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晗並徐氏三人進了王府,就見到許均和許昭父子正在穿堂站着。
許晗餘怒未消,整個人看上去殺氣騰騰的。
許均面色平靜,看着他們進府,不等大家進屋,就冷聲道,
“讓我說你們什麼好?”
他負着手傲慢的看着許晗,
“你真以爲你去了金吾衛,做了勞什子的僉事,就是比大理寺卿還厲害的破案高手了?”
“不過是做了幾天差事,就這樣那樣的惹事,你以爲刑部,大理寺,甚至錦衣衛從上到下,都是二傻子?”
“就你許晗一人聰明?”
“你知道徐閣老在朝裡的地位嗎?”
“寒門崛起,走到如今,他的飯都是白吃的嗎?就算是這件事天下皆知,皇上也不會動他!”
“偏你能!你以爲你這個王爺的身份很好用嗎?你知道低調兩個字怎麼寫嗎?“
“好高騖遠!你有本事撐得住天下文人悠悠之口嗎?”
他廣袖一甩,劈頭蓋臉的給許晗來了一長串,妄圖將許晗罵的狗血噴頭,不知如何反駁。
徐氏聞言,上前冷聲道,
“此事無需你說,我們娘倆知道厲害。”
說着,她那一雙怒火昭昭的美目掃過許均,厲聲質問道,
“許均,我不求你在這個時候伸手幫一把,但也求你給我滾的遠遠的,別在我們娘倆面前礙眼。”
“要不是她好高騖遠,你那寶貝女兒會那樣快的歸家嗎?”
“還是說,你也要學徐閣老那一套,一碗毒藥毒死你那寶貝女兒,就因爲她有可能敗壞門楣?”
她說着說着,連聲冷笑,火上心頭,一腳踩在許均的腳背上,用力一扭,指着他一臉譏諷的冷笑道,
“你這個黑了心肝的男人,我且告訴你,莫說晗兒做的很對,就是她做錯了,我拼了這條命不要也會盡力爲她兜着。”
“滾開,好狗還不擋道。”
說完,她收回腳,看也不看被她踩的面容扭曲的許均,將他一把推開,往前走去。
許均好不容易忍住腳背上的疼痛,粗聲粗氣的對許晗說道,
“你母親回後宅,你跟我去書房。”
徐氏聞言立刻轉身,哼笑一聲,
“怎麼,我說你幾句,你還想發泄到我兒身上?許均,你是不是男人,睚眥必報的。”
許均臉色鐵青地瞪了徐氏一眼,
“剛剛不是說我黑心肝嗎?我就是發泄在你兒子身上又怎麼了?”
“再說,他就算是王爺了,可老子還沒死呢,這個家我總還能做主吧?”
“闖了這樣大的禍事,難道不要拿出個應對之策嗎?”
他轉身昂着頭,視若無睹地往書房而去。
許昭跟隨其後,頗有深意地看了許晗一眼。
許晗安慰徐氏,“娘,累了一天,你和姐姐先回去,我去看看父親說些什麼。”
到底,許晗沒能去書房見許均,宮中來了內侍,是崔海身邊的小太監出來傳話,說是皇上口諭,召見許晗。
宮中,御書房裡,正明帝,內閣除徐閣老的幾位大臣,錦衣衛指揮使,京兆府尹,金吾衛馬指揮使,各重臣齊聚。
京城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發生大事,讓人應接不暇。
尤其是馬指揮使,他手下的同知,儼然可以說個是僞裝了的大魔頭。
戴着面具做下那樣多的惡事,收到消息的時候他甚至不敢相信。
他甚至冒出一個念頭,是不是他如果有女兒的話,也會是徐鼎泰下手的目標?
