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子見蕭徴認定她就是紅纓,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臉,又看了看手,臉色大變。
最終,還是轉回身子,看着蕭徴,聽到他問霍十一孃的事情,頓時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她縮了縮肩膀,而後感覺到內心中一股強烈的,無法控制的衝動,
“奴婢倒想救回姑娘,可是奴婢救不了她,她被人毒死了。”
紅纓淚水滾落,看向蕭徴。
蕭徴聞言,手扶在榻邊的椅子上,“你說的是真的?”
他幾乎要認不出自己的聲音了。
紅纓扯着嗓子道,“這樣的事奴婢如何做謊?奴婢情願自己死也不想姑娘去死啊。”
這話蕭徴相信的,十一娘和身邊的婢女情分非同一般。
就算紅纓沒有說假話,蕭徴也不相信十一娘已經死了。
明明他找王慕山算過卦的,世人都只知道王慕山是天下皆知的大儒,可沒人知道,王慕山還有另外一樣不爲人知的獨門絕技,那就是卜卦。
他不輕易幫人卜卦,可是一旦出手……
蕭徴雙手掩面,他只相信王慕山的卦。
六月的天,如同孩童,變臉的速度快極了,說下雨就下雨,暴雨如瀑而下,承恩公府蕭徴住所的屋頂上,蕭蕭徴攤開手腳,靜靜躺着。
他無遮無攔地躺在那裡,好像睡着了一樣,任由暴雨沖刷着全身。
無論下頭的人如何的叫喚,都毫無反應。
承恩公夫人是巴不得蕭徴在大雨中得病,然後一命嗚呼,就算知道這件事情發生,也只是過來走了個過場。
白灼不得已,又派人去隔壁的長公主府通知淑陽長公主,希望她能夠勸說蕭徴從屋頂上下來。
淑陽長公主聽了,急的不得了,連轎子都沒有坐,直接從公主府過來,後頭跟着一呼啦的人。
雨霧朦朧,長公主到了廊下的時候衣衫也溼了一大半。
她再溼,比不上蕭徴。
她站在下面,叫了幾句蕭徴,沒想到屋頂上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又喊了兩聲,見沒有一點反應,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知道就算叫了下人上去,也只是被蕭徴扔下來的下場。
她不費那個勁,吩咐身邊跟來的人,“去,搬個梯子過來。”
白灼在邊上,以爲淑陽長公主是讓下人上去,爲難稟報道,
“公主,屬下先前也想爬上去,但才架好梯子,就被世子給踹倒了……屬下怕勉強狠了出大事……”
淑陽長公主冷笑一聲,“讓你去拿,你就去拿。”
在某些方面,這祖孫倆的脾氣倒是一樣的。
白灼無奈,跑去搬了梯子過來。
梯子一架過去,就被蕭徴發現了,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坐起身來,往下看。
只見淑陽長公主將裙襬一撩,一掖,從廊下出來,也不要別人撐傘,而是直接就要爬上樓梯。
雨很大,打的她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來,更不要說砸在那梯子上,砸出啪啪的聲音。
邊上的人見淑陽長公主要爬樓梯,都嚇壞了,圍了上去,護在邊上,嘴裡不斷的叫嚷這‘殿下,使不得,萬萬使不得。”
也有人朝上頭大喊,“世子,求您快下來吧,公主千金之軀,如何能爬得着樓梯,這梯子這樣滑,萬一出個……”
那人‘呸呸’了兩聲,不敢再說任何不吉利的話。
淑陽長公主推開那些拉住她的人,道,“想當初本宮也是和駙馬一起上陣殺敵的,這不過是個小小的樓梯,既然我的孫兒喜歡在屋頂上看下雨,那本宮怎能不陪着?”
說完,已經是蹭噌的爬了一半了。
那邊,蕭徴終於有了反應,他靠近屋檐,掉了個身,往下一動,抱着粗粗的廊柱就滑了下來。
圍在樓梯下的人,“……”
爬到一半的淑陽長公主,“……”
“殿下,世子已經下來了,奴婢求您也趕緊下來吧。”
這樣大的雨,眼睛都要睜不開,身上也是溼透了,萬一再來個風寒,淑陽長公主也一把年紀了。
就算身子再硬朗,那也不是兒戲。
蕭徴一言不發,只是站在廊下,靠着廊柱,表情很平靜。
他整個人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衣衫緊緊地貼在身上,站在那裡,衣衫上的水將原本乾燥的地板都暈溼一大片。
已經看過戲離開的承恩公夫人,大奶奶等人收到消息說淑陽長公主要爬樓梯,不得已又匆匆的趕了過來。
看到蕭徴站在那裡,彷彿雕塑一樣,淑陽長公主已經從樓梯上下來,正朝廊下走來。
“阿徴,不是嬸孃說你,你說你平時任性妄爲也就算了,殿下的身子是能開玩笑的嗎?”
