腳下一滑,連忙縱身過去,將她拉住。
許晗沒想到救她的人竟然是徐修彥,恍了恍神纔回過神來,行了禮,
“多謝……徐翰林出手相助。”
徐修彥中了探花後,直接進了翰林院做了翰林。
也許某一天,說不定有一天他會接替徐閣老入內閣呢。
不過,這些都和她沒關係。
徐修彥神色淡淡,道,“小王爺看什麼這樣入神?”
難得的,徐修彥又一次問起話來。
許晗看着他淡聲道,
“燈下看美人,自然是心醉神迷。”
徐修彥愣了愣,擡頭一看,自己正站在一盞紅燈籠之下……
許晗笑了一聲,指着池子裡那些花燈上畫着的美人圖。
“徐翰林學問出衆,人倒也是夠自戀的。”
徐修彥面容恢復冷淡,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
以前也有個人,經常這樣說一些不很好笑的話,問他好不好笑。
徐修彥心頭嘆息一聲,果然喝的多了些,竟然從不相干的人身上去回憶。
他冷淡的轉過身去,前頭一道身影緩慢走過來,見到許晗,招招手,
“小王爺……”
是蕭徴在白灼的護送下走了過來。
如果只是蕭徴倒也好,他的後頭還跟着安平公主。
只見安平公主提着裙襬飛快的跑過來,攔住了蕭徴,
“阿徴,你的身體未愈,你這是要去哪裡,還是進殿更好些。”
蕭徴看也不看安平公主,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安平公主也不氣餒,又追上,小心翼翼的看着蕭徴,
“好,好,我不說了。我陪你走一走。”
蕭徴不耐煩的道,“請公主自重。”
安平跺跺腳,“我怎麼不自重了,我這是在擔心你。”
蕭徴不爲所動,“我說過,你到底喜歡我哪裡?我改就是了。”
“而且,我還告訴你,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安平公主臉色一變,“是那個賤人……不,是哪家閨秀?”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心上人了?”
蕭徴壓根就沒理會安平公主跟隨的步伐,而是朝許晗的方向繼續前行。
安平公主卻是攔在他的面前,不讓他走,同時冷笑一聲,
“你該不會說你的心上人是那個男人婆霍十一娘吧?她都已經死的屍骨都爛了,你還把她放在心上?”
蕭徴原本冷漠的臉,露出一抹猙獰,“十一娘比你這樣的所謂閨秀好多了,她是男人婆,那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這是安平公主聽過最受打擊的話,她臉都扭曲了,始終站在蕭徴的前面,
“我是皇家公主,她不過是個舞刀弄劍的臭丫頭,她拿什麼和我比?”
“我不管,今日純平生辰,父皇很高興,我等下就去求賜婚的旨意。”
“到時候父皇賜婚,你還敢違抗皇上?”
蕭徴並沒有因爲安平公主的話有什麼變化。
他甚至都不去看許晗一眼,道,
“公主所言甚是,蕭某不敢抗旨,不過,第一,得你拿得到這樣一張賜婚旨意的聖旨來。
第二,我的正妻之位除了我的心上人,再不會給別人,如果公主願意做妾,我是肯的。”
安平公主面色漲的通紅,爲妾?
她堂堂公主怎麼可以去給人做妾?
蕭徴和安平公主的談話,徐修彥都聽到了。只見他上前來,
“蕭世子,你可不能信口開河,十一娘是我的妻子,你這樣覬覦別人的妻子不太好吧。”
蕭徴鄙夷的看着徐修彥,“什麼你的妻子,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什麼你的妻子,你要臉嗎?”
