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杆,齊珞覺得還是沒有睡夠。睜開朦朧的眼睛,望向牀頂,腦子混漿漿的,緩了好半晌,才慢慢恢復清明,突然撩開了幔帳,室內充足的陽光已經撒了進來,眯着眼睛瞧瞧外面日頭所升到的位置,心中焦急,今個兒可是年氏的兒子抓週,要是去的遲了,還不曉得怎麼被議論呢,“秦嬤嬤,秦嬤嬤。”邊喊邊起身,齊珞身子一軟暗罵胤禛,將垂落到胸前的青絲,甩到腦後,忽略身上淡淡的吻痕,聞到仿若薄荷的一絲藥味兒,臉一紅,不由的想起昨夜胤禛粗糙的手在她身上圖抹着幾乎透明的化瘀消痕的外傷藥。甚至還時不時輕吻着,齊珞認爲還是小瞧了他,上藥都能弄得那麼的曖昧,幸虧當時實在是無力,要不然還不曉得現在能不能清醒呢。
秦嬤嬤應聲進來,見到齊珞紅着臉,眼中露出羞澀和惱怒,扔在地上的湖筆,已經被胤禛撿起放在桌子上,她並不曉得昨夜到底怎麼個狀況,但是清早見到胤禛志得意滿的離開,明白那補藥沒算白熬。
“秦嬤嬤,你怎麼不叫醒我?今兒不是要去十四阿哥府嗎?”齊珞輕聲抱怨,秦嬤嬤俯身服侍齊珞穿好鞋,扶着她起身“福晉,早晨剛剛得到的音信,年側福晉的兒子,福宜阿哥昨夜夭折了,十四阿哥府已經遣人說過了。”
齊珞身子一晃,不可置信的重複“夭折?這怎麼可能?也太過湊巧,年氏,她怎麼能受得了?福宜就是她的命根子呀。”
“皇子府遣人來說,年側福晉已經暈厥了,而且...好像有些發狂,抓傷了十四福晉,十四阿哥喪子心痛,任何人也不見。現在十四阿哥府裡已經亂作一團,這也難怪,大喜大悲之下,也真是承受不住。”
齊珞想了半晌,覺得還是不要去十四阿哥府上的好,福宜比弘晝就大一個多月,穩妥迷信一些也是好的,更何況去了彷彿有看熱鬧炫耀的嫌疑,輕聲吩咐秦嬤嬤準備好喪儀派大管家高全親自送到十四阿哥府。
哄着逗着弘晝的時候,齊珞也在暗想,年氏倒是在哪都是悲情女主,哪怕改變歷史,她進了十四阿哥府,流產,兒子夭折她還真是擺脫不開,就是不曉得她還會不會再生。弘晝揮着蓮藕般的小胳膊,嘴裡咕嚕咕嚕的響着,撒懶的在牀上滾來滾去,彷彿一個小肉球一般,齊珞輕輕摸着他的小腦袋,“球球這個名。給你也挺適合的,你怎麼就這麼喜歡滾呢。”
弘晝眼睛含笑,彷彿聽懂話一般,滾得更來勁了,齊珞拿起厚厚的墊子,擋在牀邊上,微微的搖頭,弘曆當時這麼大的時候,應該已經會走路了,可弘晝還是喜歡爬來滾去,用酷似胤禛的小臉做着各種表情,這纔是正常嬰兒的反應吧,弘旻弘曆他們兩個怎麼就那麼早熟呢?讓她失了很多的樂趣,伸手輕輕戳着弘晝的小臉,逗弄着他,還是弘晝好玩。
胤禛想要弄明白的消息,就沒有人能擋得住,雖然不是很準確,但是胤禛也瞭解一二,福宜的夭折果然不簡單,老八還是忍不住動手了,在抓週之前,這耳光扇得老十四面子裡子都沒了,嘲諷的開口“文雅如玉的八阿哥,衆人稱讚的賢王,也不過如此。”
“把消息透給老十四知道,似真似假就成,省得留下把柄,爺也想看看老十四的實力。瞧瞧他會怎麼做,八阿哥還真把年羹堯當回事了,這步棋走的可不見得高明。”胤禛想了一下,心中一涼,嚴聲的吩咐“知會府中的人,要護好福晉和阿哥們,這手可不能讓老八用在爺的兒子身上。”
“喳,主子請安心,福晉和小阿哥身邊都有人貼身保護,不會出事。”胤禛不放心的說道“謹慎點好,弘旻的事情就是個教訓。”高福連連點頭,不敢反駁,出了弘旻阿哥的事情,死士們不曉得又經過了多少嚴苛的訓練和殘酷的懲罰,哪還敢背主?哪敢不夠精心?要真是惹惱了主子,速死反倒是最好的結果了。
對於福宜的突然夭折,胤禎心疼,覺得沒有面子,但是冷靜下來,仔細思量,事情看似正常,卻難免透着一絲的怪異,下令調查之後竟然毫無問題。一切都是乾乾淨淨,胤禎心中暗想,難道是真的是他想多了?福宜夭折真的是他命薄?
