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境內,搭着數十個簡易的的軍帳。在中鼎大帳內,炭盆中的火焰滋滋的發着響聲,楊康揹着手仔細瞧着軍帳內掛着的大地圖,彷彿想通了什麼,靠近地圖在上面用手比劃着,又拿起桌案上放着的奏摺,皺着眉頭看一眼看一眼摺子,再看一眼地圖,輕聲感嘆“皇上,您的旨意來遲一步,齊珏已領兵出征,致遠公,希望那小子能繼承你的衣鉢,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統領,糧草到了。”帳外有人高聲回奏,楊康沙啞的嗓音“進來。”覺羅謙寧穿着佐領的服飾走了進來,軍服上已沒有剛出徵時的整潔,臉上也蓄滿的短短的鬍子,瞧着更增添了幾許彪悍之氣,“統領,裕親王已經派人送來了糧草。一分不缺。”
楊康並沒有回頭,看着地圖輕聲道“齊珏分兵有二十幾日了吧。”
“回統領的話,整整二十五日。”謙寧低頭盤算半晌,接着說道“當時分兵之時,齊珏帶了二十日的糧草,如今也不曉得他們到了何處?恐怕已經斷糧,統領,齊珏他還年少,雖才華出衆,但重任在肩,境況又如此惡劣,俾將擔憂他會不會出事?致遠公,可就他一個嫡子...”
“齊珏不淬火是不行的。”楊康回頭,明瞭信任的眼神落在謙寧身上,他面色黝黑,身形也比在京城時消瘦上幾分,雙目含着的銳利更勝以往,嘴脣乾裂出條條的口子,微微透着血絲“謙寧,說句大不敬的話,皇上春秋已高,此次用兵西藏,恐怕是我最後一次統兵出征,下次劍指西北,就要看齊珏的了,這麼小的陣仗都闖不過,那還能保護她...會讓致遠公失望。還不若在京城做一個紈絝的好,也省得墜了致遠公的名頭。”
“可是她,雍親王福晉會憂心吧。”謙寧爲垂着頭,楊康怔了一下,抿了抿乾裂的嘴脣,眼前彷彿閃現出她的容貌,那靈氣四溢滿含擔憂的雙目,喃喃的開口“她?雍親王福晉肯定會擔憂,但更應該相信齊珏,那畢竟是她親自教養長大的,而且齊珏帶了什麼你也不是沒有瞧見,他對藏境的熟識恐怕更勝咱們幾分,那是她...”楊康停住口並沒有說下去,謙寧記起初到藏境時,近衛軍大部分人都感覺不適,可只有齊珏沉穩如常,甚至還向楊康提出了許多法子,讓他在近衛軍裡威望更是高上幾分,若不然分兵時,衆人也不會沒有疑議。
楊康移到火盆處烤着冰涼的手,來回湊揉着。他又怎麼能捨得讓她因爲齊珏出事而落淚?可齊珏不只志向高遠,精通兵事,而且將來更是要承爵,護在她身邊的人,有個出色的弟弟,也可以使她的位子更穩,自己也能更放心一些,將那份情意重新壓在心底,沉聲命令“既然糧餉到了,咱們按照原來的計劃出征,不能風頭都被齊珏那小子搶走。”
“是,俾將這就去安排。”謙寧敬禮後退了出去,楊康將拳頭舉在嘴邊,分兵時曾騎在馬上同齊珏對撞過,那小子的勁兒還是挺大的,“齊珏,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致遠公失望,更不能讓她失望。”
齊珏此時坐在馬上粗重的喘着氣,一直曬不黑的臉此時已是古銅色,頂着凜冽的寒風,手搭在額頭瞧着遠處的雪山,又瞧了一眼四周就連一絲綠意都不見,壓住心中的躁動,揚起馬鞭高喊原地休息,也多虧齊珏的精打細算,他們並沒有斷糧,但也堅持不了多久。衆人下馬休息,齊珏從懷中拿出地圖仔細的觀瞧。暗自琢磨是否迷失路途,平舉着右手,四下移動,應該是沒錯,要相信自己的判斷,姐姐曾經說過,一個將軍要是對自己都懷疑,那就離戰敗不遠了。
“佐領,這是剛剛抓到的。”此時有幾個人抓到了一個藏民帶到齊珏面前,齊珏操着不太流利的藏語問了幾句,身穿藏袍的人倒也老實,問什麼答什麼,聽懂的衆人都暗自高興,終於找對方向了,齊珏卻皺着眉頭,拿出幾兩銀子遞給臧民,讓他離開,又拿着地圖仔細的瞧着,對旁邊衆人的興高采烈不予理會。
近衛軍已經從遠處按照齊珏的吩咐刨來深埋着的冰塊,埋鍋造飯,不一會香氣襲來,這應該是他們最後的一點糧食,衆人湊在一起輕聲的談論。齊珏站起身走動半晌,將衆人聚在一起“我實言相告,剛剛那個藏人不可信,首先這個地方不會有人經過,再有他的神情不對,所以我決定還是按照原先的前進方向。”