蕭徴同樣在下首站着,沒錯,其他的大臣還有一張椅子可以做,唯獨他,得站着,將這段時間和許晗一起辦案,甚至今日許晗在王府門口力退各書生和百姓的事情當做故事講給大家聽。
他是一點都不想講,奈何他是送上門來的,不得已,才細細的說了一遍。
“陛下,王慕山先生果然是慧眼識英才,沒想到鎮北小王爺在舉業上也如此的熟練,要不知道,還以爲她是考科舉出身的呢。”
蕭徴最後調侃了一句。
京兆府尹得了許晗的好處,徐閣老的事情一爆發出來,那些先前推拒不肯將丟失的女兒接回家去的人家,紛紛偷摸着過來將人接回家去了。
同時,還保證一定會將人好好的照看好的,不會如徐閣老一般將人毒殺了。
這樣的保證讓京兆府尹哭笑不得,這些人真是被鎮北小王爺給嚇怕了。
那些姑娘自然是歡天喜地的回家去了,她們絲毫不知道家人曾經差點拋棄了她們。
這也是許晗爲什麼讓京兆府尹一定要將消息瞞死了的原因,那些姑娘被拐本就受了驚嚇,如果再得知家人竟要放棄自己,還不知道會如何的傷心絕望。
瞞死了,就算將來還是有可能知道,但那個時候的打擊就會比這時要小很多了。
人都被接走了,京兆府尹就鬆了口氣,心裡自然感激許晗。
她這基本等於一個人去吸引徐閣老的火力,讓其他的人得了實惠。
他道,
“陛下,這些書生好大的膽子,那怎麼也是王府,這樣圍上去,幸好小王爺聰明機變,否則今日之事,是個什麼局面,臣還真的不知道。”
其他的幾位閣老和許晗也不熟悉,這件事情的具體案情也還沒個定論,一時沒有說什麼。
正巧外面太監進來稟報說是鎮北小王爺到了。
正明帝自然是讓他趕緊將人帶進來。
許晗進到殿內,就見重臣雲集,饒是她在路上做好了心裡準備,這會也還是覺得有些害怕。
她動了動喉頭,上前給正明帝請安,得了旨意起來後,又一一見過各位大臣,最後和蕭徴站在了一處。
蕭徴先是面無表情,被她望過來,方動了下眉頭。
那意思,一同站着吧。
正明帝先是問了許晗一些關於查案的事情,許晗均是一五一十,詳細的說給他聽。
等問了王府門前的舌戰的時,蕭徴上前道,
“小王爺辦事極爲穩妥,臣佩服的人,臣相信換了任何一個人,都做不到更好了。”
正明帝深深地看了蕭徴一眼,道,
“倒是難得在你口中聽到一個佩服的人,朕就不明白了,同樣是有名的紈絝,爲何許卿紈絝的如此有內涵。
你看看你,你都會什麼?”
蕭徴別說的啞口無言。
衆人隨着許晗的到來,重新又回到了剛剛說的事情上,書生堵門,這不是一件小事,不可能以書生散了作爲結局,是一定要追究這事情背後的。
不過,從哪追究,怎麼追究,追究到什麼程度,就需要大家來商議了。
正明帝忽然問許晗,
“許愛卿,你既是辦案人,又是苦主,你認爲該如何呢?”
皇上的稱呼讓許晗恍惚了下,本來這件事情皇上應該徵詢的是各位內閣大臣的意見。
沒想到皇上直接問道她頭上了,於是她有些微的愣神。
不過,沒多久,就被蕭徴給捅了捅,回過神來。
她略微垂眸,道,“陛下,臣認爲追查主謀,餘者不論。”
“臣以爲,這背後定然有主謀,而且目的很可疑。”
不等他們來問,許晗自顧的解釋起來,
“如果真的是爲徐閣老打抱不平,那也不應該只圍攻臣府上,畢竟這裡頭京兆府尹大人,承恩公世子都是出了力的。”
“更何況,就算要爲徐閣老打抱不平,也應該是來宮門前抗議啊。”
“畢竟,真正下決斷處罰徐閣老的是陛下呀。”
衆人紛紛咋舌,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說話竟然如此的坦白直接。
那些書生如果真的要到宮門前靜坐,那事情又要另當別論了。可就比圍困王府要嚴重的多了。
正明帝嘴角抽了抽,道,
“愛卿,書生圍府,以及徐鼎泰的事情朕就交給你來辦,你可敢應。”
許晗巴不得皇上將事情交給他。
徐鼎泰敢那樣的肆意妄爲,除了三爺供出來的那些低品階的官員定然還有更高層的人蔘合在裡頭。
只不過三爺不知道罷了。
更何況,事情涉及到宮中兩位公主,以及鎮北王府的姑娘。
不過,她跪了下去,口中說的是,“臣盡力爲之。”
衆人紛紛思量,眼神隱晦地打量着許晗,一個瘦弱的少年,也不知道哪裡得了皇上的看中。
正明帝滿意的點點頭,又道,“若有拿捏不準的地方,多多問問內閣裡的各位大臣,或者你來問朕也是可以的。”
這分明就是要重用鎮北小王爺的意思。
如今,除了太子和三皇子,可還沒哪個皇子有如此的殊榮,皇上教導他辦差。
許晗道,“是。”
她看了看蕭徴,腦子裡的念頭轉了轉,遲疑地看着皇上,
“陛下,臣能否找一個幫手?”