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胤禛安排人透的消息傳到他的耳朵裡,一向精明的胤禛自然不會惹禍上身,而是走了別的門路。九阿哥一直同胤禎面和心不和,再加上宜妃的事情,九阿哥更是心中暗狠,胤禎也不是覺察不到他隱隱的敵意,因此在九阿哥那也埋下了幾個暗樁,如今這也發揮作用了。胤禎狠狠的將茶杯摔到地上。甚至不解氣的將碎片踢了出去,有衝動想要暴怒的砸碎面前所有的物件,去找八阿哥算賬,從福宜夭折之後,胤禎心中就憋着一股火,總是感覺背後有人悄聲的議論,別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嘲諷和憐憫。
最讓胤禎窩火的是,雍親王嫡子弘晝也即將抓週,一向在暢春園避暑的康熙,據說耐不住伴駕的致遠公凌柱的哀求,提前返回京城,這種傳聞讓一向心氣很高很要面子的胤禎怎麼能受得了?嫉妒,難堪,憤怒,讓胤禎再也抑制不住,“八哥,你倒真是心狠,那就不要怪弟弟不給你留情面了,四哥,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叫過可信的人,胤禎眼中閃着亮光暗自吩咐着,真想瞧瞧一向油潑不進的雍親王府,是不是真的能做到?當初弘旻之事,給了胤禎太大的自信,“弟弟失了面子,也不能讓你得體面,弘晝還是去陪福宜吧,省得他孤單。”
齊珞對暗地裡的波濤洶涌並不知情,而是專心準備着弘晝的抓週之禮,她也很好奇,頑皮的弘晝到底會抓何物?不過釵環首飾之類的物件,她是絕對不會放的,畢竟當初爲了小賺一筆,訓練了弘晝許久,要是弘晝條件反射的話,那就是辦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齊珞其實並不介意弘晝真的抓釵環。也很有自信她不會教育出來好色無用之徒,有弘旻弘曆在,弘晝受寵有玩樂的心思也不是不好,但他是得真的喜歡才行,他們將來所走的路得有他們決定,身爲額娘只能從旁協助引導,卻絕對不能代替他們做決定。
“主子,十四阿哥的人都已經處理乾淨了。”高福跪在地上輕聲的稟告,“福晉一點都不知情,只是十四阿哥的人全部自裁,一絲把柄都沒留下。”
“沒留下?”胤禛壓住心中的怒火,眼中閃着陰鶩,低沉着聲音“爺還真不信,一絲都留不下?吩咐下去給爺好好的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扯出些干係,弘旻的事,爺可還沒忘呢,你明白嗎?”
高福感覺心都彷彿要被挖了出來,也暗自慶幸這次粘杆兒的爭氣,沒出岔子,若不然...炎炎夏日,高福渾身發冷,跟隨胤禛已久,又怎麼會不曉得他的話中的含義?磕頭之後,出門挖地三尺製造證據去了。
隨着康熙聖駕回京,胤禛反倒去內宅陪弘晝的時候多了起來,齊珞心中疑惑,但瞧見胤禛被弘晝的頑皮弄得臉色發黑,覺得好笑,心中巴不得胤禛出糗。胤禛同弘晝彷彿天生就是歡喜冤家,只要兩人湊在一起,弘晝就能將冷靜自持的胤禛,弄得暴躁易怒,彷彿噴火龍一般,而弘晝卻不改笑意,而且越笑越甜。
胤禛揉着額頭暗自抱怨,怎麼有這麼個兒子?而且面容同他如此相像,要是將來長大了再調皮搗蛋...只要一想到那個熱鬧的情形,就腦袋脹痛,雙手越發的用力起來,覺察到齊珞的靠近,胤禛閉着眼睛重重的嘆氣,放下手臂,齊珞的手指輕輕的在他頭上按着,掩去了眼底的笑意,現在這才哪到哪?將來弘晝有得你頭疼了,哼,誰叫你當初不聽勸說,還覺得康熙賜的名不錯,不過,齊珞暗自琢磨是不是等哪天有空帶着弘晝去宮中轉轉?也讓康熙體會一下抱孫之樂嘛。
“爺,您是不是不喜歡弘晝?他是...”齊珞垂着眼睛,哀怨委屈,帶着絲絲可憐的輕聲說道,胤禛伸手將她拉到腿上,“爺何時說過不喜歡他?咱們的兒子爺都疼,你不用多心,爺只是覺得弘晝是不是太頑皮了?”
齊珞彎了彎嘴角“我會看好弘晝的,他懂事以後,興許就乖巧了呢,他不會總是這樣的。”纔怪,既然叫弘晝,那歷史上弘晝所做所爲,胤禛你一定會享受到,想到將來的情形,齊珞向胤禛懷裡蹭了蹭,真是值得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