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當初進侯府那般,水卿卿孑然一身而來,被趕出侯府,還是如此。
除了她自己與小喜幾身換洗的衣服,還有武寧公主賞賜給她的瓔珞,其他一切,但凡侯府給她的東西,她都留下,一件未拿,包括梅子衿送她的白玉盒子、以及假借昀兒名義送與她的鼠兒爺花燈。
之前,梅子衿給她選花燈時,她真的以爲是他代替昀兒送給她,可發生後面的事後,她心裡如何不明白,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
所以,既然是他送的,她都要統統放下……
侯老夫人派葉媽媽將她們送回盛家,盛老爺與夫人看着半夜提着包裹回來的水卿卿,吃驚得合不攏嘴巴,待聽到葉媽媽道清事由經過,盛老爺與夫人更是白了臉色,迭聲向侯府告罪。
葉媽媽走後,水卿卿滿臉愧疚,跪到盛老爺與夫人請罪,畢竟她被趕出侯府,連累到盛家的臉面,更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兩位即將出閣的小姐。
陡然得知這樣的事,盛太醫心裡亂得很,看着水卿卿一身狼籍的悲慘樣子,知道她在侯府裡必定已受了不少苦,不忍心再說她什麼,讓她先行休息,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
小喜正要扶着水卿卿回屋子歇息,盛夫人黃氏面上一驚,連忙將兩人攔下,告訴她們,因這段時間大雪頻繁,瑜玉軒的屋子漏水,暫時不能住人。讓水卿卿暫時住在西屋的廂房裡。
瑜玉軒是之前盛瑜住的地方,從水卿卿答應替代她嫁進侯府開始,黃氏就讓她住進了瑜玉軒,平時回來也是住在那裡。
聽說瑜玉軒漏水,水卿卿與小喜不疑有她,來到西屋的廂房放下包裹,黃氏讓小丫頭打來熱水給水卿卿洗漱,讓她早點上牀歇息。
水卿卿確實累了,全身一絲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都像被掏空了般,連靈魂都一併失去了——
離開侯府,她並不難過,她早就厭倦了侯門大宅裡的勾心鬥角,可她卻捨不得裡面的人……
以前,她放不下的尚且只有昀兒一人。
可今日離開侯府的那一刻,想着老夫人對她警示的那些話,她才發現,不知何時,那個外表冷峻、內心火熱、願意帶着她一起闖過末路的男人,竟在她的心裡悄然紮下根來,讓她記掛放不下……
而最讓她悲痛絕望的,卻是昀兒落在金嬤嬤的手裡,而她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一定不會放過昀兒的。
可是,明知道昀兒有危險,她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絕望,讓她心急如焚、生不如死!
她要怎麼辦?她要如何走出這絕境,順利帶昀兒離開?
心裡悲痛不已,水卿卿怔怔的躺在牀上,眼淚一滴一滴的滾落枕畔……
不知道過了多久,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水卿卿以爲是小喜從黃氏那裡回來。方纔她沐浴出來,就發現小喜不在屋內,聽其他丫鬟說,是被黃氏叫去了。
她抹把臉上的淚水,嘶啞着嗓子道:“小喜,夫人叫你去,是不是問我被趕出府一事?”
小喜卻久久沒有回她的話。
水卿卿鼻間敏感的嗅到一絲寒戾的氣息,心裡猛然一震,擡頭向牀帳外看去,才驚覺昏暗的屋內,不知道何時竟是出現了一個人影。
而此人,正是之前那位面具刺客。
水卿卿神情一怔,慌忙從牀上起身,望着如鬼魅般出現的面具刺客,驚愕道:“你怎麼……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她纔剛剛被趕出侯府不久,他怎麼就知道、並找了過來?
屋內桌上只點了一隻小小的蠟燭,光線昏暗,可是面具人還是看清了水卿卿面上的淚痕,深邃的眸光一沉,冷冷道:“你的丫鬟去見她的前主子去了,只怕一時半會不會回來——或者,她以後也不會再做你的丫鬟,畢竟,她的前主子回來了!”