“你要喜歡去看雨就去看雨,爲何讓你祖母跟你一起折騰?”
“這麼多人,感情都入不了你的眼了?”
承恩公夫人板着臉,將蕭徴一通訓斥。
蕭徴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然後將目光移開,彷彿她就是個死人一般。
承恩公夫人還要再發作,淑陽長公主走了過來,身上的衣衫也是溼透了。
“徵兒,進去將衣衫換了,你要生病了,祖母可怎麼辦?”
淑陽長公主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滿滿的關切。
站在承恩公夫人身後的大奶奶撇了撇嘴,長公主可真夠偏心的,蕭徴這樣的胡鬧,她也陪着,一句話都沒有。
承恩公夫人上前扶住淑陽長公主,
“娘,您也是一身都溼透了,咱們快去換衣衫吧。”
“說起來阿徴也太胡鬧了,什麼事想不開,大雨天爬到屋頂上去,我們這些人叫還不理,偏要讓你跟着折騰。”
淑陽長公主將手臂從承恩公夫人手中抽出來,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要不是心裡有事,也不能這樣,你們做長輩的不說關心他,倒是埋怨的話說的很溜嘛。”
承恩公夫人一滯,不敢再說半個蕭徴的壞話。
只能訕訕的跟在淑陽長公主身後。
淑陽長公主走過去,如同牽孩童一般的將蕭徴牽過去,柔聲道,
“徵兒,有什麼不痛快,咱們換了衣裳,再慢慢說,好嗎?”
蕭徴一幅無知無覺的木然之態,跟着淑陽長公主去換衣裳。
等到都換好後,他坐在椅子上,眼神茫然,沒穿鞋,赤腳踩在地上,他的院子一向沒有婢女,白灼拿了大棉帕要替他絞頭髮,被他接了過去,終於開口道,
“你也溼了,去換衣衫吧,你病了誰侍候我。”
淑陽長公主換好衣衫走了進來,朝白灼揮揮手,讓他下去。
她坐在一邊,看着蕭徴,
“徵兒,你難過,你和祖母說,到底怎麼了?”
蕭徴扯出一抹笑,搖頭,“祖母,孫兒不難過。”
他一下一下的絞着自己的頭髮。
外頭有下人已經熬了濃濃的薑湯端上來給祖孫倆喝了驅寒。
等到喝完了,蕭徴道,“祖母,當初祖父去世的時候,你難過嗎?”
淑陽長公主見他肯說話,又問這樣的問題,心裡隱隱知道是什麼事情,她長嘆一聲,
“怎麼不難過,難過的天都塌了。”
失去相濡以沫的丈夫,那種痛苦往往不在那一瞬間,而是在於往後的每一個日夜,一擡頭,一轉身,那個人再也不會出現,永永遠遠聽不到他的一點聲音。
只能靠無盡的回憶。
“天不會塌的。”蕭徴道。
淑陽長公主微笑着道,“是,天不會塌的,因爲有孫兒給祖母頂着。”
蕭徴也笑了,彷彿回過神來,他當然知道祖母很難過,否則哪裡會發瘋的揪着他說出那一番話來。
甚至事後因爲刺激太大,將那一段時間的事情都忘了。
淑陽長公主溫柔的看着蕭徴,
“你祖父過世這麼多年,你不要告訴我,現在才這樣的悲傷。”
蕭徴搖搖頭,望着她,
“是孫兒救了一個人,她說,十一娘已經死了!”
淑陽長公主忽然怔了一下,她知道蕭徴一直不相信十一娘死了,這些年一直都派人在四處找她。
今日這樣痛苦,是因爲得到十一娘死亡的確切消息了嗎?
她嘆了一口氣,彷彿帶着蕭家血液的人,天生就有一種癡情在裡頭。
就連坐在龍椅上的人也一樣。
只是有的人癡情是真癡情,有些人,不過是虛僞的讓人作嘔。
她摸了摸蕭徴的腦袋,道,
“徵兒,生老病死,誰都逃不脫,世人早晚都有這一天,你還有祖母,還有你身邊侍候的人,還有你的朋友。許多人都關心你,陪着你。”
“就是十一娘,定然也不想你這樣傷心的。”
“她那個脾氣,你不是最清楚嗎?”