徐修彥看了安平公主一眼,聲音冷淡,
“不管她死沒死,她都是徐某認定的妻子。”
“我答應過她,此生只有她一個妻子,死後同一墓穴,絕無更改。”
蕭徴磨了磨牙,一言不發的拉起許晗的手要離開。
安平公主狠狠地盯着兩人的身影,氣得全身發抖,恨不能上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不過剛走幾步,就有宮人匆匆尋了過來,
“世子爺,奴婢好找,貴妃那邊使人過來傳你過去呢。”
許晗連忙道,“天也晚了,我該回府了,既然貴妃傳你,那咱們就分道揚鑣。”
她蹙了蹙眉,想到蕭徴是坐她的馬車進宮的,皺了皺鼻子,道,
“我在宮外等你,送你回府。”
蕭徴頷首,跟着宮人去了瑜貴妃那邊。
等到了瑜貴妃的宮門前時,就有太監在等着,“世子可算來了,娘娘擔心了許久,如今正在裡頭呢。”
蕭徴淡淡一笑,“剛剛去御花園走了走。”
接着,他跟在太監的身後進了配殿。
裡頭瑜貴妃正坐在榻上伸長脖子看着什麼,見到蕭徴進來,絕美的臉上頓時綻放出逼人的光彩。
那樣的喜悅,讓人想要感受不到都難。
“徵兒……”
蕭徴上前,恭恭敬敬地行禮,“姨母。”
瑜貴妃擺擺手,讓他別多禮,拉着他左看右看,
“你的傷在哪裡,給姨母看看,你瘦了……”
她擡起手想要去扒拉蕭徴的衣襟。
蕭徴按住她的手,淡淡地道,
“姨母,傷在腹部,只是我這樣大了,不好再給姨母看了。”
大約是覺得語氣太淡,於是又補充了一句,“傷已經結痂,好的差不多了,姨母不必擔憂。”
瑜貴妃臉上的喜悅淡了淡,一股輕愁縈繞,不過還是笑着道,
“是啊,徵兒大了,比姨母都要高了。不看,不看,你好好的就好。”
兩人正說話話,外頭有太監的唱和,皇上來了。
“就知道你不放心徵兒,會將他叫過來。天也晚了,你身子骨本就不好,也不早點休息。”
“徵兒,你也是,傷還沒好呢,也不勸着點你姨母。”
蕭徴站起來給皇上行禮,“陛下。”
皇上扶住蕭徴,“都說了在這裡沒有什麼君臣,朕是你的姨父。也是你的舅公……”
“好了,天晚了,正好徵兒也在,朕讓御膳房送宵夜過來,大家一起用點,如何?”
瑜貴妃依着皇上,一臉的依賴,點着頭。
宵夜擺在桌上,皇上大手一揮,將殿內侍候的人都遣了出去,“這裡不用你們侍候,都下去吧。”
太監宮女退的乾乾淨淨,就連皇上的大太監崔海都退了出去。
室內安靜下來,只有咀嚼聲,以及皇上時不時勸貴妃吃這個,吃那個的聲音,又或者是給蕭徴夾了菜,勸他吃。
每夾一次,蕭徴都要放下碗筷,起身給皇上拜謝,雖都被皇上阻止了,但依然折騰了好幾次。
每一次,皇上都攔住他,溫聲道,
“吃,吃,吃,別那麼多禮……”
幾次過後,皇上沒再給蕭徴夾東西,只是一心一意的照顧瑜貴妃。
蕭徴埋頭吃東西,無視對面時不時傳來的親暱的笑聲。
好不容易等到皇上放下筷子,蕭徴連忙也放下,也沒休息,就連忙告辭了。
瑜貴妃看着蕭徴,目光裡滿是流連,“出去的時候小心些,傷養好了再出門,你也不常來……”
她說什麼蕭徴就應什麼,最後是皇上打斷了瑜貴妃的話,
“你要想見他,招他進來陪你說話就是了。”
“再說,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他如今住在長姐府上,她可是把徵兒當成心肝一樣疼的。”
瑜貴妃也知道,於是只能依依不捨的放人,再三叮囑他要好好養傷,又拿了一大堆的好東西讓蕭徴帶回去。
蕭徴垂着眼眸一一將東西收了下來,等走出瑜貴妃宮殿時,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脣邊帶着一絲嘲諷的笑。
他眼角下的淚痣,映襯着笑容,妖豔至極。
他回望宮門,不知道他們在自己面前演什麼恩愛,慈愛,和樂融融!
他不過是一個被拋棄的人而已,既然已經拋棄,又爲何要靠近?
瑜貴妃的宮裡,瑜貴妃的目光等到蕭徴的身影不見了才戀戀不捨的收回。
皇上上前擁着她去了正殿的內室,“他現在大了,是外臣了,到後宮來就是不合規矩……”
他看了看瑜貴妃的臉色,柔聲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他,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瑜貴妃笑了笑,起身去了妝臺前坐下,聲音悠然,
“陛下,是你不喜歡他來吧。”
皇上走到她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頭,
“哪裡會,你這樣喜歡她,爲了你,我也要好好待他,只是,他一來,你眼裡就沒我了,讓我不快罷了。”
瑜貴妃垂着眼眸,抽了頭上的髮簪,低聲道,“我知道的。”
皇上用了‘我’字,瑜貴妃同樣也用了‘我’字。
皇上掬起她的一束長髮放在手裡把玩,將她攬在懷裡,“好了,我知道你的心,你放心,在前朝,我會好好看着他的。”
“等他傷好了,讓他去錦衣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