全身劇烈一震,水卿卿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具人,哆嗦道:“你說什麼?盛瑜……沒死麼!?”
去年的九月初二,剛剛生下孩子的她被金大娘打暈扔進了湖裡。
而恰在同一天,盛瑜也跳湖自盡。盛家人得到消息後,趕緊差人去湖裡打撈救人,最後卻是救上還剩下一口氣的她,而盛瑜卻一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事情過去都小半年了,不止水卿卿,連小喜和盛家人都早已接受了盛瑜離世的現實,沒想到,就在昨日,她竟是突然回來了……
“她沒死,在盛家下水救人前就被人救走了。只是,救她之人是一個地痞流氓,救她上岸後,將她綁了賣到了偏遠的南方妓院,最近才得了機會逃回來……”
從震驚回過神來的水卿卿,正要爲盛瑜還活着高興,也要爲盛家夫婦高興,可聽到她的遭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萬萬沒想到,活下命來的盛瑜竟是落進歹人的手裡,還淪落到了煙花之地……
“所以,你以後要怎麼辦?”
面具刺客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冷冷道:“侯府容不下你。而盛家,如今人家真正的女兒也回來了,你要怎麼辦?”
面具刺客的話,一如既往的冰冷,可這一次,裡面竟是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
腦子裡一片凌亂的水卿卿,卻被他的話問住了。
是啊,她被侯府趕出來回來盛家,可盛瑜活着回來了,她這個替代品要何去何從?
良久,她苦澀卻又誠實回道:“我沒地方可去……但我暫時又離不開這裡……”
面具刺客那裡不明白她的意思,冷冷嗤道:“你光留下又有什麼用?孩子還是在別人的手裡,你一點辦法都沒有。如今更是連面都見不着了。”
面具刺客的話,讓水卿卿的心更是跌入谷底。
她扶着桌沿穩住顫抖的身子,咬牙冷聲道:“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我一定要將孩子從白凌薇手裡奪回來。”
看着她的樣子,面具刺客眸光微微一閃,冷冷道:“最主要你顧慮太多,若是你敢舍下一切顧忌,事情就簡單了!”
水卿卿驚愕住,“你是說……”
“對,只要你舍下一切顧慮,找準機會將昀兒帶走,從此隱姓瞞名,遠走高飛,卻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面具刺客的話,無非給絕境中的水卿卿找到了一條生路,讓她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瞬間,她整個人都激動起來,手指緊緊的掐着桌面,激動的喃喃自語道:“對呀,我如今被侯府趕出來,也算是與侯府徹底斷了關係。而真正的盛瑜也回來了,盛家也不需要我了,我可以直接帶昀兒走,去一個沒人知道我們的地方……”
水卿卿越說越激動,可是,下一瞬她突然想到什麼,焦慮道:“可我如今離開侯府,連看到昀兒一眼都不可能,更別說帶他走了……”
面具刺客深邃的眸光閃着奇異的亮光,一字一句道:“我可以幫你!”
水卿卿死寂的眸光重燃亮光,上前兩步近距離的看着面具刺客,第一次覺得,這個不知道身份名字,更不知道他面容的男子,卻是每次在她絕境之時給她幫助。
不論是金大娘,還是答應幫她帶走昀兒,他都是在絕望中拉她走出深淵、帶給她希望之人。
水卿卿顫聲道:“你……你真的願意幫我?”
面具人定定的盯着水卿卿,冷冷道:“十日後,元宵燈會,京城會大開城門,街上的百姓更是熱鬧雜亂,卻是出走的最好時機——你若是決定好,十五日後,我就幫你帶出你兒子,送你們出城!”
心頭一顫,前一刻還陷入絕望的水卿卿,怎麼也沒想到,下一刻就被面具刺客帶領着走出了絕境,似乎……所有的事情在這一刻順利解決。
她看着眼前眸光堅定的男人,不敢置信道:“先前你幫我,是因爲讓我做你的棋子幫你對付梅子衿。可如今……我連侯府都呆不下去了,更別說幫你,你爲什麼還願意幫助我?”