蕭徴腦子裡不其然的躍入一張如玉雕琢的臉,那是許晗的臉。
朋友,是啊,他還有朋友,還有祖母。
而且,難過是真的難過,只是心底還有一絲妄念,他蹲在地上,將頭靠在淑陽長公主的膝蓋上。
淑陽長公主撫摸着他的頭,
“祖母知道你很難過,也能體會你的難過,只是,過去就好了,熬過去就是晴天。”
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熬着,熬過去。
蕭徴動了動,似乎從喉間出了一聲,“嗯……”
良久後,他又忽然道,
“祖母,我想去江南。”
淑陽長公主手頓了一下,以爲他是想去江南散心,於是笑着道,
“好,祖母去和陛下說,讓他解了你的差事……”
蕭徴要頭,“不,孫兒想去江南幫着欽差一起賑災……”
……
許晗從京城出發後,先是走陸路,然後爲了爭取時間,又改了水路。
夜色如洗,天上繁星點點,半彎月亮斜掛在天邊。
江山的生活,比許晗想得更有趣,她竟一點也不暈船,倒是那兩個欽差暈船暈得那叫一個七葷八素,每天都患者花樣,一八零八式的吐,吐完膽汁吐黃水,吐的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許晗站在扶在船欄上,看着茫茫的河面,想着在京城的許勉有沒有宓兒的消息,還有許均那邊有沒有異動。
她又擔心徐氏會提前試探許均,說要修繕府裡的各個院子,萬一驚的許均狗急跳牆。
她嘆了口氣,身後隨行的長纓給她批了件薄披風,
“王爺,雖入了夏,夜晚還是風大,你還可不能生病。”
許晗將披風攏了攏,別過臉去,朝長纓笑了笑。
看到長纓,她就想到紅纓,還有紅翎她們,也不知道她死後,她們是跟宓兒在一起,還是也失散了。
這兩年,竟是一點蹤跡都沒尋到。
前頭馬上就要靠岸,兩位欽差暈船,一路上每一個港口都要停一停,派人上岸去請大夫上來診脈,開方,順便也抓些藥。
靠岸後,下去請大夫的侍衛很快就帶着大夫上來了。
大夫看起來精氣神不錯,後頭一個背藥箱的藥童,上船前,例行被人搜查。
許晗他們從陸路轉水陸,其實不僅僅是爲了趕時間,而是因爲他們已經遭受到了好幾次莫名其妙的事件。
住客棧的時候馬匹被人下了藥,又或者是吃的飯食裡出現了蟑螂等臭蟲,又或者是入住的牀榻上出現了毒蛇。
雖然都是些小事,沒有出人命,但卻讓他們一行人煩不勝煩。
後來,是徐修彥提議,乾脆陸路改水路,船也不要用官船,就用私人的船隻,而且爲了掩人耳目,他們扮成了富商出行。
大夫進去診治了一會,然後開了方子,侍衛跟着去抓了藥就回來了。
聽長纓回報,說是欽差吃了大夫開得藥,竟破天荒的沒有吐了,許晗也是鬆了口氣。
她可不想等到了江南,兩個欽差瘦成麻桿,到時候別說查案了,就是生活都難過,交不了差,可就難辦了。
這會好起來了,她當然是高興萬分。
這天晚上,大約是心情放鬆,許晗入睡的特別快。
也不知是什麼時辰,睡夢中的許晗被一聲巨大的‘砰’聲給吵醒了。
這聲巨響振聾發聵。
好像……
好像是從船艙下方傳來的。
人的反應不會比水快!
等到許晗清醒過來的時候,船已經以人眼看見的速度向一邊傾斜,長纓也被驚醒了。
她撲到許晗的牀邊,道,“王爺,你沒事吧。”
她連忙護着許晗,不讓她從牀榻上跌落下來。
“船要沉了,快出來,快出來。”
外面是船伕敲雲板的聲音。
“船觸到暗礁了。”
“船……走水拉。”
什麼事情都碰撞到一出,許晗撩開船窗上的輕紗,向外頭看去,船頭甲板上升起了煙火,火勢彷彿越來越大,隨行的侍衛,還有船工都拿着溼衣裳在捂住口鼻滅火的滅火,叫人的叫人。
她起身,她作爲領頭的人,這個時候不能躲在這裡。
她利落的起身,披起外袍,出了房門,就見到徐修彥正奔過來,沉聲問,
“許大人,這船上帶了幾艘小木船?”
許晗道,“兩艘,小小的,一艘頂多能坐三四個人。”
徐修彥點頭,道,
“夠了,先將兩位大人放下去,然後不識水性的侍衛再放下去,許大人,你會水性嗎?”
許晗當然會水性,她本想下意識的說會,但忽然想到自己胸前裹着的白綾,搖搖頭,道,“不會。”
徐修彥面上閃過一絲細微的表情,快的許晗抓都抓不住,只聽他說道,
“那到時候大人你也跟着一起去小木船。”
許晗問道,“那徐翰林你呢?”