小小要求,正明帝自然是滿足的,說從上到下,任他挑。
許晗擡手指着蕭徴,“臣想讓錦衣衛副指揮使協同臣一起辦案。”
“準了。”
不料,許晗聽到身邊傳來一句,
“我不要,太累了。”
許晗,“……”
正明帝冷哼一聲,“你可答應了朕與貴妃,好好辦差的,怎麼,不過是協同辦案,還能累到哪裡去?”
蕭徴瞪了眼許晗,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
正明帝這纔看向底下衆人,
“徐閣老如今因爲身體不舒坦,再府中修養,你們幾個要把事情挑起來,不要想着等徐閣老回來交給他辦。”
“朕看閣老的身子,就是被你們給累的。”
衆臣,“……”
這真是好大的一口鍋砸在他們的頭上。
誰不知道徐閣老爲什麼被勒令在府中修養?不就是因爲出了那樣的事嗎?
結果竟然讓他們背鍋,不由自主的,好幾個大臣又看向許晗,分明是這小子搞事,皇上竟沒怪罪她!
衆臣們紛紛應是,遵了旨意,就退出去了。
許晗也藉機退了出去。
蕭徴跟在她的身邊,慢吞吞的走着。
“世子,你現在有沒有空,我要去牢裡審問徐鼎泰,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許晗問道。
蕭徴眉頭一挑,示意她帶路,走了幾步,忽然聽他道,
“剛剛在皇上面前是不得已的,我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怕和你走的太近,到時候你也被皇上猜忌。”
“這個錦衣衛副指揮使,不過是一個名頭,一個玩具而已。”
“說是說錦衣衛監察百官,我身在其中,何嘗不是被錦衣衛監察着。”
許晗擺擺手,道,“我知道,本來就沒生氣,你不用解釋。”
上了馬車,她並沒讓魏廷往大牢那邊去,而是去了城南官員宅邸聚集的地方。
蕭徴雙手環胸,靠在車廂壁上,問,“不是說去審問徐鼎泰?”
許晗笑了笑,“去之前,咱們先去另外一個地方。”
大概半個時辰,車停在一座院子前,府門前掛着‘徐府’的牌匾。
府門前一片狼藉,各種爛菜葉子,還有臭雞蛋丟了滿地。
徐府門前的石獅子已經被潑了骯髒的米田共,就是朱漆大門上也被紅紅黃黃的東西給沾滿了。
空氣中隱隱有血腥味。
看來是被人潑了狗血。
蕭徴看了眼許晗,“徐鼎泰家?”
許晗點頭,兩人下了馬車,小心翼翼的越過那些爛菜葉,臭雞蛋,魏廷上前拍門,許久纔有一個老蒼頭開了條門縫,往外面看。
“衙門辦差的。”
許晗將金吾衛的牙牌給老蒼頭看了。
“原來是官大爺。”老蒼頭的口氣明顯鬆了鬆,開了半扇門,讓幾人進去。
待進門後,老蒼頭連連作揖,“不是小老兒不尊重各位官爺,實在是這兩日來府上尋仇的人太多。不敢將門大開。”
府門外一片狼藉,府內看起來倒很平靜,平靜的有些怪異,看不到下人的走動。
她心下覺得奇怪,老蒼頭道,
“我家老爺被抓後,我家夫人身子不好,受了打擊,如今倒在牀上,有些下人見機渾水摸魚,帶着東西跑了。”
“這會府裡就剩不多的幾個人,各位是上門抄家還是拘人?”
“如果是拘人,能否動作輕些,我家老爺雖然不是個東西,可我家太太實在是個好人,還請大家高擡貴手。
小老兒給各位官爺下跪了。”
許晗連連扶住老蒼頭,“老人家不必如此,我們今日來是找你家太太問幾句話,不必驚慌。”
老蒼頭起身,引着幾人進去,“我們太太病倒在牀榻上,起不了身,小老兒帶大人去後院,隔着屏風問話,不知是否能行?”