眸光一沉,面具人並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冷冷道:“據我得到的消息,那個金嬤嬤根據你曾經告訴金大娘的地址,已派人到西漠王家鎮去找你原來的夫家去了,估計她們是想證明你的身份。所以,你已沒有多少機會留在京城,最好的打算,就是趁着她們確認你的身份之前,帶着你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面具人帶來的消息,再次讓水卿卿心裡發顫,她不敢想像,若是王家人被金嬤嬤的人找到,並帶到京城,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
畢竟,名義上,她還是王家的媳婦啊……
一股寒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水卿卿正想問他,爲什麼他不單單對侯府的事了指掌,對盛家,甚至是白家的事都沒有漏掉過。
恰在此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有人過來了。
面具刺客朝後面的窗戶走去,水卿卿突然想到什麼,上前一把拉住了他。
她拉住的正是面具刺客的左手。她的手碰到他略偏冰冷的手掌時,面具刺客全身猛然一顫,下一刻,憤然甩開她的手,森冷麪具下的冷峻面容一片惶然之色,壓低的聲音裡帶着遮掩不住的驚慌:“你在幹什麼?”
水卿卿被他的斥聲嚇得了一跳,她是急慌之下去拉住他,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大的反應。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水卿卿顧不得其他,急忙道:“金嬤嬤恐怕已知道我的身份,我怕她會陷害昀兒,求你幫我看着他,不要讓她們傷害到他……”
面具刺客眸光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跳窗走了……
水卿卿剛回到桌前坐下,房門就被推開,卻是小喜輕手輕腳的推開門進來了。
乍然見到坐在桌前沒有睡覺的水卿卿,小喜嚇了一大跳,按捺住心頭的慌亂上前輕聲道:“這麼晚了,小姐怎麼還不睡?”
想起方纔面具刺客告訴她的關於盛瑜活着一事,水卿卿再次面對小喜,心裡不覺五味雜陳,也沒想到她會回到她這裡。
她道:“或許是換了地方睡不着——方纔,你可是去了夫人那裡?”
小喜緊張的點了點頭,別開臉在一邊的小炕上給自己鋪上被褥,道:“嗯,夫人問了侯府一些事,讓小姐不要將今晚之事放在心上,以後在盛家好好過日子也是一樣的……”
見小喜並不將盛瑜之事告訴自己,水卿卿也摸不準盛家對此事抱着什麼樣的打算,所以也不去追問小喜。
因爲她知道小喜的性格,若是可說之事,她一定會主動跟她說的。除非是夫人讓她對自己隱瞞。
如此,真的如小喜所說那般,盛家的人並沒有因爲水卿卿趕出侯府一事給她眼色看,也沒人的告訴她,盛瑜回來之事……
她每日安靜的呆在西屋廂房,輕易不出廂房的門一步,靜靜等着元宵節的到來……
而這一切,終是被梅子衿的到來打破。
辛苦議了三日三夜緊急軍務的梅子衿,眼睛累得充血,在回府的馬車裡就差點睡着了。
但一想到回府就能看到水卿卿,梅子衿瞬間又恢復了氣力,連睡意都趕跑了。