“我會游水。”他抿了抿脣,扔下一句,“我去清點不會水性的人。”
許晗當然知道徐修彥會水,因爲那是霍晗教的他。
京城的人不比江南的人,靠在水邊,不會水看也看會了。
北邊的人少有會游水的,當時霍晗和徐修彥在一處看書,看到書裡說不會游水的人在河面上落水,救都救不回來。
當時她就拉着不會水的徐修彥去學游水。
徐修彥很是不願意,是霍晗勸了許久才同意去的。
當時趙清雅還想跟着一起學,徐修彥臉黑了半個月。
許晗搖搖頭,不想去想這些,轉身去了兩位欽差大人的屋子。
很快,小木船被放下水,兩位欽差放了上去,很快,不識得水性的侍衛也都上了小木船。
許晗眼看着船上的火勢陡然增大,長纓推着她,“王爺,你快上去吧。”
許晗雙眉一蹙,長纓不會水,她當即將長纓一推,推到小船上,下令讓侍衛撐開船去。
長纓掙扎着撲過來,要過來讓許晗上船,被許晗給阻止了,
“你去,我自有辦法。”
其實,她是想回去看看,船板上的大火到底是怎麼起來的。
船不會無緣無故的觸礁,而且,這個時候,徐修彥竟然還沒出現。
她從一開始就盯着徐修彥,他的隨行太過突兀,江南的那些官員能夠欺上瞞下,京城必定有人護着。
誰知道那個人是不是徐閣老呢?而徐修彥說不定就是他派來監視或者破壞的。
她看着小船走遠,折返回去。
她在沒有着火的各處看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又去了廚房,終於讓她發現了一些古怪。
廚房的水缸邊上,隱隱有一層粉末……
她忽然想到,入夜之後,她入睡的特別快,就連長纓也是,長纓一向都是很驚醒的,因爲她要保護她。
可剛剛是她先被吵醒,而長纓則是之後才醒的。
她用帕子將少許的粉末刮下來,摺好放回懷裡,出了廚房的門。
剛出去,就從旁邊飛撲出來一個人,許晗快速的閃開,定睛一看,是個三十左右年紀的男人,生得虎背熊腰,身穿粗布短褐,模樣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船工。
可是剛剛他撲過來的那一瞬間,許晗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看來,是船上出了內賊,這些人是和陸路上那些人是一夥的嗎?
是爲了破壞他們南下?
還是說是別的什麼人?
她正想着,就聽到一個女子柔媚的聲音說道,
“公子生的這般俊俏,真讓我捨不得下手,雖說我是水匪,但公子也別做什麼狗官了,做奴家的相公如何?”
許晗回身望過去,竟然是一個妖嬈的女子押着徐修彥走了過來。
那穿着短褐的男人冷哼一聲,“三娘,你可別見了美色,就耽誤了正事。”
三娘斜睨了一眼,道,
“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那邊的人已經去追小木船了,這個俊俏的小後生你怎麼還沒抓到手?”
她看了看許晗,又看了看徐修彥,嘖嘖兩聲,
“真是夭壽喲,一個兩個都這樣的俊俏,這讓三娘這顆心砰砰跳,到底要哪個纔好?”
許晗聽到說有人去追小木船,頓時心頭一緊,看來這夥不知是不是真水匪的人不少,她原本想要反抗的,但這會她決定放棄抵抗,跟着這夥人走。
同時,她放棄抵抗也是爲了保護自身,不讓自己的身份在糾纏中被這些水匪發現。
如果真的是窮兇極惡的水匪,一旦發現她的女兒身,什麼樣的下場,還真的不好說。
見許晗這樣的識相,三娘和那男子都很滿意,將她的手和徐修彥的一樣綁在後面。
許晗看了看邊上被綁的徐修彥,黑衣墨發,神色冷漠,雙手被綁在身後,動彈不得,即使這樣弱勢地位,他也依然看不出半分狼狽。
那短褐男子也不知道怎麼看他不順眼,在帶着兩人從未着火的地方下船,一腳狠狠地踢在他的腿上。
徐修彥是被踢到小船上的,他摔倒在船板上,忍不住悶哼一聲。
三娘見狀,頓時道,
“我說陳老四,你可給老孃悠着點,別給我把他的臉蹭壞了,老孃稀罕這張臉。”
陳老四啐了口,不滿地提起徐修彥,
“三娘,這娘們唧唧的有什麼好?難道功夫有我好嗎?”
三娘笑吟吟道,
“功夫好不好,要試過才知道,再說,這不是要用他嗎?老大可說了,那邊要人,也要他們的密旨。”
許晗蹙眉,密旨?
她忽然想起皇上給她的那份密旨?
難道說,他們想要的是自己手中的這一份?
她看着徐修彥已經被陳老四掐着脖子,臉色開始發青了,但他一聲都沒吭。
她知道那人的功夫不弱,就連邊上的三娘也是個練家子,船上雖然只有四人,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將徐修彥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