許晗示意老蒼頭帶路,一路過去,徐鼎泰的府邸看起來倒是挺不錯的。
大門處的漢白玉石的影壁高高樹立,上頭雕刻着蒼松和白鶴,有地下活水引流而上,源源不斷地從石壁的頂端垂掛水流而下,看起來仿似個小型瀑布。
又如同水做的珠簾,和那些侯府公府的正門也差不了什麼。
一路過去,穿堂過院,讓許晗心頭有些憤怒,作爲一個從普通的寒門子上來的指揮同知。
徐家這一棟宅子,花的銀子可不少,銀子從哪裡來?自然是賺的昧心錢。
她緊抿着脣,心中憤然,轉眼就到了正院外頭,屋子裡一陣壓抑的低咳,老蒼頭上前和一個守門的婆子說了兩句,婆子進去片刻,再出來,就帶着許晗他們去了正屋。
屋子用雕刻了花草魚鳥的紫檀屏風相隔,裡頭一陣悉悉索索,婆子勸阻,
“太太,您別起身,就這樣靠着就好,您是病人,想必官大爺不會見怪的。”
大約是女主人沒有聽從勸阻,屏風後有腳步聲響起,然後就見一個面色蠟黃的婦人,毫無生氣地靠在婆子的肩頭從裡頭走出來。
她的髮髻散亂,臉上也沒有塗抹胭脂水粉遮蓋病容,看起來格外詭異,又格外的脆弱。
“不知兩位大人怎麼稱呼,小婦人沒什麼見識,若有失禮處,還請包涵。”
可能是老蒼頭說了,許晗他們不是來抄家,只是問話,所以這婦人看起來沒有驚慌失措的模樣。
許晗有些不忍心繼續看下去,於是自我介紹,
“金吾衛指揮僉事,這位是承恩公世子。”
徐太太虛弱地笑了笑,”見過大人,見過世子。”
她的目光無神,就是這樣笑,也看起來是苦澀的。
“本官今日來,是想問一些關於徐鼎泰的事情,還請徐太太能夠配合一下。”
許晗的語氣清清靈靈,笑着看向徐太太。
“大太太這病看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有些年頭了吧?”
徐太太瘦弱的手不自盡地擡了一下,“是,很多年了,我不知道我家老爺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被誣陷,可他真的是個好人。”
“就連我這樣的人,他都能對我很好,更何況是外人呢。”
許晗眼眸微垂,然後擡頭笑着說道,
“是不是好人本官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一個壞人。”
“太太這些年,對於徐鼎泰的事情一點也不知情嗎?”
“不見得吧……”
她拖着長長的音調,看向徐太太。
徐大奶奶微怔,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少年,沒想到是個性子直接的。
她知不知道徐鼎泰做的事?知道,她當然知道。
當年她被裡正家的人給玷污了,徐鼎泰知道後,想要去找里正家講道理。
這樣的事有什麼道理可講?
她只想死,殘花敗柳,有什麼顏面存活於世?
是徐鼎泰,是他抱着自己說是他對不起自己,是他沒有權勢,纔會讓她遭了惡人的玷污。
她幾次尋死,都被徐鼎泰救了下來。
最後,她終於鼓起勇氣活下去。
只是,她發現,徐鼎泰對自己雖好,但從來不碰自己。
她心裡苦痛難當,她想自請下堂,徐鼎泰不允許。
她買丫鬟回來,開臉送到他的牀上,被他呵斥了。
後來他慢慢升了官,對她還是很好,只是開始心不在焉,然後慢慢的,她竟然在他身上聞到香粉的味道。
她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她心已經麻木,感覺不到痛苦。
再然後,徐鼎泰糟糠之妻不下堂,好男人的名聲傳了出去,她越來越多的在他身上聞到各種香粉味。
本來,她以爲他去的是花樓,可有一日,她去書房送湯,聽到徐鼎泰和他身邊下人說話。
她才知道,她的丈夫,早在她被玷污後,就化身爲魔鬼!
多少女子因爲她的遭遇而變得不幸。
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死都沒辦法死了,徐鼎泰將她看得死死的!
她沒辦法恨徐鼎泰,都是因爲她,他纔會變成那副模樣。
她有什麼資格恨?
“那你知道徐鼎泰都和誰往來嗎?”許晗輕輕的問道。
徐大奶奶微微一愣之後,瞳孔驟然收縮,
“他……他的事情我哪裡知道的那麼多。我不知道。”
“你知道嗎?我們在他的一處外宅裡挖了多少具屍體出來嗎?差不多二十具!”