明明不過三日沒見到她,可梅子衿卻如隔三秋之久,讓他滿心的惦記想念着。
他躺在車壁上,閉着眸子,明明累極,可腦子裡全是水卿卿那日在回味樓喝了酒的嬌羞樣子。
相識這麼久以來,梅子衿早已知道水卿卿骨子裡是個膽大的。
但平日裡,她都刻意的收起自己的鋒芒,過得很是謹慎小心,不敢在侯府裡行差踏錯一步。
可那日喝了酒後,她壓抑的本性又展露了出來。在他的面前,不再小心翼翼,臉色也不是一貫的清冷,染上紅暈的雙頰自帶嬌羞,而那雙黑白分明的狐狸眸子帶着微醺下的朦朧,越發的撩人心魂……
嘴脣不覺揚起,梅子衿想,這纔是她本來的樣子。
馬車飛快回到侯府,尚不等馬車停穩,梅子衿已是掀簾躍下,甩着大步朝府內而去,一面對三石吩咐道:“通知各院的人,今日中午在老夫人的世安院用膳。”
梅子衿知道,若不讓水卿卿來世安院,她就一直躲在她的聽笙院裡不會出來。
三石如何不明白梅子衿的心思。
而這三日,雖然梅子衿天天呆在御書房沒有出來過,但三石卻中途回了一趟侯府,早已知道水卿卿主僕被趕之事。
但老夫人嚴令他不準在梅子衿忙議國事之事,將府裡的事告訴他,怕他分神,所以,直到方纔,三石都不敢同梅子衿說。
而爲了顧及侯府和梅子衿的顏面,不讓外人揣測誹議,老夫人同時嚴令,趕水卿卿出府一事,不許侯府的人說漏一句,否則亂棍打死。
所以,不止梅子衿不知道,武寧公主與三皇子都不知情,只有在侯府安排了眼線的陳皇后隔天就得到了消息……
但眼下,三石想,再不說只怕就要出事了。
三石囁嚅道:“爺,有一事,屬下還沒有來得及同您稟告……”
梅子衿頭也不回:“何事?”
三石鼓起勇氣:“爺,表小姐已於三日前……離開侯府了……”
聞言,梅子衿步子猛然頓住,回頭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臉驚慌的三石,充滿血絲的深邃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緊他,聲音冷冽嚇人:“離府?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離府?”
三石根本不敢擡頭去看他,“就是那日與爺在回味樓分開回府不久……當晚就被……離府了……”
聽三石提到回味樓,梅子衿瞬間明白過來,是她約自己在回味樓見面一事被府裡的人知道了。
只怕她不是離府,而是被趕走!
想到這裡,梅子衿的心口頓時像被一隻大手揪緊着痛起來,峻冷含霜,想也沒想,已是轉身朝府外走去。
三石驚愕道:“爺,你剛回來,要去哪裡……”
話未說完,他已回過神來,猜到梅子衿是要去盛家,頓時臉色大變。
彼時,梅子衿已到了世安院的門口,從早上開始就奉命在門口等梅子衿的葉媽媽,見梅子衿到了門口卻轉身走了,立刻追上去,恭敬道:“侯爺,老夫人等你許久了……”
梅子衿心裡躥起滔天的怒火,面色已完全黑冷下來,一身寒冽之氣讓人膽寒。
他頭也不回冷冷道:“告訴老夫人,我要去盛家接人,讓她不要再等了!”
看他要吃人的形容,葉媽媽那裡敢再勸,只得急忙折回屋子裡,去告訴老夫人。
爲着水卿卿與梅子衿的事,老夫人也是幾日沒有安眠過,心裡更是隱隱不安,擔心梅子衿知道後,會不肯罷休。
果然,剛剛聽到傳報,說是侯爺回府了,眼見人都到院門口了,又走了。
老夫人問葉媽媽:“怎麼到門口又走了?可有宮裡又有事?”
葉媽媽惶然道:“侯爺說,他要去盛家接人,讓老夫人不要再等了!”