衆人想了半晌,才點頭應喝,齊珏嘴角透出一絲自信的笑容,雙目綻放着奪目的光芒,端起碗同衆人談笑,講起來一些以前聽過的好笑的故事。一會場面就熱鬧起來,齊珏拿出齊珞給他準備的肉乾,分給衆人,舉起簡陋的杯子,看着裡面用冰雪融化的水,高聲道“當年驃騎將軍,將漢武帝賞賜的御酒撒到泉水裡同衆人共飲,我,齊珏以水代酒,咱們共飲此雪水,此仗必勝。”
齊珏飲盡後,摔了杯子,衆兵士紛紛如此,高聲喝道“追隨佐領大人。”瞧着他們信任的眼神齊珏暗下決定,一定要打贏這一仗。重新上馬,沿着自己認定的方向前進,又行了半日,當瞧見眼前的景象時,齊珏捂住了胸前的護身符,輕聲嘟囔“姐姐,這一仗贏定了,等着我凱旋的消息。”
勝利近在咫尺,齊珏反而更加冷靜,召集衆人悄悄討論半晌,制定了嚴謹的進兵方案,算無一漏之後,才騎上馬展開隊形,齊珏右手抽出馬刀,高喝“近衛軍,向前,向前衝。”率先打馬直奔敵營而去,衆人口中呼喊着衝了下去,一場激烈的戰鬥就此展開,齊珏真的如同霍驃騎一般,初出茅廬,便一戰成名。
慘烈的戰鬥之後,齊珏同楊康兵和一處。阻斷了西北準格爾所部的煽動,救出被劫持的**和班禪,徹底穩住了西藏的局勢。戰後,楊康再次伸出拳頭,齊珏帶着驕傲的笑意狠狠同他對撞,二人大笑着領兵撤回四川,裕親王保泰早已預備好慶功的酒席,天府之國的百姓免於戰火,自然紛紛涌上街頭慶賀迎接凱旋的將士,尤其是一戰成名年少英挺的齊珏,更是得到了衆多的關注。
在保泰和楊康默許下,或者是暗自鼓動下,近衛軍所有人都向齊珏敬酒,而事事不落人後的齊珏,實在是有名的三杯即倒,根本承受不了衆人的熱情,直接醉倒在酒桌上,楊康眼裡帶笑,吩咐隨從扶着齊珏下去安置,瞧見保泰嘴角抿出一絲壞笑,不由的怔了一下,放下酒杯,湊近他輕聲道“你可別安排些別的,齊珏不同旁人,公爵府一向對他要求很嚴,更何況她也不會答應。”
“齊珏那小子都有十六了?難道...”沒等保泰說完,楊康忙吩咐隨從截住保泰的安排,回頭狠狠的給了他肩頭一拳,低哼“你還嫌鬧的不夠,難道你不曉得康親王的意思?要是讓她曉得你如此安排,你永遠也落不到她的眼裡。”
“我當然曉得康親王的意思,只是齊珏真的就連一個通房都沒有泰一臉吃驚,看着楊康臉色變了變,輕聲問“你不會當初也是如此,直到她被指婚時才...”楊康端起酒杯,瞥了保泰一眼,
“公爵府那個妾只是面上的事,致遠公同夫人琴瑟合鳴,齊珏從小養在她身邊,自然也會如此,所以說康親王府的郡主是個有福氣之人。”
保泰低着頭,自嘲的輕笑“原來是這樣,原來那個故事是這個意思,你說得對,我從來就沒有落入到她的眼裡,從來都沒有,只是雍親王...”
“那是她的命,外人強求不得,而且雍親王政務繁忙,本就對女色上不上心,她又是福晉,自然有着更多的體面。”楊康攥緊酒杯,飲盡美酒醇釀,喃喃自語“只是她終究讓人心疼,雍親王已經將她放在心上,這也算難得。”
“捷報已經傳回京城,恐怕齊珏那小子的一戰成名會讓有些人失望不已。”保泰眼中的傷感一閃而過,將楊康的酒杯重新斟滿,“將來你真的不會再統兵了?”
“皇上不會再輕易的放我出京,近衛軍統領之責就落在他身上了,他會比我做的更好,比所有人都出色。”楊康深吸一口氣,看着盡情暢飲的衆人,心中難免有絲遺憾,馬革裹屍纔是爲將者的宿命,可他不止是盛京將軍,還是莊親王世子,只能留在京城護衛被皇子們虎視眈眈盯着的康熙。
捷報以最快的速度傳京城,康熙接到後連說了三個好字,轉身就下旨重賞凌柱教子有方,他的爵位又成了世襲五代的致遠公。這道聖旨徹底引爆了京城,皇子們不管心情如何不忿,只能暗自謀算着齊珏的婚事,此時康親王在胤禛的受益下反倒平靜下來,但康親王滿臉帶着笑意的暗自吩咐自己的福晉,悄然給絲嘉準備嫁妝,而且是盛大的嫁妝,越厚越好。
康親王福晉自然高興的招辦,私下裡驕傲的向嬤嬤提起,還是女兒有眼光。絲嘉只是將護身符再次攥在手心中,眼中含着一絲淚光一絲慶幸,你,你,平安就好。
ps昨天上傳之前,系統崩潰,打不開網頁,實在抱歉,今日三更,補昨天的,請各位親諒解,鞠躬道歉。。.。