“那些姑娘都是花樣年華就死去,死的極爲悽慘,她們的遭遇比你悽慘多了。”
“畢竟,你如今還活着,而她們,屍骨都要被蟲蟻給吃了。”
許晗語氣極爲平靜,一字一頓說的十分清晰,恨不能將最纖細的細節也全部講給徐大奶奶聽。
徐太太本就慘白的臉色更是越發的白,甚至差點從椅子上滑到地上。
許晗和蕭徴肩並肩站立。
“我是真的不知道。”徐太太雙眼迷茫,狠狠地搖頭,不在說話。
許晗輕聲一笑,
“俗話說,一報還一報,一命還一命,折在徐鼎泰手裡的姑娘那樣多,他死肯定是逃不過了。”
“只是,怎麼個死法,那就要看夫人你的了。”
徐太太扶着椅子的手都在顫抖着。
“徐鼎泰這樣的人如果不死,那真是天道不公,太太是想要一具完整的屍首還是要五馬分屍過後的呢?”
“聽說有一種死法,就是割了喉嚨,死的時候,痛苦得直張嘴,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啊啊啊’像不懂事的猴子叫喚着。”
許晗以平實的口吻繼續說着,
“世子,你在錦衣衛,有沒有聽說過,被割了喉嚨的人下了黃泉,閻羅王是不收的吧?這樣的人下輩子只能變成老鼠,生生世世只能發出嘰嘰的聲音。”
她從來不想去爲難爲女人,可如果是徐鼎泰的太太,那她不想手下留情。
這位太太,看起來很柔弱,可是目光堅毅,傷心是傷心,傷心之餘竟然還有些解脫。
她相信,這位太太手中握着徐鼎泰的東西不是一點半點。
蕭徴配合的很好,聲調懶懶地道,
“約莫是聽說過的,好像是說被割了喉嚨的,只能入畜生道。”
徐太太的面肌鼓脹,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突然,她目光兇狠地看向許晗,
“我要見我家老爺,你們這些貴人,看起來高高在上,一臉和善,最後只會讓我們這些老百姓倒黴。”
“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一個少年郎,心地竟然如此的狠毒。”
許晗笑了笑,這樣就露出真面目,還真是讓她不敢相信。
“我狠毒,也比不過你們夫妻狠毒。”
“這京城多少姑娘,在你丈夫的手下,丟性命的丟性命,丟名聲的丟名聲。”
“我很同情你當年的遭遇,可不是自己受了不公的待遇,就一定要拉着全世界的人一起下地獄。”
“如果是我,我會看準施暴者,打爆他的頭。”
而不是這樣,自己被害了不夠,還要害了那樣多的人。
許晗會來這裡,詢問徐太太,是得了徐氏的點撥。
徐鼎泰好男人的名聲,傳了這樣多年,那位徐太太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連徐鼎泰被抓,也不見徐太太出來奔走,求情。
可見徐太太對於徐鼎泰做的事情是一清二楚的,甚至,有可能在裡頭謀劃了一二。
徐鼎泰爲什麼能拐那麼多官家千金?
他是外男,又見不到內宅女子,那麼定然是有人給他通風報信。
這個人,除了徐太太還能有誰呢?
許晗慢慢收斂笑容,神容嚴肅,
“我今日來,不是爲了和太太打商量,也由不得你選擇拒絕還是同意。”
“我知道你這樣的人不在乎生命,無論是自己的命還是別人的命。”
“所以,我不想拿你的命來威脅你,這樣太沒意思。”
“我知道,你肯定愛極了徐鼎泰,我只能用徐鼎泰的性命來威脅你。”
徐太太聲音顫抖,手抖如篩糠,嗓音也跟着發顫,
“你想做什麼……”
許晗微微一笑,目光沉穩,手一擺,指向一直不說話的蕭徴,
“這位是錦衣衛副指揮使,他最清楚怎麼讓人痛苦了。”
“除了割喉嚨,還有分屍,請來幾名仵作,對徐鼎泰的身體開膛破肚,好好看一看,徐鼎泰的心肝到底是什麼顏色的。”
“當然,徐鼎泰這也是對朝廷做了貢獻。”
“那些醫者說不定醫術都能進步一個臺階。”
徐太太看着許晗,簡直看惡鬼一樣,這些年,她還苟延殘喘的活着,不就是放不下徐鼎泰。
哪怕他不碰自己,哪怕他利用自己,她還是放不下。
依然幫着他畫出那些官家千金的畫像,至於做什麼,她不想知道。
如果徐鼎泰要那樣死,她怎麼忍心?
“我有一本冊子,上頭有我畫的官家千金的畫像,還有,他和哪些人來往的記錄。”
“我給你,我都給你,你讓他死的痛快些。”
許晗心頭一鬆!
徐鼎泰那裡其實問不出什麼來的,那樣豁出去的人,根本就不怕死。
所以徐氏說了之後,她就想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