聽完葉媽媽的稟告,不止老夫人神情震住,四位姨娘更是滿臉震驚,白凌薇更是坐立難安,臉都白了。
當日,她因一時之恨,沒顧後果的往死裡欺辱水卿卿。
如今想想,若是讓梅子衿知道了一切都是她的主意,依着他的性格,那怕趕水卿卿出府的是老夫人,他也會這一切的怒火都發泄到自己身上的。
然而,她對水卿卿做下的惡事又何止這些呢。
原來,那日水卿卿被趕出侯府後,白凌薇知道梅子衿不會就此對她死心,又唆使老夫人給盛家夫婦帶去了話,還送去了一樣東西……
越想,白凌薇越是害怕,全身發涼,臉都嚇白了。
恰在此時,唐芊芊一臉擔憂道:“老夫人,侯爺去盛家接表小姐……如此,此事只怕越發的鬧開了,到時,侯爺強行要娶她過門可怎麼辦?不說她會因爲那日之事怨恨上我們大家,只怕咱們侯府真的要成爲天下人的笑話了。”
老夫人心煩意亂,冷冷道:“你說的這些,白氏早已料到,已提醒我做下了防範,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聽了老夫人的話,湯婉晴心裡一震,不由開口問道:“不知道老夫人如何防範的?”
侯老夫人冷聲道:“她既然敢私下約子衿見面,必定會慫恿子衿迎娶過門。所以,在她被趕出府的第二日,我已讓葉媽媽給盛家送去一把剪子,警告那教女不善的盛家夫婦,若是那盛瑜還不對子衿死心,就拿老身給他們的剪子,剪了她三千煩惱絲,讓她去佛祖面前認錯去!”
聞言,屋內之人,除了始作俑者、給老夫人出主意的白凌薇,其他人都是一臉驚詫,沒料到一向對人和善的老夫人,這次怎麼會如此雷霆大火,竟是要讓水卿卿削髮爲尼。
殊不知,這些都是白凌薇與金嬤嬤想出的主意,再讓白凌薇去唆使老夫人的。
白凌薇是要絕了水卿卿嫁給梅子衿的一切機會。而金嬤嬤卻是要讓她失去梅子衿的庇護後,輕易的弄死她爲自己的妹妹報仇。
但到了此時,白凌薇卻怕了,怕梅子衿知道一切事情是自己弄出來的,不會放過她!
所以,在唐氏三人走後,白凌薇害怕的跪到老夫人面前,乞求道:“老夫人,等侯爺見了那盛瑜後,她一定在侯爺面前告我的狀的,說是我害的她,侯爺不會放過我的……老夫人,我所做一切,都是爲了侯爺與侯府好,求老夫人庇護我……”
老夫人心煩了好幾日,也是疲憊不已,撫着額頭頭痛道:“此事錯不在你,子衿沒想明白之前,難免會怪你。不過你放心,有老身在,定不會讓他欺負了你去,你就安心吧。”
有了老夫人的話,白凌薇忐忑不安的心終於落了地,想了想忍不住道:“老夫人,侯爺怒火未熄之前,妾身想帶昀兒回孃家幾日,以免讓侯爺見了妾身心裡不痛快,也省得讓老夫人夾在我們之間難做!”
白凌薇到底是聰明的,在這種時候,想到要躲回白府去,免得讓梅子衿找自己算帳。等他被老夫人說服後,再回來。
老夫人當然也明白她的心思,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就擺手依了她,囑咐道:“你帶着昀兒回孃家一段日子也好,等他氣消了,看在昀兒的面子上,自然不會再記你的仇——只不過,回去後切記好好照顧昀兒!馬上立春了,又到了易得風寒的時節,你千萬要小心照顧,萬莫讓昀兒病着了。”
見老夫人答應下來,白凌薇心頭的擔心放下,忍不住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如此,她回到孃家倒是可以順利逃過這一劫了。
老夫人看着她眉眼間鬆馳下來的得色,忍不住再次鄭重提醒道:“你是個有福的孩子,爲子衿生了一個好兒子。你也知道子衿將他這惟一的寶貝兒子看得有多貴重。所以,只要你帶好了兒子,犯多大的錯,他都不會同你計較!”
老夫人無意間的一番提醒,讓白凌薇心口一顫,不由再次想起昀兒的真正身世來。
然而,也正是老夫人的這番話,暫時打消了金嬤嬤要對昀兒下手的心思,保住了昀兒的性命……
而另一邊,策馬趕到盛家的梅子衿,見到的,卻是讓他肝腸寸斷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